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再三,最終還是打算先靜觀其變。見我默不作聲,梁熊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許久才大聲呵斥道:“程老弟,本官自認待你不薄,你卻在本官后背捅刀,你真是太讓本官失望了?!?p> “梁兄,此話何解?小弟怎么聽不明白?”表面上笑臉相迎,手卻不自覺撫上腰間的匕首。若是泥洹不能趕過來,我就只有靠自己了?!笆碌饺缃瘢氵€想狡辯。哼!本官生平最恨在本官背后做手腳之人,既然你敢出賣本官,就休怪本官翻臉不認人了?!?p> 見著他越發(fā)的怒氣騰騰,本能起身,想要離他遠點。殊不知,剛一起身,只覺眼前發(fā)黑,有些頭重腳輕。想不到我如此謹慎,卻還是中了招。見我開始恍惚,梁熊笑得更是張狂:“程老弟是不是覺得頭暈目眩???沒事兒,藥效上來是這樣,藥效過去也就沒事兒了?!?p> 事已至此,我也懶得再與他虛情假意,努力維持著身體平穩(wěn),大聲提醒道:“梁大人,本官乃朝廷命官,你敢如此待我,就不怕到時皇上怪罪?”“哈哈哈……程大人提醒的對。不過天高皇帝遠,皇上又怎么管得到本官。就算到時皇上知道了又怎樣?沒有真憑實據(jù),他又能耐本官如何?”梁熊說得甚是囂張,絲毫就沒有此種擔心,想來他是打算殺人滅口了。
藥勁兒上來之后,身體越發(fā)疲憊不堪,只覺眼皮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眼見著桌上的酒杯,此時也顧不上其它,唯有一巴掌拍碎酒杯,以痛感來讓自己清醒幾分。
見此,梁熊瞇著雙眼,笑意盎然:“程老弟還真是頑強?。α?,程老弟是不是還不知道本官是如何下毒的啊?”他說得對,這個我目前確實還不得而知。起初擔心他在酒菜中下毒,還有所防備。但見他全程都放心大膽的吃喝著,也就放松了警惕。
“程老弟想不到,那本官就好心提醒一下。程老弟不是喜歡吃辣嗎?所以這盤菜,本官特意加了點兒料,看程老弟今晚吃得倒是蠻開心的?!甭犓徽f,不自覺看了桌上的菜品一眼。他果然是有備而來,除了這道菜之外,其余菜品全是帶甜味的。喜好吃辣的我,不自覺的就會過多食用這盤辣味。不由得重新審視起這個梁熊。他真的很會偽裝,騙過了師爺,也騙過了我。
我沒有什么多余的力氣同他爭論,只能全副身心勉力維持著神志清晰,不至于癱倒在地。這一刻,我只希望泥洹能盡快擺脫掉其他人,快些過來救我。見我仍舊無話,梁熊倒說得越發(fā)起勁兒:“程老弟,你說你,自己想死也就算了,卻偏偏拉上牡丹。哎!只是可惜了那么一個美人兒……”
“你把牡丹怎么樣了?你對她做了什么?”因著藥性,說出的聲音柔軟無力。見他笑得如此惡毒,就知道他對牡丹做了些什么?不覺心生怨恨。不管怎樣,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牡丹真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哎喲!程老弟死到臨頭,卻還記掛著牡丹那個小賤人,看來本官對那個小賤人的懲罰還輕了些。不過程老弟,既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那么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兒上,為兄也會讓你最后風流一晚,也死得瞑目?!?p> 只見梁熊笑得十分奸邪,似又打起了什么壞主意。奈何此時我連用酒杯碎片刺痛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痛感也變得輕微,不能讓我精神一點兒。不自覺退到桌邊,勉力維持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看著梁熊的眼中只有怒意。
“程老弟不要這樣看著為兄,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好了,時間不早了,本官的夫人也該等著急了。程老弟就在此稍后片刻,本官去去就來?!绷盒苷酒鹕碜吡藘刹?,又回過頭,一臉壞笑道:“程老弟,一會兒可要好好伺候本官的夫人,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的?!彪S即大笑出門,留下一臉錯愕的我。
