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后世界變了
荒石鎮(zhèn)
一場暴雨剛過,鎮(zhèn)上人影稀疏,泥濘的街道積水不淺,坑洼亦是不少,多數地段甚至于難以行走,往來之人無不繞道。好在此時正值申時,又是六月酷夏季節(jié),烏云散去后,太陽便微斜露出了火紅的圓臉,灑下無比和煦的光芒,照在大地上,照在人們臉上。
大地的積水逐漸的蒸發(fā),人們的臉上也露出了初晴般的喜悅。當然,也有一些人,此時此刻焦慮凝重難以掩蓋。
悅來客棧,很普俗的一家便民客棧,也是方圓百里內唯一的客棧,往來的商人行人平常也只能在這里落腳,不過今日,這家客棧變的特殊了,因為就在兩個時辰前,這里被一隊身著黑色甲胄的軍士包了下來,整個一樓,乃至二樓的走廊上,內內外外,幾乎被這些軍士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些軍士皆是身高八尺以上,身材魁梧之輩,凜立如一座小山,更是腰纏跨刀,手按刀柄,一雙冷眼左右目視,時刻警惕著可疑之處。
平時充滿歡笑聲吆喝聲的悅來客棧,在今日變的異常肅穆清冷,店中的掌柜和小二甚至于大氣不敢粗喘。鎮(zhèn)上不少行人投去好奇的目光,但也僅僅敢于微微一撇,不敢久視,更不敢靠近。
“你說醒不過來?怎么會這樣?不久前你才說公子爺只是受點輕傷,現在卻對我說醒不過來?”客棧的一樓內,衛(wèi)殷抓扯著一名大夫的衣領,瞪目圓視,憤怒急切。
這名大夫被嚇得身體顫抖,面露驚恐:“將軍息怒,這位公子他的確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不過墜馬時,腦部應該是遭受了劇烈的震蕩,而這并非一時半會能夠診斷出來的,我等也是見這位公子許久未醒,這才明白過來。”
一旁其他幾名大夫也連連點頭稱是。
“醒不過來?”衛(wèi)殷身心俱顫,喃喃念叨,面色逐漸似呆滯了,像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對著蒙益詢問。他的手依舊抓扯著那名大夫的衣領,而且不知覺中,用力過猛,這名大夫有些老邁,此刻臉色漲的通紅,呼吸變得急促。
“衛(wèi)殷,山野大夫的醫(yī)術有限,不可盡信,不如我們先趕回帝都,在那里也許能夠找到更好的大夫?!币慌缘拿梢嬉刃l(wèi)殷冷靜的多,說話時也示意衛(wèi)殷將那名大夫放開。
與此同時,在二樓最好的一間屋內,他們口中的年輕的公子躺在其上,一動不動,昏迷不醒。在他的身邊,一名豆蔻芳齡的紅裙少女細心的照顧著他,此刻正為他擦拭著身上的塵污。
少女名叫孟璐,小臉清秀可愛,明眸皓齒,稚氣未脫,額前梳著齊劉海,頭上左右各扎著總角,她是這個小鎮(zhèn)上的人,正是那名被衛(wèi)殷抓扯衣領的大夫的孫女,因為懂得一些醫(yī)理,所以被安排來照顧他。
聽著外邊的嘈雜聲,小孟璐目光希冀,不由咬了咬薄唇,有些擔憂自己的爺爺。不禁心頭有些責怪這昏迷不醒的年輕公子,她看著他,噘起來嘴,心里說不出的埋怨。
“都是因為你,我的爺爺才會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對待,像往常,鎮(zhèn)上的人們來求醫(yī),哪個不是對我爺爺恭敬有加,也不知道是倒了幾輩子霉,才遇到你這個煞星。這下可好,你要是醒不過來,咱們家指不定還得給你陪葬……”小孟璐在心底不停的嘀咕著,越想越是覺得委屈,越想越是感到氣惱。
“要是你能醒來就好了……”良久后,她明白埋怨再多也只是自我煩惱,隨后只是嘆息的自語呢喃,仿佛是一種期望,說話時,不禁將目光落在那公子的臉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可是良久了,床上的公子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應。
“我真傻,爺爺都說了你醒不過來的,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孟璐眼露失落,嘴角撅起一絲苦苦的自嘲,嫩白的小手握成了拳頭對著自己的頭敲打。隨后,她拿起手中的臉盆,正準備走出屋子??删驮谶@時,她的耳邊響起細弱猶絲的聲音,這讓她整個人為之一怔,猛然回過頭,只見床上的公子剛才還躺著不知死活,可現在卻神奇的側起身來。
她驚的張了張嘴,久久難以閉合。
“頭……好痛,真奇怪,我居然還活著?!蹦贻p公子左手撐著身體,右手扶著額頭,臉上露出難言的痛苦之色,不過為了盡快確定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狀況,他還是忍著痛苦,抬起目光打量四周,頓時眼中閃過驚疑,隨后又落在遠處的小丫頭身上,眼中的驚疑更甚。
“小丫頭,你們這是在拍電影嗎?”年輕公子開口了,似乎在詢問她,小孟璐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短路,看著眼前的年輕公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或者說是無法回答,因為此刻的她依舊還難以接受他蘇醒的事實。
床上的年輕公子見小丫頭神色呆滯,不解是個什么情況,正待他想要掀開被子下床之際,他的腦海卻是一陣刺痛,隨后無數的記憶畫面如同潮水般倒涌進他的腦海中,年輕公子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嚎,頭一歪,再度跌倒在了床上。
慘叫驚動了一樓的眾人。
“是公子的聲音?”蒙益和衛(wèi)殷一怔,異口同聲驚道。
二人幾乎同時騰空翻躍來到了二樓,‘嘭’的一掌震開房門,飛身閃入。
“殿下!”
