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起來,一片片純白如花朵的雪兒飄落整個天空,放眼望去,好似童話世界一般。
雪落在莊易的肩膀上,也落在白玉景和亦曉菲的肩膀上。
但三個人都沒有去在意,像是雪人一般,如果不是一雙有神的眼睛,真的是不會動的雪人。
今天清晨,三人方在趕路,路過一處盆地,便就看見眼前一幕。
或者說,沒有來的時候,已經(jīng)感覺到前方的空氣中彌漫了殺氣。
天上的雪,竟像是遇到阻礙,朝著四面八方?jīng)_去。
盆地的上空沒有雪,有著只是緊張的氣氛。
十三個人,其中有十二個人站在一起,臉上嚴(yán)肅。
另一個人,臉帶冷酷,站在十二人對面。
白玉景的雙眼已經(jīng)動容,連忙喝道;“住手?!?p> 那十二個人其中的一個,身材消瘦,手握一種外門兵器。
那是一條鐵鏈,鏈的兩端綁著兩個鐵球。
正是流星錘。
這種武器并不是很好用。
但用這種武器的人,用的最好的莫過于浩然正氣盟的飛雨流星段水。
段水聞言,抬頭一看,臉帶大喜的道;“白兄。”
他隨即便要動,忽然又不敢動,只把雙眼盯著對面那個人。
那人竟也是一個熟人,至少是莊易的熟人。
莊易道;“凌山兄,這時怎滴?”
凌山并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莊易也不在開口。
白玉景問道;“段兄,此人也是在下的朋友,如果有什么誤會,還望看在我面上,說通了就算了?!?p> 段水看了看凌山,眼中有著仇恨,對著白玉景道;“白兄,你不知,我們得知你遇難,連忙從盟中趕來,誰想半路中,路過這里,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他竟出手殺了王兄。”
眾人聞言,仔細一看,方才看見被雪埋藏的地方,隱隱顯出一個人影。
白玉景臉上也有了怒容,似要動手。
亦曉菲卻忽然道;“且慢,白哥哥,你想凌山會無緣無故殺死一個人嗎?”
縱然相識只是短短幾日,但有些人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樣的人。
凌山絕不會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
段水更加大氣的道;“小姐,你怎能幫助外人,我們是什么樣的人,別人不知道,小姐你還不知道嗎?”
話落,段水耳朵似動了動,連忙大喝道;“殺。”
飛雨流星,不虧對這個稱號。
他的流星錘在手中揮舞而出,竟然像是那夏天突然而來的暴雨,彌漫了整個空中。
暴雨之中,忽然閃出一柄斷水之刃。
這一刀只有快,快的出奇,快的奪人耳目。
縱然前方是海,是山,這一刀也將斷之。
只看刀光閃過,隨著當(dāng)?shù)囊宦?,兩顆圓錘帶著斷了的鏈子,朝著左右飛去。
天空中彌漫的夏雨也在這一刀之下消失了。
刀光竟沒有退,噗嗤一聲,斬在段水的胸膛之上。
血從段水的胸口中像那噴泉,噴了出來。
噴在漆黑的刀刃上。
刀刃一轉(zhuǎn),對著另外十一人攻去。
十一人同時出手,各自也是浩然正氣盟中的好手,勉強擋住凌山那一刀刀如猛虎出山的刀光。
白玉景已經(jīng)眉頭一皺,這人竟在自己面前殺了段水,自己在不出手,難免被人小看。
秋水劍已經(jīng)出鞘。
十一個好手在正面進攻凌山,凌山的背后一片空蕩。
秋水劍竟沒有從背后刺去,而是從前方與十一人的攻擊一起攻去。
凌山也不免的看了白玉景幾眼。
他并不是一個喜歡說話,更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
所以他沒有解釋什么,他只認為該殺的就要殺,該還的情就要還。
但他卻從不在背后偷襲別人。
所以他尊敬白玉景。
他收刀而立,盯著白玉景等人,竟反手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上,口中噴出一口血液。
然后他便握著手中的刀,朝著白玉景等人攻去。
莊易一看,微微嘆道;“白玉景胸口上的掌力至少讓白玉景失去五成的功力,但凌山的這一掌,至少也讓凌山失去了勝利的機會?!?p> 亦曉菲的雙眼掙得很大,看著下方的混斗,道;“如果剛才白哥哥從背后偷襲凌山,你會怎么做?!?p> 莊易沒有回答,只是在笑。
亦曉菲轉(zhuǎn)頭看著莊易,道;“你跟凌山兩個人,或許在以后,也不會有人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p> 她嘆了嘆,似乎想要了解這個男人的心,卻猶如霧中看花,看不到,也摸不到,她接著道;“但我清楚,你和凌山都不會濫殺無辜?!?p> 莊易道;“我也清楚?!?p> 亦曉菲道;“所以你沒有出手?”
