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慌亂的神色,他目光清冽看向萬鑫曾,“爸,您說我在給毓寧吃什么藥?”
“方晟啊方晟,我們?nèi)f家待你不薄,我就毓寧這么個女兒,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對她呢?”
萬鑫曾也是頭老狐貍,話不說破,卻句句話沖著方晟的心理底線而去。
“爸,我實在不懂您的意思,毓寧沒病沒痛,除了床頭柜里的那瓶VC,家里不可能還有別的藥。至于您說我害了錢管家,我就更不明白了,我怎么害她了?”
萬鑫曾仔細端詳著方晟的神色,見他面目鎮(zhèn)定,頭腦清晰地一字字反駁他,他眼里余光瞥過坐定在沙發(fā)內(nèi)的許情深,“這位許醫(yī)生,在錢管家身上發(fā)現(xiàn)了她的手機,里頭有段錄像,把她發(fā)生車禍時的全部過程都錄了下來。”
許情深真佩服萬鑫曾這瞎扯的水平,如果心理能力差一點的人,怕是早被攻陷了。
方晟黑邃的眸子朝許情深看眼,一個猶豫間,卻讓許情深莫名心驚。她對方晟太了解,他表面平靜得看不出絲毫端倪,但只是方才那淡淡的一眼,許情深就能斷定這件事絕對跟方晟有關。
萬鑫曾嘆口氣,繼續(xù)道,“方晟,你是毓寧親自選的人,你做錯事,我不怪你,只要你承認,我就當這件事沒發(fā)生過。但如果你還要欺騙的話,我只能把錄像交給警方……”
許情深的手被蔣遠周握住,他一根根把玩她的手指。
她忽然抽回手要起身,蔣遠周朝她斜睨眼,“做什么?”
“給你倒杯水?!?p> 她神色如常,一步步走到柜前,“蔣遠周,你有茶葉嗎?”
許情深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萬鑫曾百般不高興,但她不必看他臉色,蔣遠周隨手一指,“里頭有新送來的茶葉?!?p> 她倒了杯茶,轉身沖萬鑫曾道,“您要嗎?”
“不需要!”
許情深端著茶杯回到蔣遠周跟前,將水杯遞給他,“我知道你不喜歡喝茶,但你今天喉嚨不好,是不是啞了?”
蔣遠周接過水杯,放到旁邊,“給我泡杯咖啡吧?!?p> 許情深交叉雙手,放在胸前,“不可以?!?p> “都什么時候了,誰允許你們打情罵俏的!”萬毓寧哭喪著臉,惡狠狠道。
方晟眸子內(nèi)一片清明之色漾起,許情深的這個動作,他太熟悉了。這是他和她之間的暗號。許情深每回故意讓他著急后,都會擺出這個手勢,然后告訴他一句,你被我騙了!
蔣遠周拉下許情深的手,“說話就說話,連動作都擺上了?!?p> “那還不是因為你聽不進去我的話?!痹S情深挨蔣遠周身側坐定,她心跳加速,一把抓住蔣遠周的衣角,“要不我先出去吧,還得去看看病人的情況?!?p> “去吧?!?p> 蔣遠周在她起身之際,往她臀上輕輕拍了一掌,許情深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她頓時尷尬地立在原地,只覺臀上火辣辣的感覺在蔓開。
方晟底氣十足,拉著萬毓寧的手往沙發(fā)跟前走,“爸,您要還不信我的話,就把錄像交給警方吧,還有路面監(jiān)控,都可以調出來,還我的清白?!?p> 許情深邁步往外走,然后將門輕輕關上。
錢管家的情況不算太好,許情深在星港留到次日清晨,背著包走出大樓,醫(yī)院內(nèi)從來不缺人,寒冽的空氣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許情深頂著兩個黑眼圈要往地鐵站趕。
“許小姐?!?p> 冷不丁,一陣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許情深側目看了眼,居然是老白。
“你怎么在這?”
老白上前,先給蔣遠周打了個電話,“許小姐下來了。”說完后,他這才回了許情深的話,“我在這兒等你?!?p> “等我?等多久了?”
“你先上車吧。”
許情深坐進車內(nèi),老白守在外頭,沒過多久,蔣遠周也下來了。
車門再度被打開,男人彎下高大的身影,許情深忙往旁邊挪動,“你沒回九龍蒼?”
“沒有,”蔣遠周閉目養(yǎng)神,老白坐進副駕駛座后,吩咐司機開車,蔣遠周抬手將頸間的扣子多解了一顆,狹長的鳳目微睜,視線落到她蒼白的臉上,“整晚沒睡?”
“也沒有,中間瞇了會?!?p> 蔣遠周伸出手撫摸她的面頰,許情深不自在地想要避開,她總覺得,自從冠上了蔣遠周女朋友的頭銜后,生活處處充滿不對勁。
男人拉過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輕揉,親昵地讓人面紅耳赤。
“情深?!?p> 他向來都是連名帶姓喚她,許情深嗯了聲,蔣遠周這兩日嗓音是有些啞,情深二字在他嘴間別有一番味道。
男人落下車窗,忽然開口道,“昨天做的那個動作,你再做一遍給我看看。”
許情深秀眉微蹙,“哪個?”
“你知道的?!?p> 許情深了然,抬起雙手放到胸前,擺出一個X形,“這樣?”
“這代表了什么意思?”
“你讓我給你泡咖啡,我說不行,這當然是不可以的意思?!痹S情深再度比了比,“這是NO?!?p> 蔣遠周涼薄的唇瓣,一側往上淺勾,并沒有真正的笑意顯露出來,許情深放下兩手,“你不信?”
“信?!?p> 騙鬼呢。
許情深唇瓣抿緊,頭發(fā)扎在腦后,有幾縷松散了下來,“你別勉強啊,你臉上就寫著不信兩字?!?p> 蔣遠周失笑,如工筆畫般細細勾勒的精致五官盛開出一抹極致的驚艷,他目光攫住許情深不放,“聽著,只要我相信了你之后的結果,它不會對我最親最愛的人造成傷害,那么,從你嘴里說出來的話我都可以信。至于它是否會對別人不利,我不管?!?p> 坐在前排的老白聞言,眼里露出訝異。
也許許情深自己不覺得有什么,但在老白看來,蔣遠周對這個女人已經(jīng)到了一種放任的地步,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不做有害蔣家的事,上天入地的闖禍,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