進屋剎那,本以為有刺客,刀刃早已出鞘,左右四顧卻見一切正常,唯獨那小丫頭端著臉盆,呆呆的站在門邊上,他們的殿下還躺在床上。
“小丫頭,剛才這里發(fā)生了何事,為何我們聽到了殿……公子的聲音?”衛(wèi)殷查看床上公子的情況,蒙益則轉過頭看著小丫頭問道。
他出身風帝國三大武勛家族蒙氏,是嫡系第三代子孫,很大可能未來便是蒙家的家主,又在北軍中歷練多年,因此他的言行舉止無不透著一種肅嚴,那種氣場哪是小孟璐見識過的,當即被嚇的回過了神,嬌軀輕顫。
這時候,幾名大夫也來到了二樓屋中,孟璐的爺爺進來時,便看到蒙益一臉不善的質問他的孫女,心中一陣哆嗦,不過慶幸的是,他只是虛驚一場。
“他剛才醒來了,還起了身,可沒說兩句話,就痛苦的大叫,隨后就……突然這樣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不知道……”孟璐見蒙益問他,雖然心中怯怯的,但還是勉強的組織起語言來,說著便是委屈的哭起。
蒙益聞言,臉色陰沉,轉頭看向衛(wèi)殷。
衛(wèi)殷搖著頭,隨后看向孟璐爺爺說道:“你去看看……”
衛(wèi)殷語氣不善,畢竟之前這名庸醫(yī)就診斷錯了一次,讓心憂主人的衛(wèi)殷一時也不可能給他好臉色。
“好!”孟璐的爺爺也不在意,趕忙來到床邊,開始望聞問切。
眾人這時皆安靜下來,靜靜地等待著結果。而等待結果的時刻總是焦慮而漫長的,此刻的蒙益和衛(wèi)殷就受著這種煎熬。孟璐的爺爺診斷期間,臉上的神色算的是幾度變換,這牽動著他們的心當真是忐忑難安。
一旁的衛(wèi)殷見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可這老頭卻還在那里忽而皺眉忽而憮然的樣子,這令衛(wèi)殷無法在忍受下去,正待開口斥責,卻被蒙益給止住,衛(wèi)殷見狀,知道自己情緒太暴躁了,深深地做了幾個呼吸,這才讓自己的情緒稍稍平靜下來。
這時候,孟璐的爺爺終于是放下了他們殿下的手,這也表示著診斷結束。
“大夫,我家公子情況如何?”蒙益沉聲的問道。
孟璐的爺爺苦著臉道:“這……很不好說啊?!?p> “什么叫不好說?你就說能不能治不就行了嗎?我看你就是個庸醫(yī),根本沒什么本事?!毙l(wèi)殷聞言,當即就要暴走,破口咆哮。
等了半天,就等了這個結果,任他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
衛(wèi)殷的話讓孟璐的爺爺苦苦一笑,卻是無言以對,但他身旁的小孟璐卻是俏臉氣鼓鼓的,不服氣的道:“胡說,我爺爺才不是庸醫(yī)呢,我爺爺曾經可是宮廷……”
“璐璐!”
孟璐話到一半,卻被他爺爺一聲厲喝打斷。嚇得她脖子一縮,身子顫了顫,隨后委屈的低下了頭。雖然孟璐的話只是說到了一半,但蒙益卻從中讀出了一些情況。
“孟大夫,我這位兄弟憂主過度,導致情緒上有些失控,絕非是有意得罪,在此蒙益代他向你賠罪?!泵梢嬲f著,抱拳恭敬的一拜。見狀,一旁的衛(wèi)殷心中就有些不好受了,聯想到之前的行為,自己的確過了,當即也跟著一拜。
“你姓蒙?敢問已故蒙厄大將軍是你的……”孟璐的爺爺聞聽他的名字,竟然是露出驚異的目光,詢問道。
蒙益見狀,當即道:“正是家祖父?!?p> “那蒙執(zhí)?”
“乃是家父!”
“哦”孟璐的爺爺聞言點點頭,臉上露出憮然,還未作聲,一旁的孟璐卻是驚呼起來。
“啊,這么說,你是我的大表哥?”話一出口,孟璐便是后悔了,當即捂住自己的嘴巴,躲到了她爺爺身后。
“大表哥?”蒙益目露詫異,很不解道。
孟璐的爺爺訕訕一笑,并不做解釋,移開了話題目光落在床上年輕人身上道:“你們暫時安心吧,他的呼吸勻暢,氣血平緩,五臟協調,應該沒什么大礙,此刻只是精神消耗過度,需要好好休息”。
“真的嗎?”衛(wèi)殷大喜道。
蒙益也同樣一臉笑容。
孟大夫鄭重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先暫時出去吧?!泵梢嬲f著,目光卻是悄悄的打量著孟璐,眼中的疑惑有些深,尤其越是打量她,更覺得她像很久以前的一段記憶。說著,眾人離開,‘吱嘎’一聲關上了門。
眨眼間,屋子內靜悄悄,針落可聞。而那躺在床上的年輕公子卻在這時突然睜開了眼,起身坐在了床前。
“****,老子居然穿越了……”抬頭望著房梁,他的眼中有著難言的苦澀。
秦鑫不是個喜歡滾粗的人,相反他挺文質彬彬的,可遭遇上穿越這種怪事,他也忍不住發(fā)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