莊易笑道;“也許我更本不想出手?!?p> 話到這里,下方戰(zhàn)斗中忽然出現(xiàn)異變,只聽一道嘹亮的斬擊,橫空而出,似那斷水一擊。
只看血液橫撒空中。
白色的雪,被血液撒落,雪又把血吸入到雪里,變成了紅色的雪。
凌山站立在風(fēng)雪之中,雪更大,風(fēng)更冷,卻吹不倒這個滿身血液的人。
風(fēng)雪卻把白玉景身邊的十一人吹倒在地面上。
吹入黃泉之中。
白玉景抽出手中的劍,從凌山的腹部之中。
凌山的血噴在白玉景的手中,比別人的更熱,熱的像是燒開的水,燙的白玉景握不住手中的劍。
白玉景抬頭,盯著凌山道;“為什么一定殺了他們?”
凌山道;“不為什么。”
他還是不愿意向任何人解釋什么。
白玉景的手成掌,掌中含著內(nèi)力,繼續(xù)問道;“但我一定要一個理由。”
凌山微微道;“我從沒有給過別人理由,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掌已經(jīng)轟出,轟開了下著的雪,在風(fēng)雪之中,轟中凌山的胸口。
凌山的身體似斷線的風(fēng)箏,朝天沖去。
就在這時,一道冷若冰霜的寒氣暮然到來,一道聲音充滿了怒焰;“小子,竟然敢殺我浩然正氣盟的人,給我死?!?p> 一柄劍自遠方而來,劍后的人是一個道人打扮的中年。
莊易抬頭一看,喃喃道;“是他?”
話沒有出口,莊易已經(jīng)橫空而起,手中的劍還在劍鞘之中,橫空一檔,擋住這遠方而來的一劍。
莊易抱著凌山,落在地面。
他雙眼看著站在白玉景身邊的道人,道;“武當(dāng)松風(fēng)子?”
松風(fēng)子絕對算是莊易的熟人,莊易也算是松風(fēng)子的恩人。
但此時,不知道怎么,莊易心中竟然出現(xiàn)厭惡。
松風(fēng)子也盯著莊易,道;“你就是傳聞中保護白玉景的那個莊易?為何現(xiàn)在你卻保護敵人?難道?”
他眼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殺意。
手中緊握掌中的劍。
凌山此時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很大,牽動了傷口。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沒有完全明白。
他看著松風(fēng)子,不屑的一笑道;“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不錯的對手?!?p> 松風(fēng)子道;“我以前也是這樣認為,但現(xiàn)在,你只是一個濫殺無辜的小人?!?p> 凌山道;“小人?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松風(fēng)子道;“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你,為武林除害。”
凌山道;“除害?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p> 莊易眼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疑惑,這兩人好像認識一般。
忽然間,莊易心中道;“傳聞松風(fēng)子金盆洗手,是因為在邊外被一個刀客打敗,心中不甘,苦苦冥思兩年,也沒有找到打敗那個刀客的方法,所以選擇金盆洗手?!?p> 而他金盆洗手之時,卻因為怪劍和真刀刺殺,被我打亂,所以沒有洗手。
剛才,凌山和松風(fēng)子都說對方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難道松風(fēng)子就是被凌山打敗的?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呢。
莊易開口道;“松風(fēng)子前輩在江湖上人人稱贊,連小生也有耳聞,慕名已久,今天一見,果然如此?!?p> 他看見松風(fēng)子慢慢放下戒備,繼續(xù)道;“我身邊這位也是我的朋友,我拿生命保證,他絕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其中一定有著隱情。”
松風(fēng)子看著莊易,慢慢道;“我相信你,你能無緣無故保護白玉景等人,與我們正氣盟有恩,我理當(dāng)尊敬你,但眼見為實。”
他又看著凌山,接著道;“今天我不殺了他,日后江湖怎么說我們浩然正氣盟?”
