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就是熱鬧,在白嬸一家住進前院之后,家中時不時的便會響起雞鳴犬吠,還有孩童的嬉鬧聲和大人的呵斥聲。
李安很喜歡這種熱鬧的聲音,畢竟,白狼村不是后世的大都市,這里人口很稀疏,能感受到人氣就是最大的幸福。
“大兄,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山。”
李安點了點頭:“好,我們這就上山?!?p> “大郎兄,狗子也想去山里。”
“大郎兄,小葵也要去?!?p> “呵!兩個小東西,山里有狼,專吃小崽子?!?p> 狗子一臉虎氣道:“不怕,我會把小黃和小黑帶上,這兩條狗可厲害了?!?p> 營州靠近兩蕃,民風比較彪悍,就算是孩童都虎里虎氣的,尤其是男孩子。
“是三條狗!”李安戲謔了一句,看向一旁的嫩芽兒:“雪橇車交給你,帶上這兩個小東西吧!讓他們陪你摘野果?!?p> “是,大兄?!?p> “大郎,這倆孩子太調皮了,我得看著?!卑讒鹨荒樀牟环判?。
李安點頭表示同意。
略作準備之后,李安與昆雄、飛羽在前面滑雪前進,嫩芽兒駕馭雪橇車,旁邊坐著小葵,白嬸和狗子坐在后排,小黃和小黑則跟在雪橇車的后面。
七個人、兩條狗、兩只馬鹿,場面倒也算得上壯觀了,氣氛自然也熱鬧了許多,而李安之所以要帶上這么多人,是要借這個機會,增加眾人的經歷,
尤其是狗子,讓他多見識大山深處的風景,對他將來是有好處的,而且,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量,可以采集更多的野果。
“阿娘,我們家還有第三條狗?”狗子還在糾結李安戲虐的話。
白嬸伸手扭住狗子的耳朵,教訓道:“你這小崽子不就是第三條狗嗎?”
“阿娘,大郎兄罵我!”
“罵錯了嗎?你還不如狗聽話呢?”白嬸扭的更用力了。
“阿娘,疼……”
“汪汪汪……”
“哈哈哈……”
狗子這么一鬧騰,讓整個隊伍的氣氛都活躍了起來,所有人都樂呵呵的,而這種歡快的氣氛正是李安所希望的。
在一片野果比較多的樹林,李安讓白嬸四人留下來摘野果,而后便于昆雄、飛羽前往附近捕獵,有兩條狗護衛(wèi),李安并不擔心四人的安全。
“御史,我回來了?!?p> “情況如何?”顏真卿連忙問道。
“御史,前往平盧軍和柳城縣暗訪的人,調查的情況與安祿山向朝廷匯報的情況是一致的,但在城外鄉(xiāng)間暗訪的人,卻得到了不一樣的結果。”
顏真卿一怔:“快說說,城外調查的情況。”
“御史,我們的人在一農戶那里,得到的結果是安祿山,令李武等將領率領三百士兵突襲敵軍,
并許諾親自率領五千大軍隨后接應,但前方廝殺的將士一直沒能等到安祿山的援軍。”
顏真卿眉頭一蹙:“一個小小的農戶,是如何得知這一情況的,可調查清楚了。”
“御史,這個農戶的二弟就在三百將士之中,并僥幸躲過這一劫,返家的時候告訴他的?!?p> “那這個農戶的二弟,現在何處?”
“返家一日后就離開了,據說前往白狼山,投靠了山賊。”
顏真卿點了點頭:“此事事關重大,一定不能有絲毫的泄露,尤其是那個農戶,一定不能泄露出去,以免遭到滅口。”
“御史放心,屬下絕不會亂說?!?p> “安祿山,果然不是那么簡單,可安祿山投靠的究竟是誰呢?李相國,還是慶王?”顏真卿蹙起了眉頭。
“御史,既然安祿山選擇與太子作對,那我們何不借此事彈劾安祿山,以震懾他后面的人。”
顏真卿擺了擺手:“不可,安祿山身為營州都督,有足夠的理由可以為自己解釋,我們所掌握的證據算不了什么,
還有,如今李相國與慶王走的很近,太子的處境越來越危險,若是與安祿山撕破臉皮,就等于樹立了一個大敵?!?p> 很顯然,顏真卿覺得安祿山不肯撕破臉皮,就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后路,而他又何必將這條后路堵死,將安祿山徹底推向敵人呢?
