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歸來依舊 遇謝耳朵
那黃大仙聽到西門康從身毒歸來，又要講文明啊、歷史啊，就立刻說道：“打住，打住，我中土疲敝如此，你還在這里抱著祖宗的榮譽不放手，你還嫌丟人不夠啊。”
西門康道：“也罷。不說這些了，省得教壞了你的徒弟。”
牧童劉聽得正在入神，忽然聽到說他，也說道：“師叔把我也編進故事里了？”
黃大仙哈哈大笑，西門康無奈說道：“你這個小子，到底是聰明呢，還是傻呢？”
笑完之后，黃大仙道：“那回來之后，你還是做你的縣令？”
西門康道：“是啊，回來之后，剛到津門，我的船就被二師兄的人接手了，那些種子也被他拿去，我偷偷留下了兩份。二師兄真是狡詐，只讓我回去重新做這個縣令，靜待佳音，到現(xiàn)在也有大半年了。絲毫音訊也無?！?p> 黃大仙道：“你立下如此大功，不會沒有賞賜的。你且安生在此，吳老二再壞，也不敢對師兄弟們使出來。否則師門的重誓他是承受不起的?！?p> 又道：“你在這里種花，他能不知道？”
西門康道：“我就是要讓他知道。那開店的嚴掌柜都來看過好幾次了。說道上頭也有意讓我培植這東西，既然已經(jīng)在做了，就不說了。吳老二在京都郊外也在弄呢?！?p> 黃大仙道：“呵呵。你們倆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什么時候也算上師兄我一份呢？”
西門康道：“傷天害理？師兄，這可一點也不傷天害理。如果我們不能將這個怕怕我丸的核心技術(shù)拿到手，不能自己生產(chǎn)，那么我國每年，不，是每天都會有大量的真金白銀流出，落到那大不利點的手中，你看那身毒，如今士農(nóng)工商，文武官民，都消費大量的財富去買這丸藥，最后將國家都滅亡了。在身毒，說的是大不利點的因格利市語，服從的王是韋陀力壓女王。我等如果不趕快行動起來，中土也會淪陷，我族也將有滅種之虞啊?！?p> 黃大仙道：“果然如此。這錢與其讓外國人賺去，不如讓我們賺。有了錢，何事做不得？恩，我支持你。讓師兄助你一臂之力吧?！?p> 這時牧童劉說道：“我看那吃丸藥的人，都是瘦骨伶仃，行將入土的廢物了。如果百姓都被戕害道這種程度，你們再有錢又能做什么事，不過是攜著財寶去番邦揮霍罷了。這個國依然是要亡的，這個族依然是要滅的。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去告訴民眾，吃丸是有害的，去刨掉這個御米，去禁止這個毒物進入我中土，不是更好嗎？”
黃大仙道：“這個小子，你真是太內(nèi)務(wù)，有時吐新畝普偶，你懂個屁啊。這東西流毒無窮，說刨就刨，說禁就禁嗎？如果要禁，你可知道要承受多大的國內(nèi)外壓力嗎？你可知道這一國之民多么地復(fù)雜、沒有理性、沒有道德嗎？你那是理想化，簡單化的世界觀，你還得好好跟著師父們學(xué)。天那，我的徒弟怎么這個時候又不無恥了？”
牧童劉悚然受教。
黃大仙正與西門康對牧童劉進行腦部清洗。牧童劉誠惶誠恐，正襟危坐，拜服二位師長。
西門康見他恭敬，不禁嘆道：“大師兄，你這徒弟也真實誠?！?p> 黃大仙道：“你才是實誠人。這個小子內(nèi)心奸詐，外表恭順，你不知以前他有多么地囂張，見我有搬運之法后，又是如何地千方百計套取我派法門。”
西門康道：“那也倒是個可造之才?！?p> 正說話間，有人來報：“謝醫(yī)生回來了?！?p> 西門康道：“鎖了這個院子。嚴防他進來。這個西洋鬼，再來此聒噪，真叫他變成鬼回老家去?！?p> 說著急急忙忙拉著黃大仙師徒走到前堂去。
只見那個謝醫(yī)生正在明鏡高懸之下走來走去，忽然看見西門康來了，忍不住叫道：“西門大師，快來看一件稀罕東西?！?p> 黃大仙過去一看，原來這謝耳朵拿了一支突火槍，正在擺弄，不禁嚇了一跳，說道：“如此兇器，你擺弄他作甚？”
謝耳朵奇道：“這位老先生知道這是何物？”
黃大仙道：“你這個洋人，怎么說話像個學(xué)究？還何物何物？真是滑稽可笑。你手里拿這個東西，是中土一千年前有宋一朝的火器，名為突火槍，內(nèi)藏火藥彈丸，點火擊發(fā)?！?p> 謝耳朵道：“一千年前？這么早，你沒有記錯？”
黃大仙道：“我騙你作甚？這又不是什么稀罕東西。”
謝耳朵說：“當(dāng)年蒙古的帖穆珍大帝西征，我西方才有火藥。進年來才逐漸裝備火器。沒想到中土早已有之?！?p> 黃大仙道：“早已有之，早已有之，中土有很多好東西都是早已有之?？上洳粋饕簿靡印Ｖ饾u文明也變成了傳奇，傳奇變成了神話。神話變成了無稽之談。若不是你發(fā)現(xiàn)了這支古董突火槍，誰又會相信，這個貧弱的大老帝國還曾有過這等高科技。中土有句老話，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祖宗的風(fēng)頭再盛，除了說出來好聽，也沒什么用處?，F(xiàn)在你們西洋風(fēng)頭正盛，不知道是哪位賢君治世，竟能有囊括四海并吞天下的氣勢？”
謝耳朵道：“我西方這多年來，乃是諸國紛爭，戰(zhàn)亂不已。哪里有什么賢君？”
黃大仙道：“那我看你們西洋之人，都是趾高氣昂，但又風(fēng)度翩翩，知禮且守其法，最可貴之處，乃是時時都以洋人自傲，以為天下皆可去得。這種豪邁之氣，中土久不見矣。且產(chǎn)物也極精美，商賈也很繁盛，若無圣君在位，何能如此？”
謝耳朵道：“呵呵，正是無圣君在位，我西方人才能有此盛況。我知東方有言，愛民自安，由民自富，任民自強，則圣人死，大盜亡，天子垂拱而治，四野遍布衣裳。我西方之人正是如此，更至無君無父，民皆尊法治，求自由，愛財富。因此能使好獵者獵，好稼穡者耕，好財貨者商，好殺戮者戰(zhàn)，好醫(yī)者醫(yī)，好思想者思想。故而人皆能好其事，事皆能成其人。”
黃大仙道：“果能如此，便滅此朝食，使群龍無首，又有何妨？”
西門康也點頭稱是。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