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來的時候一樣，鄧詩陽離開公園后故意繞了遠路，他轉(zhuǎn)了兩趟車，直到晚上九點才回到酒店。
回到房間，他從冰箱取出一小瓶礦泉水扭開瓶蓋，然后坐在沙發(fā)上打開磁性信箱，從里面抽出兩張卷起來的蔥皮紙。
第一張是報價單：
SS1－V2步槍（帶導軌）：860美元/每支（一百五十支）129，000美元
三十發(fā)彈匣：30美元/每個（三千個）90，000美元
保養(yǎng)工具：26美元/每套（一百五十套）3，900美元
合計：222，900美元
手續(xù)費：45，000美元
總計：267，900美元
“奸商！”鄧詩陽在心里罵道，接著抓起礦泉水瓶，仰頭灌了一大口。
雖然不是業(yè)內(nèi)人士，但出于個人愛好的原因，他對民用市場的步槍零售價很了解。和阿瑪萊特、DPMS以及Bushmaster這類走低價路線的美國槍廠相比，八百六十美元比他們生產(chǎn)的大部分CAR－15卡賓槍還貴；如果把參考對象換成東歐出產(chǎn)的AK，這個價錢相當于兩支羅馬尼亞貨或者波蘭貨的總和。雖然比利時的原裝貨本來不便宜，但東南亞國家的武器一直以廉價作為最大賣點，而且FNC的生產(chǎn)成本并不比AK高多少，再加上向兵工廠下訂單用的是批發(fā)價。他已經(jīng)斷定，那家中介公司把價格抬高了不少。
但不忿歸不忿，眼前的情況只能咬著牙接受。他放下水瓶，把沾濕的右手在褲子上擦了擦，開始看另外那張蔥皮紙上的內(nèi)容。
在三英寸見方的紙上，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寫著詳細的交易流程。
根據(jù)中介公司的要求，買方必須在這個星期內(nèi)把四萬五千美元的手續(xù)費匯進指定賬號，他們才會向平達德公司訂貨；當交易確定后，再把全額貨款的信用證存到賣方銀行。交貨時整批軍火將從印尼經(jīng)馬達加斯加空運到津巴布韋，途中飛機要在塔那那利佛加油。他們會趁機把增訂的武器從機場轉(zhuǎn)運到馬哈贊加或者圖阿瑪西納，并且為貨物取得合法離境許可。當裝運手續(xù)完成后，賣方以裝貨單據(jù)作憑證要求銀行付款。
不可否認，這樣的安排相當周全，甚至可以稱得上滴水不漏。津巴布韋政府出具的“最終用戶證書”包括了增訂的武器，平達德公司由始至終都不知道這次交易有第二個買主，還以為售出的貨物都會運到同一個目的地。結(jié)果自然是皆大歡喜，穆加貝和鄧詩陽都能拿到武器，印尼人和中介商都能賺到錢，沒有一個人吃虧。
鄧詩陽把兩張蔥皮紙反復看了幾次，確定沒有遺漏后用手機編輯成電子郵件發(fā)給哈羅比，然后給德班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聽筒中傳出杜普里的聲音：“喂，是JD嗎？”
“嗯?！编囋婈枒艘痪?，然后說：“讓基思來聽電話。”
“他不在。”南非人回答：“他今天一早去了比勒陀利亞，下午打電話回來，說買不到機票，會在那邊逗留一晚?！?p> “例會呢？”
“推遲了，他說等他明天回來再開。”
“這樣?！编囋婈柦又鴨枺骸澳悄銈儸F(xiàn)在有事要向我報告嗎？”
“有?！倍牌绽镱D了頓后道：“我讓詹森來和你說吧。”說完“吧嗒”一聲擱下話筒。
又等一會兒，鄧詩陽有點不耐煩地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礦泉水瓶，把已經(jīng)放溫的半瓶礦泉水一飲而盡，這時聽筒突然傳出詹森的聲音：“還在嗎？”
“咳咳——”被水嗆到的鄧詩陽咳嗽不已，過了好一會才恢復過來。
“你沒事吧？”
“好了，說吧?！编囋婈柌虐褮夤芾锏乃瘸鰜恚曇袈犉饋砉止值?。
“這兩天我一直抱著‘黃頁’打電話，你吩咐我買的東西大部分都找到了?！痹捦步又鴤鞒鲆魂嚒吧成场钡姆瓡暎采辶饲迳ぷ?，念道：“內(nèi)衣褲和襪子我打算到馬丁尼買，那里有不少臺資制衣廠。作戰(zhàn)服、腰帶、戰(zhàn)術(shù)背心和靴子也找到了，約翰內(nèi)斯堡的中國城有很多批發(fā)商，找他們從中國訂貨就行?！?p> 鄧詩陽“嗯”了一聲，然后問：“決定買什么式樣的迷彩和靴子？”
“迷彩服我問過兩家，他們做的是叢林虎斑和西班牙迷彩，你覺得哪種比較合適？”
“虎斑吧?！?p> “好的。”詹森繼續(xù)說道：“軍靴我本來想買法軍穿那種綠色帆布靴，但中國生產(chǎn)的‘斯里蘭卡靴’更便宜，我決定買那種?！?p> “你決定就行。”
“睡袋和背包我問了幾家德班的戶外用品店，他們說沒那么多現(xiàn)貨，但保證接到訂單后一個月內(nèi)交貨?！?p> “睡袋和背包你現(xiàn)在就可以開始采購，需要錢的話找基思，他會幫你解決?！?p> “我明天去辦?！闭采D了頓，接著說：“凈水器的經(jīng)銷商我找過幾家，但你要那種他們沒貨。防彈板目前還沒有頭緒。頭盔的事基思已經(jīng)和你說了吧？”
“說了，我們早上通過電話。如果太麻煩就別買了，改成棕色或者軍綠色的棒球帽?！编囋婈査坪跸氲搅耸裁?，補充道：“不買頭盔的話，貓眼帶也不需要了，你去買兩百個有尼龍搭扣的熒光袖標代替吧?！?p> “好的?！?p> “還有其它事嗎？”
“沒了。”
“你這次干得不錯，但其它東西要再抓緊些，我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p> “我會盡力的?！?p> 對于詹森的辦事能力，鄧詩陽還是很放心的。他又囑咐了幾句，然后掛斷電話。
看了看表，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上十點三十分。鄧詩陽低頭看了身上的衣服一眼，然后站起來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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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信用證（Letter_of_Credit_簡稱L/C）：國際貿(mào)易中一種主要的結(jié)算方式。由付款人向開證銀行繳納開證費用和保證金，保證在符合一定條件的情況下向受益人付款。常用的被稱為跟單信用證(Documentary_Credit)，收益人必須提供所需的商業(yè)單據(jù)，才能所需款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