名聲這個東西,一旦得到,就要時時刻刻的銘記。
它像是一根看不見也摸不到的線,每時每刻纏繞著你。
讓你失眠,讓你疲憊。
而你能做的只有一條路。
“維護它?!?p> 凌山也已經(jīng)站了起來,握著手中的刀,朝前幾步,道;“不要說這些無用的話,要殺就要,前提是你能殺了我?!?p> 松風(fēng)子看著凌山已經(jīng)身受重傷,道;“今日不殺你,會被外人說道,殺你,外人又會說我松風(fēng)子以大欺小,欺負你這個受傷的人?!?p> 他橫劍豎立眼前,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捏著劍刃,微一發(fā)力,兵的一聲,一柄上好的劍竟然斷成了兩半。
這一手一出,莊易也被嚇了一跳。
看著那斷成兩半的劍,劍身的流光猶如一汪泉水,任何人都能看出是一柄好劍。
但這一柄好劍,竟然被他用手折斷。
凌山哼了一聲,道;“現(xiàn)在你可能出手?”
松風(fēng)子并沒有動手,而是繼續(xù)道;“現(xiàn)在我當(dāng)然能出手,就算江湖人再說我以大欺小,我也認了?!?p> “為了浩然正氣盟,我松風(fēng)子不論被說成如何,都無所謂?!?p> 掌已經(jīng)出手,即便丟失了劍,松風(fēng)子的掌卻猶如連綿的水,纏繞住凌山的刀。
凌山的刀是莊易見過最快的刀,但松風(fēng)子的掌也是莊易見過最慢的掌。
那掌竟用著衣袖纏住凌山的刀,讓刀跟著掌走,隨著一帶,一拍。
竟把凌山刀上的力量也送了回去。
凌山腳步連連后退。
松風(fēng)子步步緊逼,雙掌在空中一揮,竟然從慢變成了快,快的突然,快的猶如落雷。
轟隆一聲,能聽見凌山胸口斷裂的聲音。
凌山倒地不起,又站了起來,望著松風(fēng)子。
松風(fēng)子站立地面,道;“束手就擒,跟我回浩然正氣盟?!?p> 凌山道;“你所能帶走的只是我的尸體?!?p> 他雙手握刀,朝著松風(fēng)子沖來。
松風(fēng)子道;“為何執(zhí)迷不悟。”
松風(fēng)子身體一轉(zhuǎn),躲過這一刀,側(cè)身在凌山身邊,手掌一拍,拍中凌山的肩膀。
凌山身體朝著側(cè)面極速飛去,跌倒在地,又站了起來道;“不是執(zhí)迷不悟,只因心有所念?!?p> 他又一次沖來,像一個打不倒的神。
松風(fēng)子一嘆,道;“既然如此,我只有殺了你?!?p> 松風(fēng)子腳步一動,快的像是一陣風(fēng),轉(zhuǎn)眼就到了凌山身邊,雙掌已經(jīng)轟出。
這一次的雙掌中帶著的是致命的一擊。
凌山的刀卻忽然在手中一轉(zhuǎn),整個身體擺出一種奇怪的姿勢,像是夜月之中,狼在對月咆哮。
又像是在對天詢問。
天問三刀。
一問天涯。
二問海角。
三問人在何方。
刀光,三道刀光,又像是只有一道刀光。
一道刀光從松風(fēng)子的身體中劃過。
帶出了血液。
也帶出了不甘與悔意。
松風(fēng)子腳步退出,退了十幾步,指著凌山道;“你你…………”
他喘著氣,感到氣息漸漸離去,他已經(jīng)在恐懼道;“白玉景殺了他?!?p> 白玉景也看見松風(fēng)子在不救,便會死,連忙握劍,朝著凌山?jīng)_去。
但一柄劍更快,點中白玉景的胸口。
白玉景道;“為何?”
