第四十五章 合作重組 故人心重
上回說到一代帝師和兩派掌門關(guān)門秘議。
黃大仙道：“我走這一路想來，那生意雖然暴利，但總歸不妥。我在西門康那里聽他講在身毒的經(jīng)歷，又與謝耳朵那幾個洋人交流，深感世易時移，我們現(xiàn)在的做法，有些跟不上時代了?！?p> 柳神仙與吳自齊聲道：“愿聞其詳。”
黃大仙道：“你可知身毒偌大一個國家，現(xiàn)如今被誰人統(tǒng)治嗎？”
吳自道：“這個我倒知道，大不利點有派駐的身毒總督啊。就如香港一般?！?p> 黃大仙道：“不然。身毒實際處在一個名為伊斯特身毒公司的掌控之下。大不利點的韋陀力壓女王只是一個虛君而已?！?p> 柳神仙道：“此話當(dāng)真？我也見過洋人所謂公司，無非行商做買賣而已，有何德何能竟能統(tǒng)治一個國家？”
黃大仙道：“這就是世界潮流變了。西方的社會基礎(chǔ)，都是建立在公司這樣的一個個單位之上的。這些公司的所有者，他們稱為資本家。其一切政治，都是在這些資本家手中操控。大不利點的最高權(quán)力，不是在女王的手中，而是在他們的怕你衙門?！?p> 柳神仙道：“怕你衙門，那是什么衙門？”
黃大仙道：“這四個字是番話，譯過來乃是議會的意思。它不是衙門，卻比衙門還要高一級。所有法律、稅則、戰(zhàn)爭都是出自議會的授權(quán)。就連女王的諭令也必須經(jīng)它同意才行?！?p> 吳自道：“我猜這個議會里面全是一品大員，或是軍機大臣，鐵帽子王爺吧?！?p> 黃大仙道：“否。全是資本家，律師、醫(yī)生有一部分?！?p> 柳神仙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怪不得，怪不得。我說這些洋人每次簽訂條約總要我們開放口岸，保護(hù)財產(chǎn)。原來真是這些資本家通商之用?！?p> 黃大仙道：“二位都是一聽即知。覺得這議會辦不辦得？資本家做不做得？”
吳自道：“且從長計議，前些年派出西洋留學(xué)的學(xué)生，陸續(xù)就回來了，畢竟你我都沒去過實地，這個體制究竟如何運轉(zhuǎn)，還得仔細(xì)斟酌才是。但洋人能靠它橫行，必然有其厲害處?！?p> 柳神仙道：“恩。我等雖然超然世外。但兒孫吃飯還是要看別人的臉色。官府權(quán)力集于一身，即便是神仙之家，說破也就破了。歷來我們兩派依附皇權(quán)，做那些沒奢遮的買賣，雖貴為帝師，但終歸是要仰人鼻息，得其唾余。若真可資本為王，那絕對是真富貴?！?p> 吳自道：“正是此意?！?p> 柳神仙道：“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p> 黃大仙道：“老哥請講?！?p> 柳神仙道：“我們兩派爭斗，也不知多少年了，雖然同源，想必也是祖師的平衡之道，不讓一家獨大。但是我們合作，組建一個所謂的公司，各占一半股份，整合兩家的人脈資源，將這商、政、宗教把持住了。有了牢靠根基，方能為下一步籌備議會做準(zhǔn)備?！?p> 黃大仙道：“老哥所言甚妙。若以目前局勢來看，還是需要在這個風(fēng)燭殘年的朝廷中蟄伏一段時間。”
吳自道：“這件事其實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熱心洋務(wù)者也不乏我兩派的子弟，卻是方便入手。”
黃大仙道：“柳神仙也是目光遠(yuǎn)大啊?！?p> 柳神仙道：“莫說這虛的，不過都是為了多掙些錢罷了?！?p> 黃吳二人齊道：“孔方兄者，吾所欲也?！比藫嵴拼笮?。
且說牧童劉被安排到國師府一個專門的小院中，專心苦讀，備戰(zhàn)考試，吳國師吩咐來日去新西方學(xué)校把那幾個老師請來輔導(dǎo)。
