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若儀喝的也不多,喝了幾小口便停了下來,墨若珊解開她的衣衫,檢查著妹妹身上的傷勢,幸好那鞭傷在脖子上,以后若是穿著高領(lǐng)的衣衫倒是可以遮掩住的。
“若儀,卿五郎竟然如此無情,真是妄為大丈夫,你又何必為了一個負(fù)心郎而自盡呢?”墨若珊坐在床邊小聲地說著,時不時地為妹妹掖掖被子。
“都怪姐姐不好,小時候若是教你武功,強生健體,你也不會任人欺負(fù)了去,都怪姐姐!”
墨若珊的話語里帶著苛責(zé),她比若儀年長兩歲,親母病逝之后,除了親身的哥哥之外,她就與這個親妹走得最近,兩人自小情誼深厚,若珊體質(zhì)較好所以揮鞭持劍自然不在話下,兄長常年在外,也只有她能將這個體弱的妹妹保護得完好。
算不住就在她離家的一個月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心愛的妹妹被拒婚,跳入怒海險象環(huán)生,一想到當(dāng)日她義無反顧地沖向怒海,那么文弱的身體竟然一時間爆發(fā)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沖開家仆侍女的堵截,跳了進去,當(dāng)時的她該是多么的決絕,又是怎樣的絕望心境才使得她如此決絕地要放棄自己的性命?
“吾妹啊,天下間的男兒何止他卿五郎一人,墨家是百年公卿世家,就算是配上皇族也是綽綽有余的,你又何必,妹妹,你醒了么?”墨若珊驚喜地發(fā)現(xiàn)若儀的手指在動,眼皮也跟著動了起來。
墨若珊心中一喜,急忙喚人進來,室外的侍女急忙奔向側(cè)院,這幾日為了照顧三小姐,家主竟然將皇宮大內(nèi)的太醫(yī)院首座都請進了墨家,住在側(cè)院隨時方便照應(yīng)。
鳳蕊書的腦子里一片混沌,朦朧中她聽到了一個女人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她冰冷的指尖時不時地被揉進一雙溫?zé)岬氖中睦锼杏X身體輕飄飄的,好似陷進了一團棉花里想動又動不了,想開口又出不了聲,想睜開眼眼皮卻如山一般的重。
她躺在軟軟的棉花中,等著意識漸漸的回籠,腦海里也漸漸清醒了過來,她的手腕被一人輕輕地握著,意識清醒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抬手便突然抓向了自己心口,她清楚地記得她的胸口被插上了一把匕首,甚至在死去的那一瞬間她感到了胸口被剝開,心臟被掏出來的恍惚感。
“咦,三小姐的力氣竟然是如此大,倒是有好轉(zhuǎn)的跡象了!”老太醫(yī)嘴角抽了抽,悻悻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手背上被那一拍竟然拍得青了一小塊。
墨若珊也是吃驚,不過看著她依然閉著眼睛,捂著胸口面露痛苦之色,心里又急又痛,忙叮囑了太醫(yī)開方子抓藥,自己則坐在床邊細(xì)心照料著。
“倏兒,倏兒--”
墨若珊不知道聽了多少便這個名字,從剛開始的模糊語音到最終的確定,這一夜,她聽見自己的妹妹喚著這個名字不下了千百遍。
倏兒是誰?
墨若珊心里充滿了疑問!
直到黎明破曉,當(dāng)她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床榻之上的人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眼睛直直地看著床頂上有著繁華刺繡的雙鳳牡丹織錦圖,一動也不動,眼神僵直如木偶。
“若儀,你醒了嗎?”墨若珊輕輕喚了一聲,伸出手指在她的臉前晃了晃,墨若儀的眼睛依然未動,墨若珊驚呆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神色的妹妹,心道莫不是心里絕望到了失常,如此好好的一個人兒竟然被折磨成了這么一個失魂落魄的傀儡。
“若儀,你看看姐姐,我是你姐姐,親姐姐,你看看我!”墨若珊心急地捧著她的臉,對上她木然的眼神,一個勁地喚著她的名字。
“來人?。蹦羯后@叫出聲,這個有著貴族教養(yǎng)的天之驕女此時早已沒了往日的優(yōu)雅從容,她轉(zhuǎn)身就要沖出門去,大叫出聲,卻聽見到身后傳來一道生硬的嘶啞的聲音,“我沒事!”
“我沒事了!”床上的女子靜靜地說道,筆直地坐了起來,長長的頭發(fā)披至腰際,那張蒼白無色的臉因為那雙突然閃動的眸子里的流光溢彩變得生動起來,她柳葉彎眉,臉頰清瘦,下巴很尖,顯出一種病態(tài)的嬌弱。
她看著定在那幾步之外的華服女子,輕輕一笑,道:“姐姐,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