泥洹,你在哪里?你快來救我!老天,如果你非要我死,那么請你現(xiàn)在就一個雷劈死我。藥物的作用越來越強大,身體癱軟不說,思維也開始模糊起來,感覺自己都開始胡言亂語了。不說門口有人守著,就算沒人,此時的我怕是爬也爬不出去。要不然就自我了結算了。要不然一會兒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
只是現(xiàn)實再一次打敗了我,我根本就沒有力氣拔出匕首了結自己,也實在是沒有勇氣給自己來那么一下。看著桌上的一片狼藉,一時絕望至極。韓琦風,我們永別了!爸、媽,女兒不孝,不能再好好孝敬你們了。不自覺想哭,想要痛哭一場。
沒多久,就聽見門外響起聲音,心情瞬間跌落谷底?!鞍眩业男】蓱z兒,怎么成這副模樣了?不是讓你不要下手太重嗎?都成這副模樣了,還怎么好好伺候老娘?!薄胺蛉讼⑴_@個程小魚太過狡猾,為夫也是為了讓他安分點,這樣才能讓夫人你好好快活?!绷盒艿吐曄職?,說得好不諂媚。“行了行了,你出去吧!老娘要休息了!”女人不滿的揮手打發(fā)他出去。
見著一步步靠近的女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身體已完全不能自主,只能絕望的閉上眼,等著最后被拆穿的那一刻。只聽耳邊響起“哐當”一聲,睜眼只見泥洹已近在眼前。立馬勉力微笑:“泥洹,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怎么樣?還撐得住嗎?”他一把扶住下滑的我,眼中滿是殺氣。
正準備告訴他自己還好,門口卻響起巨大的撞擊聲。接著便見梁熊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的進來了?!昂撸”竟倬椭罆腥藖韷谋竟俚暮檬聝?。好你們兩個,竟敢潛入本府殺害本官的夫人。來人,給本官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見著梁熊眼中的算計,才明白過來,他這是一箭雙雕。
不覺有些擔憂,怕泥洹難以招架。誰知,對于靠上來的官兵,泥洹權當視而不見。旁若無人般小心翼翼的將我安置在床邊,并輕聲囑咐道:“放心,一切有我!”對上他冷酷的目光,才恍然大悟。韓琦風說過,泥洹劍術天下第一。那么這些個雜碎應該還攔不到他。思及此便安下心來,靠著床頭,準備好好欣賞接下來的一切。
泥洹剛安置好我,就見著他頭頂瞬間砍下的大刀。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泥洹頭一偏,手中之劍快速往后一掃,那人就直接“悶哼”倒地,發(fā)出重重的撞擊聲。泥洹似乎已被激怒。只見他右手拿劍,微低著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渾身上下卻散發(fā)出修羅氣息。
一個,兩個,三個……上前來的衙役一個接一個的死物般躺滿了整間房。這段時間,梁熊的臉色從一開始的盛氣凌人到最后的面如死灰,無不讓人痛快。眨眼功夫,泥洹的劍就已經(jīng)架在了梁熊的脖子上。
只見某人像是軟骨病發(fā)作,一下子癱軟在地,口中還不時發(fā)出囈語。片刻,他又像是突然醒悟般,大聲道:“本官乃朝廷命官,你們不能對本官私自用刑。本官愿意自首,聽候朝廷發(fā)落?!?p> 泥洹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便重新看著我,似等我發(fā)言。梁熊這個狗官,死到臨頭還想著用律法來自保。哼!最惡心這種無恥之徒,真想一刀砍死這種人渣。
休息片刻,人清醒了幾分,體力也有所恢復。不自覺一步步靠近,半蹲著身子,看著依舊在做垂死掙扎的他,突然笑得無比張揚?!澳阈κ裁??”他話中露出難得的膽怯。隨即收起笑意,眼睛一冷,清楚道:“梁熊,你可能忘了,本官有皇上御賜的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后奏。”我話音剛落,只見某人身體一軟,眼中只有深深恐懼。
現(xiàn)在知道怕了,只是晚了!對待真正的大惡之人,我從來都不會有半點心軟。緩緩起身,冷冷開口:“不要讓他死得太痛快!”說完,不再停留片刻,徑直出了門。只聽得身后響起利刃劃過皮膚的聲音和某人慘絕人寰的殺豬聲。嘴角不自覺上翹,終于都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