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顧若離語氣隨意,毫不在意的指了指崔大的穴位,“你來看著,等我離開以后你就這樣常給你父親按這幾處,每日持續(xù)不要間斷?!?p> “你要走了?”崔柱一驚,語無倫次的拉著顧若離,“去哪里?”
顧若離在他手上一掃,崔柱心里一緊慌亂的松了手,顯得很尷尬,顧若離繼續(xù)按壓,略松的神態(tài)得比平時親和許多:“現(xiàn)在不走,等你父親能下地再走?!?p> 還是要走啊,崔柱看著顧若離沒有疤的右臉,眼神黯然。
日子很快,第五副藥時崔大已經(jīng)能坐起來顫抖的握著筷子自己吃飯,但對于這樣的病癥來說,無疑是神速,第六天時顧若離扶著他下炕走了幾步,崔大哆哆嗦嗦的攥著顧若離的手:“多謝姑娘,若非您我恐怕這輩子都要躺在床上了?!钡纛^就對一雙兒女道,“還不快給女菩薩跪下磕頭。”
噗通噗通兩聲,崔柱和二妮跪在了顧若離面前,
“快起來?!鳖櫲綦x尷尬的道,“病才好了一半,后面才是至關重要,全靠你們了,實在不必謝我!”
“磕!”崔大指著崔柱,崔柱帶著二妮咚咚磕了三個頭,顧若離難堪之極,崔大娘就拉著顧若離的手笑著道:“這禮妮兒受得起,你就讓她們拜吧?!?p> 顧若離嘆氣。
“吃飯,吃飯。”崔大娘端了飯上來,依舊是地瓜糊糊,唯有顧若離碗里是白米,顧若離看著一碗飯心頭越發(fā)堵的難受,正要推辭卻聽到門口一陣陣喧嘩聲,人影竄動的往里頭窺探。
她心頭一跳戒備起來,崔大娘忙笑著道:“是村里的人,知道崔大好了都來看呢。”
顧若離回頭,就看到張麻姑縮頭縮腦的朝里頭看,二妮一見立刻跳起來叉腰道:“麻姑吃飯了沒有,不如到家里吃吧!”
“吃什么?!睆埪楣靡姳蝗税l(fā)現(xiàn),索性推開一邊擁著她好奇的村民進了門,目光一掃落在正握著勺子吃飯的崔大,眼睛瞪的極圓,“真……真好了?”
家里的人都笑而不語,二妮就得意的道:“姐姐可是菩薩轉世,有她在,我爹當然能治好!”
當時是誰說的讓準備后事,一口咬定治不了的。
現(xiàn)在崔大好端端的能起能坐能吃飯能說話,得虧沒有信她的話!
二妮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要不是大家是鄉(xiāng)親,她恨不得啐她一臉。
“二妮。”崔大娘喝了一聲,看著張麻姑老臉通紅,便點到為止,笑著道,“不管怎么治,只要人醒了好了就謝天謝地,這些日子多謝麻姑了?!?p> 張麻姑打量著顧若離,后者安安靜靜的端碗吃著飯,明明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居然還真有通天的本事了。
“真當自己是菩薩了?!睆埪楣孟虏涣伺_,哼了一聲轉身欲走,卻恰巧瞧見胡大夫提著藥箱走了進來。
她頓時樂了起來,有人恐怕比她還要丟臉。
“我是巫,不是醫(yī),這吃藥看診的事,可不是我專擅的?!睆埪楣脴泛呛堑模翱捎械娜藚s不一樣了,同樣是大夫,卻不如一個孩子?!笨觳阶吡?。
胡大夫聽張麻姑的話腳步生生一頓。
眼睛聚著光似的盯在崔大臉上。
也不管張麻姑的諷刺,指著崔大哆哆嗦嗦的道,“好……好了?”他不敢置信,丟了藥箱如尋到寶貝似的撲過去給崔大號脈。
二妮在一邊捂嘴偷笑,嬉笑著道:“你沒用還不興姐姐厲害,庸醫(yī)!”
崔柱也一改先前對胡大夫的畢恭畢敬:“好沒好,可還是要請胡大夫再瞧瞧?!?p> “見了鬼了,見了鬼了?!焙蠓蛱柾暌恢皇?,崔大就配合的把另外一只手給他,口齒清晰的問道,“胡大夫,如何?!”
如何?能如何,這病好一半了?。∷嗅t(yī)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看見這種病起色如此之快,他轉頭看著顧若離嘴角抽搐,顧若離望著他淡淡一笑,問道:“賭約的事……”
“真的是那個方子,六劑藥就好了?”胡大夫立刻想到了那個方子。
不等顧若離說話,二妮就道:“不是那個方子,您倒是拿個更好的出來啊?!?p> 胡大夫顧不得難堪,他搓著手來回的走,激動的道:“既如此,老夫輸?shù)男姆诜 痹捖?,朝顧若離長長一揖!
他畢竟是前輩,彼此又無冤無仇的,顧若離側身避開。
估摸著,這位胡大夫是有別的打算了。
果然,胡大夫行了禮,迫不及待上前一步湊在顧若離面前:“姑娘,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什么請不請的,姐姐你不要理他,他是庸醫(yī)!”二妮護著顧若離,隨手抓了個東西去丟胡大夫,“快走!”
門外看著熱鬧的村民轟然笑了起來,有人大聲喊道:“看來,慶陽的大夫也不怎么樣,還好意思收那么高的診金,虧你說的出口?!?p> “就是,要是我一頭撞死得了,還好意思和人家姑娘行禮!”
“可見,這醫(yī)術高深,品德好壞,和年紀沒關系,有的人是越活越混,眼里只有錢,根本不配做大夫!”
胡大夫老臉通紅,以袖遮臉,往里頭躲。
窮鄉(xiāng)出刁民,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沖進來打他。
“大娘!”顧若離并不想給胡大夫難堪,這人雖不稱職,可到底沒有騙錢誆人,若不然他大可以騙崔柱說能治好,再無休無止的開著藥,套著銀子。
崔大娘了然,往門口走和外面的人擺著手:“都回吧,回吧?!?p> 外面的人散開,頓時安靜下來,顧若離含笑道:“胡大夫,您有什么事,請說?!?p> “這藥方是姑娘研制,還是……”胡大夫見人都走了,頓時暗暗松了口氣,從袖子里拿出那張破殘的門聯(lián)寫的藥方,緊緊攥著,顧若離掃了一眼淡淡的道,“非我研制,乃是一位蒲老先生所創(chuàng),不過他已去世了?!逼牙洗_實已經(jīng)仙逝了。
這位高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姑娘的師父了,胡大夫自顧自的斷定,又盯著顧若離道:“姑娘可愿意跟老夫去坐診,不管你有什么條件,老夫都答應?!?p> 丟人算什么,這姑娘才是寶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