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打發(fā)走懷里的人,卻見他身體緊繃的坐在距離她最遠的角落,不禁苦笑,她有那么可怕?
隊伍很快停了下來。河水沖擊著山石發(fā)出巨大的轟鳴,沙河翻滾中水勢滔天,一尊巨大的足有二十層樓高的金像在水浪和陽光的照射下下熠熠生輝。
周天驚嘆的站在它腳下,仰望著刺目如日的巨大雕塑,早已無話可說,這,這……
聶大人推著一個人過來,緊張的雙腿顫抖:“太……太子,金像鑄造完畢,五年來共動用工匠一千六百多人,征調(diào)黃金一億八千萬兩,地基深萬丈,可毅力世間千年之久?!?p> 周天早已無話可說,如果來之前她還鄙視這位太子,那么現(xiàn)在她不得不承認這位太子能流芳百世。
暴君固然可惡,但暴君也是創(chuàng)造頂級文明的罪魁禍首,秦始皇的萬里長城、北魏時期的兩大石窟、隋朝的京杭大運河,但凡以壯觀著稱的都是昏君們創(chuàng)造的奇跡。
但擺在周天面前的問題出現(xiàn)了,太子為了鑄造這尊雕像似乎用完了所有鑄堤的銀子?
河堤怎么辦?周天的印象里焰宙天都把銀子給了什么歐陽了。
“微臣見過太子。”聲音不冷不熱,不見周天聽慣的膽怯。
周天不自覺的看過去,在看到輪椅上的人時,不自覺的皺眉,襲廬?!他竟然在這里?問題是,他還敢出來。
襲廬看也不看太子,冷傲的指指金像:“此金身地基深達萬余丈,可毅力河岸數(shù)千年,震懾水患于百里之外,不會因地動、山崩、石流毀滅,耗資數(shù)億萬兩黃金,另外……”襲廬忍著心里的恨意道:“金身有八百八十八位童男童女血澆鑄,其頭,按太子所言用了活佛性命開光,其臂……”
周天有些暈,再順著他的手看向金光閃閃的金像頓時覺的食不下咽,八百八十八位童男童女……周天嘴角有些中風性抽搐。
“太子!太子!您怎么了?”
“沒事,風大風大?!敝芴熳旖且椴怀榈耐馍牡袼?,覺的此太子不死,對不起天下蒼生呀!
襲廬撇太子一眼,鼓吹著這座舉世無雙的‘雕塑’,從建材、施工到人力無一步步詳細介紹,從用料、殺生到修復無一步盡情鼓吹,最后才不冷不熱的問:“敢問太子是否滿意了?”
周天才恍然大悟,如果她不滿意,這里所有人是要陪葬的,哎,盡管她是抱著欣賞的目光在看一座會留名千古的藝術品,可當務之急卻不是金身,而是河繼縣的河道。
據(jù)宙天所知,河繼縣的這條古道十幾年前就該修整但所有銀子都被太子扣下了挪為私用,如今看在歐陽什么的面子上過來看,也沒指望修,所以銀子都鑄造金身了。
周天立于萬人之中看著前方山林壯闊的景色和下方儲水的濕地,心里有了計較,或許她可以去看看河道,治水方面她還有些研究,先看看在做打算:“來人,把河道修史找來。”
襲廬聞言頓時炸毛道:“不行!”他絕不會讓太子動河道史一根頭發(fā),費了這么多功夫絕不能前功盡棄。
前些年太子為修太子殿的水池機關淹死了焰國一千多名河道史,如今蘇水渠是焰國河道界唯一的存留,絕對不能重蹈覆轍:“太子!河道史與金身無光,請?zhí)邮栈爻擅?!?p> 周天皺眉!有他說話的份嗎!“來人!把河道史找來!”
襲廬聞言氣憤的握緊輪椅扶手,恨的眼睛發(fā)紅,早知道昨天就該毒死太子!
眾人見太子不悅,嚇的噗通跪了一地!
陸公公高聲道:“還不把蘇水渠拉出來!”
蘇水渠先一步從人群中走來,他的長相并不出眾,乍一看也沒什么優(yōu)點,皮膚有些黑,但神色異常鎮(zhèn)定,從萬人中走出依然器宇不凡。
眾人倒抽口氣,不知太子要做什么?
蘇水渠示意襲廬不要擔心,然后拱手道:“太子,微臣乃河繼縣河道史蘇水渠,微臣懇請?zhí)有拗虊?!太子,河繼縣‘繼存河道’乃焰國十大河道之一,若是水患不除,必將殃及焰國根本,微臣知道太子堅信有太子的金身在此定能保河繼縣太平百年,可太子,所謂保障越多越好,微臣懇請?zhí)有薜惕T堤,保河繼縣子民昌平!”
襲廬瞬間提了一口氣,蘇水渠不想活了?。啃藓拥赖扔谡f太子的金身不保!不行,他一定要攔住水渠。
牧非煙快速攔住他,脖子上的咬傷還沒有痊愈,一動之下又出了血跡,可臉色卻不見三天前被辱的不甘,牧非煙低聲道:“別動,剛才天竹說太沒有中毒的跡象,你現(xiàn)在出去等于是送死,放心,水渠有能力自保?!?p> 襲廬后悔的想掐死自己,他已經(jīng)是沒用的人,千萬不能讓水渠陷入危險,否則焰國就沒人了!
牧非煙何嘗不知道后果,他這幾天不惜以身飼毒引誘太子,本以為太子會在這兩天散功身亡,想不到剛才天竹竟然說太子脈象無異,莫非是哪里出了問題?
周天的目光落在蘇水渠身上,像很多風吹日曬的人一樣,蘇水渠膚色暗沉、無出彩的地方,她剛結束河道上的數(shù)據(jù)解析,對這類人很熟悉:“你是河繼縣的河道史?”
“正是微臣?!?p> “你認為河道該修?”
“是,河繼縣河道年久失修,太子應立即主持修筑事宜?!?p> 眾人再次倒抽口氣,蘇水渠真敢說呀,死定了,死定了!
蘇水渠沒有動,河道是他唯一的堅持,就算把身骨埋葬在這里他也會說此道該修!“下官乃河繼縣河道史,愿死諫河繼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