“對了,御史,剛才屬下經過平盧軍大營的時候,發(fā)現平盧軍正在集結兵馬,
屬下打聽了一下,是安祿山要向奚族用兵,并讓部將田乾真和孫孝哲各領一千精銳士兵?!?p> “這個就不用管了,我們要盡快前往白狼山,找到這個幸存的士兵。”
顏真卿對安祿山北伐奚族,顯得毫無興趣。
“是,御史?!?p> “顏御史,這才住了三日就要走么,再多住幾日吧!”安祿山摸著肚皮,顯得極為熱情。
顏真卿拱手道:“這幾日麻煩安都督了,下官還要返回朝廷復命,真的不能多住。”
“這幾日忙著處理兩蕃入寇的事情,沒能好好照顧顏御史,本都督真是心里不安啊!”安祿山笑得更燦爛了。
“每天吃著山珍海味,下官都胖了一圈了?!?p> “哈哈哈!”
嚴莊眼珠一轉,忙道:“都督,既然顏御史有皇命在身,我們也不好挽留,臨別之際,當贈一些土特產,以讓顏御史回去慢慢品嘗?!?p> “嚴先生說的是,來人,拿上來?!?p> 仆從聞令,立即捧著一個紅木方盒走了過來。
“顏御史,這是本都督的一片心意,一定要收下。”
“多謝安都督,這是下官的墨跡,贈與安都督?!?p> “忠心大唐,好,本都督收下了?!笨粗佌媲鋾鴮懙乃膫€大字,安祿山顯得很是高興。
“安都督,下官就此別過?!?p> 顏真卿收下紅木盒子,帶著隨從離開了都督府。
安祿山派遣一隊士兵,將顏真卿一直送出柳城縣外十里才返回。
“御史,箱子很沉,不知里面是什么土特產?!?p> “打開看看?!鳖佌媲湟埠芎闷?。
“御史,是金子,足足三十挺,三百兩金子?!?p> 顏真卿吸了一口氣,感嘆道:“安祿山真是富庶,一出手就是三百兩,難怪朝廷派遣的官員都在陛下面前為其美言?!?p> “御史,有傳言說安祿山領兵作戰(zhàn),只上報殺敵數目,至于繳獲的金銀全都據為己有,看來這些傳言多半都是真的?!?p> “此等卑賤小人,居然爬到了營州都督的高位,真是國之不幸?!?p> “御史,我們此番回京,該如何向朝廷匯報?”
顏真卿無奈道:“安祿山能送三百金給本官,就一定會送更多的金子給張中丞,若本官彈劾安祿山,勢必被反咬一口,時事如此,本官還能怎樣?”
很顯然,顏真卿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彈劾安祿山,畢竟,很多前往營州的朝廷官員都收受了安祿山的賄賂,并對其大加贊賞,
若他彈劾安祿山,勢必是打了眾多官員的臉,從而被群起而攻之,
官場就是這么無奈,很多時候,顏真卿都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祖宅西院內,李安正在欣賞自己的規(guī)劃成果,在這個碩大的院落內,已經建成了兩排棚舍,而在這兩排棚舍內,住進了不少捕獲的獵物。
體型較大的馬鹿就有四只,梅花鹿有六只,小型的狍子和獐子足有近二十只,另外,還有幾十只雪兔、棒雞和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小動物,
當然,白嬸帶來的十幾只雞也養(yǎng)在其中,如此,整個西院看上去就像個小型動物園。
不安分的小黃在院落內來回的溜達,小黑則躺在棚子的盡頭安靜的曬太陽,
狗子和小葵手拿干草,正在給梅花鹿喂食,不過,梅花鹿好像不領情,絲毫不給這兩個小家伙面子,讓二人大為惱怒。
嫩芽兒正在整理從農戶家收購來的干草,以讓這些干草不至于太凌亂,昆雄和飛羽則在北面宰殺捕獲的野豬,至于白嬸,自然是在前院做飯了。
“芽兒姊姊,這鹿為何不吃草?”小葵嘟囔著嘴,一臉的失望。
“鹿不餓,自然不會吃草了?!?p> “那它什么時候會餓?”
“小葵,鹿什么時候餓,姊姊怎么知道?!?p> “哦?!毙】荒樀氖?p> “呵!這兩個小娘?!?p> 看著兩個小蘿莉呆萌的對話,李安感到特別開心。
“大郎,有客人拜訪。”
院門口傳來了白嬸的聲音。
“客人?”
李安一愣,不過,還是邁步向前院走去。
前院大門外,顏真卿雙手負立,抬頭看著門匾,
感嘆道:“李兄的宅子還在,但人已不再,想當年在京城的時候,我們在一起飲酒,那段時光可真是讓人懷念??!”
所謂世事無常,人的一生總會遇到各種挫折和不如意,所經歷的道路總是和設想的不一樣,顏真卿和李武是這樣,其他人又是怎樣呢?
身旁的隨從點了點頭,并沒有插言。
“顏……郎君,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p> 李安雙眼之中盡是驚詫。
“李少郎,你好大的膽子,將營州都督的長子打成重傷,你以為別人找不到這里?”顏真卿語氣不溫不火。
“安慶宗那小子就是欠揍,該打,怎么,郎君是想要告發(fā)我?!崩畎膊槐安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