黃大仙便與徒弟住在隔壁，倒也清靜。晚上卻是睡不著，使了個障眼法，悄悄地走出府外，往承天門方向去了。
果然在正陽門外，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尼姑庵。黃大仙在那門口徘徊了一夜，終究還是沒有進(jìn)去。眼看著東方將要破曉，便欲轉(zhuǎn)身回去，突然那庵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尼姑出來道：“大仙請留步，我家?guī)煾赣姓?。?p> 黃大仙只好隨她進(jìn)去，穿過了前面大殿，到了后院花廳。見那院落中花草樹木之格局，恍惚曾見，朝霞籠罩，竟如夢幻一般。聽見禪房門開，黃大仙轉(zhuǎn)頭一看，卻是一個老尼走了出來。
那位老師太沉靜恭敬，合十行禮道：“貧尼輕嵐見過老施主。”
黃大仙心道：“我只當(dāng)公主無意間說出輕嵐法師的名號，原來卻是妄想，柳青嵐連她的兄長都不肯再見，怎么會輕易泄露自己的名號呢。此輕嵐非彼青嵐，唉?！北慊囟Y道：“老師太可好，黃某打攪您的清修了?！?p> 輕嵐師太道：“施主大駕光臨，陋庵蓬篳生輝。只是相迎來遲，罪過罪過啊。”
黃大仙心說你這老師太早就知道我在外面了，故意拿話擠兌我呢。但想想一個老爺們在尼姑庵前轉(zhuǎn)悠大半夜，沒有被說成老流氓打出去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便有些慚愧，說道：“不敢，不敢。我來此地只是為尋訪故人，唐突冒昧處請師太多多原諒?！?p> 輕嵐師太道：“哦，施主要尋訪何人?”
黃大仙道：“舊時有位師太，俗家名字正是青嵐二字?！?p> 輕嵐大師道：“原來施主將我當(dāng)做故人了。”
黃大仙道：“正是?！?p> 輕嵐大師道：“我庵中原有一位師太，俗家名字叫做柳青嵐。貧尼正是她的第三代弟子?！?p> 黃大仙道：“可有那位師太的畫像？她的來歷？”
輕嵐大師道：“施主，我那祖師比你我年長了不知多少歲。聽先師青藍(lán)大師所言，祖師六十三歲削發(fā)為尼，收先師為徒時已有一百一十八歲，那時先師方才及笄。而我自幼出家時，先師已近百歲，到如今貧尼也七老八十了。我看施主雖是修道之人，但若是祖師二百年多前的故人，也未免駭人聽聞了?！?p> 黃大仙便站不住了，只得說道：“正是，是敝人尋人心重了。有擾，告辭?！?p> 輕嵐大師道：“即便你真是尋人心重，又何故二百多年才尋到此處？！殊不知世間之事都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逝，你若尋人就趕著點時間。真是可笑，沒見過你這樣憊懶的。不送！”
黃大仙出了那庵，心中郁悶。但又想這輕嵐師太的祖師年歲倒是與柳青嵐相若，便想回去再問，被那老尼姑一頓搶白，自覺也很是沒面子，想到公主跟她學(xué)法，倒是可以迂回來探，便就此作罷。
回到國師府，那府中伺候的人正在住處門外等候，見黃大仙從外面回來，都道：“原來老爺起得好早?！?p> 黃大仙道：“老了就睡得少了，出去逛了一圈?！?p> 正說著，吳自和柳神仙也聯(lián)袂而來，道：“正要請大師兄同進(jìn)早膳。”
柳神仙見黃大仙悶悶不樂，便問何事。黃大仙便將清涼庵相關(guān)事說了。柳神仙責(zé)備道：“你即然要去尋訪青嵐，何不早跟我說?！?p> 黃大仙道：“老哥再去走一趟吧。”
柳神仙道：“那是自然。我的親妹子，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好不容易有條線索，不需你來提醒?！?p>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