莊易道;“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我從來都是信任朋友?!?p> 白玉景道;“但他可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難道我就不是你的朋友?!?p> 莊易呵呵一笑,道;“只要是朋友,就不會問出‘難道我就不是你的朋友?!?p> 莊易的心,白玉景已經(jīng)懂了。
白玉景回身,跑向松風(fēng)子。
松風(fēng)子倒在地上,望著那凌山轉(zhuǎn)身離去,手忽然一抬。
這一抬手,任何人都以為他是指著凌山,心中不甘。
可并不是。
暗器短箭從袖口中射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凌山縱然感到身后傳來鋒芒,也知道自己躲不過了。
他抬頭看天,嘆了一嘆。
暮然間,一柄怪刀從遠方射來,打偏了短箭,插在地面之上。
一柄劍也跟隨而來。
兩個人站著刀與劍上。
怪刀道;“江湖真是險惡。”
真劍道;“人心也難以猜測?!?p> 怪刀看著松風(fēng)子眼中出現(xiàn)驚訝,道;“人更加很是奇怪?!?p> 真劍道;“是的,是的?!?p> 松風(fēng)子似乎回光返照一般,大喝道;“你們敢!”
怪刀笑道;“我們敢?敢什么?”
松風(fēng)子忽然閉口不談。
真劍笑道;“我知道他在說什么?!?p> 怪刀道;“他要說什么?”
兩人的對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看著兩個人。
只有松風(fēng)子道;“送我回去,快一點?!?p> 白玉景恩了一聲,抱起松風(fēng)子,就要遠去。
怪刀卻擋在白玉景身前,道;“慢慢慢,我這里有一顆丹藥,給他服下?!?p> 白玉景怒道;“江湖上誰敢服用你們的藥?”
真劍道;“哈哈,哈哈,當(dāng)然誰也不敢,但他卻必須服下,而你也一定會相信我?!?p> 白玉景道;“我憑甚么要相信你?”
怪刀指著凌山道;“因為他?!?p> 白玉景轉(zhuǎn)頭望去,疑惑道;“嗯?”
真劍道;“他為什么要殺了這些人,你可想知道?”
白玉景點頭。
莊易和亦曉菲也轉(zhuǎn)頭望去。
怪刀道;“因為這位刀客路過這里,正好聽見有十三人在談話,而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有這幾點‘殺了白玉景’‘不能讓白玉景回到浩然正氣盟’‘但那個莊易怎么辦?’”
真劍接著道;“就是這幾點,已經(jīng)足夠,所以這位莊易的朋友凌山,就忽然出現(xiàn)?!?p> 怪刀道;“他們剛動手,你們正好路過這里?!?p> 真劍道;“本來他們打算,在這里與你們巧遇,然后來一個突然襲擊的?!?p> 白玉景已經(jīng)放下了松風(fēng)子,轉(zhuǎn)身看著凌山道;“他們說的是真的?”
凌山?jīng)]有回答。
亦曉菲忽然也問道;“你為什么要殺了他們,因為我們?”
凌山沉默了很久,才點點頭道;“我欠了莊易幾杯酒。”
幾杯酒,竟然能讓一個人不顧生命去為了那個人拼命。
莊易感到熱淚要奪目而出。
他的心似乎被一片溫泉給包圍。
真劍哈哈大笑道;“當(dāng)真是一位性情中人,竟然為了幾杯酒,就要為莊易與敵人拼命?!?p> 怪刀道;“要是莊易這個人不知道此事,那該多么遺憾啊。”
真劍道;“但莊易已經(jīng)知道,事情已經(jīng)完美。”
怪刀道;“莊易也是一個好人,從頭到尾無緣無故相信這個凌山?!?p> 凌山承認,自己的心底已經(jīng)被感動。
兩個人轉(zhuǎn)頭相望,眼睛里含著炙熱的目光,久久相望。
松風(fēng)子已經(jīng)不在說話,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真劍果然看著松風(fēng)子,道;“這個人卻是一個道貌岸然的人?!?p> 怪刀道;“你說錯了,我看是一個虛偽的人,當(dāng)初他金盆洗手,卻忽然還悔,但說出去的話送出去的帖子也收不回來,只能找到我們兩個人,去刺殺他,然后發(fā)誓不殺了我們兩個人,永遠不金盆洗手?!?p> 真劍點點頭道;“最讓我難受的便是,最后他的傭金還沒有給我?!?p> 沖擊,巨大的沖擊沖擊著白玉景亦曉菲莊易三人的心中。
莊易嘆息著,難怪自己能擋住真劍的一刺,原來是一場騙局。
白玉景憤怒道;“是這樣的嗎?”
