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回到家里，林蘭還沒有回來。他突然有些自責(zé)，覺得對不起林蘭。他很擔(dān)心林蘭看出異樣，連忙打開電腦，把QQ上與清風(fēng)的所有聊天記錄全部刪除。又把手機(jī)上和她的通話記錄也一一刪掉。他突然地醒悟過來，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他知道欲望的火焰可以將他燒毀，他必須懸崖勒馬。他慶幸今天下午的那個電話，如果沒有那個電話，他將墜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當(dāng)林蘭回來時，他不敢看她的眼睛。而林蘭，也沒有和他說太多的話，她似乎有一點點的不高興。
第二天，林蘭一個人回他父母家去了，沒有讓他同去。她說她有其他的事，不好讓他參與。他突然感到有什么不對。
晚上林蘭回來，臉色很不好看。
怎么啦？你哪里不舒服？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哪里都不舒服！她朝他大叫。
我們離婚吧。她說。
為什么？他感到十分突然。
為什么？你應(yīng)該也知道。與其這樣兩個人都過得很累，不如分開。反正也沒有孩子，沒有什么好牽掛的。
沒有孩子是我的責(zé)任，但我不同意離婚！林蘭。我承認(rèn)我沒有好好愛你，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你。兩年了，你已經(jīng)是我的精神支柱。
你沒有想過離開我，這是你的真話嗎？要不要我把你這段時間的一些勾當(dāng)說出來？告訴你，你的行蹤我全都知道，你和她做了什么，我也知道！
你跟蹤我？你為什么要這樣？我承認(rèn)我這方面對不起你，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和她沒有什么，而且，我已經(jīng)決定不再和她來往。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我看沒有必要了。那個女人不過是一個導(dǎo)火索，其實，我們有很多條理由可以分開，而且其中一條就已足夠。有些東西你給不了我，我也給不了你，只有分開，才是解脫。
平安無言以對。是的，有些東西他給不了她，她也給不了他。
還有，這次離婚我家里會給你五萬塊錢的補償。你不要嫌少，其實我家也可以分文不給你。要知道當(dāng)初我們是寫了保證的，誰出了軌背叛了對方，誰就凈身出戶。今天跟我爸媽商量了，他們看你一個人在武漢也不容易，還有這個房子你當(dāng)時也出了部分錢裝修，所以決定給你一點補償。
我不同意，法律是要講證據(jù)的，你沒有我所謂出軌的證據(jù)。
你不服嗎？我現(xiàn)在就可以拿給你看，包括你和她的聊天記錄，你在她家里還有在賓館里的視頻。而且，我已經(jīng)備了份。這對你非常不利。
林蘭！你太強(qiáng)了！我一直都在你的控制之中，哪怕我如此小心，仍然沒有逃脫你的魔掌！好吧，我同意離婚！你說的很對，離婚對我們都是解脫。我們明天就去。
?。ǘ撸?p> 平安跟清風(fēng)打電話，電話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上網(wǎng)去找她，也不在線。給她用QQ和短信發(fā)出消息：我馬上要離婚了，我們的事她已經(jīng)知道。我想見你，見信務(wù)回。
可是他一直沒有等到回音。
第二天，因為請不開假，離婚只能推遲。
他給岳父打了個電話，說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能照顧林蘭了。
岳父說林蘭已經(jīng)把情況跟我們說了，你確實做得有些過分，也很傷我們的心。我們尊重女兒的決定。
又過了兩天，他們終于去民政局辦妥了離婚手續(xù)。而兩年前的今天，正是他們初次見面的日子。兩年后，他又回到了起點。
辦完手續(xù)后，平安在單位附近租了個房子。房子不大，只有一室一廳，但足以放下他所有的東西。林蘭幫她搬家，幫她把床鋪好——這在以前她從未做過。平安的心里有些發(fā)酸。
平安，我要走了，你要保重你自己，還有，以后學(xué)聰明點，這個社會，太老實會吃虧的。
你也保重。希望你找到一個愛你的人，還希望你會有一大群孩子。
（二十八）
生活再次回到了原點。重新開始日夜顛倒的生活，上班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激情，職業(yè)上好像碰到了玻璃天花板，進(jìn)退不得。業(yè)余的大部分時間仍與文字相伴。他開始寫一部關(guān)于自己這幾年經(jīng)歷的小說，但常常寫不下去。有些東西，他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而很多東西，卻牢牢地扎在心里，像一根刺，讓人感覺如此疼痛。
再也不用去照顧和迎合別人。對待自己，可以隨便應(yīng)付。仍然吃米粉、盒飯和面包，很少做飯。晚上寫累了，就喝杯咖啡，然后繼續(xù)天馬行空。
突然看到清風(fēng)的QQ頭像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問她，你在哪里？
我在深圳。
你不是說要出國嗎？
那是我騙你的。我老公在深圳，我投奔他來了。
看到我發(fā)給你的消息了沒有？我離婚了。
我知道了。我感到很遺憾，因為是我害了你。
我不這樣認(rèn)為，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也喜歡你，只是，命運捉弄了我們。
不，平安，你太天真了。你把你看到的想得過于簡單。其實，我們在一起，只是在進(jìn)行一場拙劣的表演，一場看似婚外情的浪漫劇，其實，我們是被人控制的戲子。
我不懂你說的意思。
說明白點，林蘭才是這場戲的導(dǎo)演。她是我的同學(xué)，原來我欠了她的人情，現(xiàn)在她要我?guī)兔?，我不好拒絕。她讓我引誘你，我也沒有過多地考慮，只是單純地想幫她一個忙，試試你是否真的愛她。后來知道，你們真的并沒有真正的愛情，你們的關(guān)系是如此脆弱。我輕而易舉地就拆散了你們，成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真的感到非常的難過。不過，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全是演戲，通過一段時間的交往，我發(fā)現(xiàn)你是個不錯的人，我甚至很愿意為你獻(xiàn)出身體。只是，我身不由己，我們的戲快到高潮時，就被人直接地OVER了。林蘭是一個很聰明很有個性的人，她也有她的苦衷，我希望你不要記恨她。每個人，都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有時，他不得不采取一些不怎么光彩的手段，平安，希望你，能夠理解。
嗯，我理解。謝謝你告訴我真相，我不會恨她，也不會恨你。相反，我感謝你們給過我一段值得回味的時光。
?。ǘ牛?p> 曉棠，我也重新自由了。我曾經(jīng)以為，我們也許就這么錯過彼此，此生再不可能在一起；我以為，我們都會和一個并不相愛的人在一起，過一種平淡而壓抑的生活，直到終老。
四年過去，咸寧這個小城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變化。發(fā)生變化的，還有出現(xiàn)在面前的彼此。平安發(fā)現(xiàn)，曉棠已經(jīng)失去了原來的清純和線條，渾身透出了一種成熟的味道。
很不適應(yīng)吧，我老了，孩子她媽嘛。她看著平安笑。
曉棠告訴平安，她結(jié)婚后，雨生對她并不好，和她也很少交流。
在生下女兒后，他的脾氣變得更壞，動不動就發(fā)火。他幾乎不抱女兒，也不給我錢去買嬰兒用品，我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錢，還有公婆的接濟(jì)才勉強(qiáng)喂養(yǎng)女兒。后來他還喜歡上了賭博，說他，他還抖狠，好像錯的是我。我心灰意冷，想到了離婚，開始他不同意，還拉來父母做工作。他最后同意了，又要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我舍不得女兒，后來上了法院，法院考慮到我沒有經(jīng)濟(jì)基礎(chǔ)，把女兒判給了他，當(dāng)然是他的父母幫著帶。我會隔幾天去看看孩子，小家伙長得很漂亮，讓我心疼。你有孩子嗎，平安？
沒有。
哦，沒有也好，離婚時簡單些，以后也少些牽掛。
其實我很喜歡孩子。但如果有孩子的話，我們可能真的就再也見不上面了。
曉棠帶著平安在街上逛了一圈，吃過午飯后，兩人回到曉棠的家里。
還是以前那個地方哈，看那樹，現(xiàn)在長這么高了。平安發(fā)出感嘆。
嗯，時間過得真快。
這里還是你一個人住嗎？
是的，弟弟結(jié)婚了，父母跟他們一塊住。這個房子大部分出了租，我只住一間。
進(jìn)入房里，一切還是那么的熟悉，一切都沒有改變。
平安抱住了曉棠。他可以感覺得到她身體的顫抖。
是不是很激動？曉棠。
嗯，我感覺是在做夢。
他們很快地脫光了衣服，這一次沒有挫折。
曉棠，我愛你，我們結(jié)婚吧。
嗯。平安，我也愛你！
?。ㄈ?p> 平安明天還要上班，他下午必須趕回武漢。
曉棠送他出來，并送他到汽車站去。兩人牽著手，戀戀不舍。
這一回，希望不久可以再會。曉棠說。
當(dāng)然，這一回，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陽光強(qiáng)烈地照著街道，他們的腳步有些沉重。
在走過一個十字路口時，曉棠握著平安的手突然緊了一下，然后低聲叫道：不好，他來了。她想拉著平安走開去，但雨生已經(jīng)看見了他們。他手里拿著一根鋼撬棍，好像是要到哪里去干活。
這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曉棠在他的面前就像站在雄獅前的羚羊。
他上來就給了曉棠一巴掌，曉棠發(fā)出一聲尖叫。
老子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背著老子找小白臉，還嫌棄老子！
平安把曉棠拉進(jìn)懷里，大聲地對雨生說，不許動手，打女人你好意思嗎？
老子還要打你，你個婊子養(yǎng)的，看你勾引我老婆！然后一拳打到了平安的胸部。平安一個踉蹌。曉棠把他扶住。
好，老子今天跟你拼了，你個無賴、畜生！平安使出全身的力氣和他對打起來。
曉棠死命地抱住雨生，哭著說，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又對平安喊，你快跑，你打不過他的。
但平安依然一次次地向他發(fā)起攻擊，因為有曉棠抱著，他的動作受到了限制，所以也挨了不少拳頭。
你個婊子，還在幫著他哈。雨生大罵，用力一肘打到了曉棠的臉上，曉棠應(yīng)聲倒地，嘴角流出汩汩的鮮血。
曉棠！曉棠！平安俯在她的身上，不停地大聲叫喚。
平安，你快跑，不要管我。你打不過他的。曉棠哭著對平安說。
不，我一定要教訓(xùn)這個畜生！他很快地爬起來，又一拳朝有些不知所措的雨生打去，雨生沒有防備，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平安狠狠地踢他，他的頭上也流出血來。
突然，他很快地爬了起來，抓起地上的撬棍，用力朝平安打來，平安來不及躲閃，重重的一擊打在了他的面部。
殷紅的血從他的頭上噴薄而出，他緩緩地倒在了地上，濺起一片灰塵。
在他倒下的剎那，他用盡全力喊出兩個字：
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