松風(fēng)子哈哈一笑,道;“是這樣的又如何?”
又如何?
對了,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呢?
最多只能算是欺騙而已。
松風(fēng)子就算欺騙了白玉景又能如何呢?
白玉景大嘆一聲;“又能如何呢?”
真劍哈哈一笑,道;“對的,不能如何,但要是這十二個來刺殺你的人是松風(fēng)子指示的呢?”
怪刀道;“你有什么證據(jù)?”
真劍道;“很簡單啊,浩然正氣盟既然出手,怎么不會派一個領(lǐng)頭的人到來,難道飛雨流星能是領(lǐng)頭人?”
怪刀道;“飛雨流星也不弱呢,只是遇到了神刀凌山而已?!?p> 真劍搖搖頭道;“但你可清楚,這一次白玉景的敵人卻是天涯海角,浩然正氣盟會傻到只派出一個飛雨流星?”
怪刀點點頭道;“是的,是的,你說的不錯。”
真劍道;“既然十二個人都是要殺了白玉景,那個領(lǐng)頭的人難道不知道?”
怪刀點頭道;“如果不知道,十二個人也殺不了白玉景,除非…………”
白玉景怒道;“除非你知道。”
松風(fēng)子坦然道;“浩然正氣盟是五大門派組織,盟主之位卻不在五大門派之中,劉飛魚坐了這一屆,竟然還想打造你白玉景出來,坐下一屆,別人能忍,我忍不了?!?p> 真劍笑道;“是的,是我也忍不了?!?p> 怪刀道;“當(dāng)然了,自己家的東西卻是別人指揮,是誰誰也忍不了。”
一直沉默的莊易,轉(zhuǎn)頭看著松風(fēng)子道;“你為什么殺凌山?”
松風(fēng)子沒有說話,閉上了雙眼。
即便氣息已經(jīng)越來越弱,他也感覺不到了。
怪劍忽然一笑,道;“我猜測一下如何?”
莊易道;“你知道?”
怪刀道;“不知道,但不妨我猜測一下?!?p> 莊易道;“請說。”
真劍道;“松風(fēng)子怎么也算是武林前輩,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去一趟邊外,竟然被凌山這個少年打敗…………”
白玉景打斷道;“但松風(fēng)子前輩從前所做的事情,絕對是從內(nèi)心發(fā)出的?!?p> 就算松風(fēng)子要殺他白玉景,白玉景也是黑白分明。
怪刀點點頭道;“當(dāng)然,從前的松風(fēng)子我也很是仰慕,如果從前也是偽裝,那么我更加佩服松風(fēng)子?!?p> 凌山忽然道;“他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他盯著松風(fēng)子,想起第一次兩人比斗,就算輸了,松風(fēng)子也是有說有笑,還與自己喝了幾杯,那一戰(zhàn)真是痛快,便接著道;“但以后,我不知道?!?p> 真劍點點頭道;“從被你打敗,松風(fēng)子一定越想越氣,特別還是江湖都知道松風(fēng)子被你打敗的時候?!?p> 松風(fēng)子沒有反駁。
怪刀道;“人當(dāng)然是會變得,松前輩下面的話你可能為我們解答?”
松風(fēng)子睜開了雙眼,一片死灰,又像是放下了一切,他搖頭苦笑道;“白玉景,凌山,多謝你們此時還愿意相信從前的我?!?p> 凌山道;“從前是從前,我不能因為現(xiàn)在就抹黑你的從前?!?p> 松風(fēng)子呵呵一笑,盤坐起來,緩緩道;“魔,我?guī)熜忠哺械轿倚闹谐霈F(xiàn)魔鬼,那是一個念頭,在日日夜夜纏繞著我,除了這個念頭,只有打敗你,我苦練,可越煉越入魔,兩年來,我的心已經(jīng)被魔占領(lǐng),師兄讓我隱退,放棄江湖上的恩怨,便能打消心中的魔。如果我在江湖,心中的念頭就會一直存在?!?p> “我做出了金盆洗手的決定,但前一晚,我不甘,不甘就這樣退隱,所以我找到了你們兩個人來刺殺我?!?p> “誰想被莊易公子救下,正好更加能讓這個計劃完美?!?p> “我一直在等,等自己有把握殺了凌山,可是我等不到?!?p> “除非我成為浩然正氣盟的盟主。”
“只有成為盟主,我便能享受一切,我的武功就會越來越高?!?p> “所以得知白玉景受傷,我就主動明示到來?!?p> “但路上,我遇到一個黑衣人,告訴我悟塵等人要被人截殺,我要殺的只是白玉景,不是悟塵,我便去了?!?p> “去了以后,果然救下了悟塵等人,然后我們便計劃殺了你。”
他嘆息著,接著道;“可是我又看見了你,凌山?!?p> “我的心開始跳動,要殺了你,殺了你,就不用殺了白玉景。”
“但十二個人竟然也不是你的對手,我又知道白玉景等人馬上要路過這里,我不能出手,因為我不能在白玉景到來之前,殺了你。那樣做,雖然白玉景會相信我,但莊易不會,我不愿再招惹一個像莊易這樣的敵人?!?p> “而你凌山和莊易又是朋友,到時候我一定也殺不了你,會被莊易阻擋,我只能將計就計,讓你殺了十二個人,出手殺你?!?p> “莊易果然沒有動手,讓我與你公平對戰(zhàn),我知道機會來了,盡管沒有劍,殺一個重傷的你,也一定能辦到,但我一定要忽然之間殺了你,讓莊易也沒有機會出手,不然莊易一定還會阻止我。但我卻自己給自己一條死路,折斷了劍。沒有劍的我果然殺不了你。”
話已經(jīng)說完,他忽然倒地,心中沒有遺憾,沒有疑惑的離去。
白玉景合上他的雙眼,嘆道;“我不會說?!?p> 一個人總有做錯事情的時候,不能因為現(xiàn)在的錯事,就抹去松風(fēng)子以前做的好事。
松風(fēng)子就算是忽然變成一個惡人,但從前的他是一個好人,所以至少也要留下一個好名聲。
真劍和怪刀哈哈一笑,縱身離去。
莊易沒有阻攔。
凌山卻忽然一跳,擋在兩人身前,道;“你們?nèi)绾沃溃俊?p> 真劍道;“我們當(dāng)然知道,以后你也會知道,日子還長,何必現(xiàn)在弄清楚,就沒有意識了,而且你還擋不住我們離去?!?p> 怪刀看了看莊易,道;“就算加上他,我們兩人要走,你們也擋不住?!?p> 凌山側(cè)身,道;“我要擋你只用我一個人,我不擋你,因為我現(xiàn)在不想?!?p> 真劍已經(jīng)感到凌山身上傳來一股猛烈的氣息,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以后再見?!?p> 怪刀道;“日后再見。”
兩人縱身遠去。
莊易回身,走到凌山身邊,看著他道;“你一個人走,很危險,留下來?!?p> 那炙熱的眼神,凌山拒絕不了。
雪忽然停了。
樹枝上掛著的積雪,被風(fēng)一刮,刷刷落下。
落在一個人肩膀上。
這個人即便是白天也穿著黑衣,問道;“如何?”
真劍道;“已經(jīng)完成。”
怪刀道;“他們統(tǒng)統(tǒng)相信?!?p> 黑衣人忽然笑道;“哈哈,哈哈?!?p> 真劍道;“你笑什么?”
怪刀道;“你很開心?”
黑衣人道;“我笑,因為只怕江湖永遠也不會知道,真劍和怪刀一直是青天會的人?!?p> “哈哈,哈哈?!?p> 真劍和怪刀也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