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見了,風兒。”
從御書房出來的葉風朝在拐角處出現(xiàn)的黃皇后恭敬地行著禮:“皇后娘娘萬安?!?p> “你身體不好,這些虛禮以后就免了吧?!秉S皇后親切地抬手將他扶起:“本宮瞧你清瘦了不少,送去府里的藥材和補品都用了嗎?”
“謝娘娘的好意,只是御醫(yī)說我現(xiàn)在的身體是虛不受補,等好些了再用?!闭f完,葉風還特意咳嗽了幾聲。
余光掃過御書房,黃皇后拉著他的手朝前走著:“要是缺什么需要什么派人來告訴本宮,不管多難多險,本宮一定會為你尋來,只要能醫(yī)好你就行。”
“這話要是被太子聽見了,該要吃醋了?!比舨皇恰~風真要相信她這一番肺腑之言了。
“他呀就是小孩心性,做事沖動又沒有頭腦,他要是有你一半沉穩(wěn)大氣,本宮都心滿意足?!秉S皇后慈祥地拍了拍他的手:“他要是有多么不對的地方,你這個做弟弟可要時時提醒他才是,兄弟和睦才為國之根本。”
葉風輕聲一笑:“娘娘真愛說笑,我一介草民可不敢與太子兄弟相稱,這話娘娘可莫要再說,以免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你如今可是世子,又娶了瑤兒為妻,可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無名無分的草民了?!币娝恢圹E地撥開自己的手,黃皇后眼有微光閃過。
聽她故意在無名無分四個字上加重語氣,葉風笑容依舊:“這所謂的世子頭銜不過是個虛名有名無實罷了,那還是皇上看在老將軍的份上才得來的,我這福氣與太子比起來那可差了不只一星半點?!?p> “有你姨母和老將軍在,你的未來可不可限量?!秉S皇后攏了攏額頭的碎發(fā):“太子要是有你一半的狠勁,本宮也不至于如此擔憂了,你和你母親還真是一點都不像。”
“幸虧不像,我要是如母親那般軟弱,說不定早就尸骨無存了?!币娝崞鹱约旱哪赣H,葉風神色未變:“難為皇后娘娘還記得我母親,我想她也一定很惦記您,聽姨母說以前娘娘和母親的關(guān)系可是親如姐妹,甚至比她這個妹妹還要親密?!?p> 這還是黃皇后第一次見他主動提及這段往事:“你母親曾說過,希望你將來能過著自由自在閑云野鶴的生活,不要如她那般深困牢籠,可惜呀…你終究未能如她所愿。”
“是皇后娘娘未能如我們所愿才對?!比~風意有所指。
黃皇后腳下略有一頓,復(fù)又朝前走著:“所以,你舍棄你心中所愛娶一個你根本不愛只對你有幫助的瑤兒,值得嗎?”
“娘娘覺得呢?”葉風反問。
瞥見從前方踱步而來的云之凡,黃皇后揮手朝身后的宮女一揮:“這步搖是本宮特意為藍姑娘打造的,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親手送給她,你帶回去吧?!?p> “謝娘娘?!彪m心有有疑惑但葉風還是如常地接過宮女托盤上的木盒。
黃皇后緊盯他數(shù)秒后,道:“藍姑娘為你付出了不少,別再辜負她了,一生得一所愛不容易,何苦將自己困陷于此,不值得?!?p> “風兒只知,先為人子才為人夫,女人嘛,這世上多是的?!比~風緊握著手上的木盒:“微臣就不叨擾娘娘賞雪了,告退。”
“貴妃將他養(yǎng)的很好,好極了?!秉S皇后陰冷地看著他上前與云之凡匯合的身影:“這些年,是本宮養(yǎng)虎為患了?!?p> 一直跟在身后身著琥珀色衣裳的劉嬤嬤低聲道:“貴妃養(yǎng)他多年,仇恨早已嵌入他骨血…皇后何苦與他多費口舌?!?p> “他生性桀驁不馴,即便再恨本宮也從未將自己的婚事拿來交易,本宮總覺得他和瑤兒的婚事有貓膩?!秉S皇后轉(zhuǎn)身朝自己的宮殿走去:“著人通知太子,務(wù)必將這事給查清楚,本宮就不相信待老將軍知曉真相后還會助他一臂之力。”
“娘娘放心,太子早已派人去查探了?!眲邒邤v扶著她在雪地上慢慢行走著。
“她沒對你怎么樣吧?”掃了一眼已經(jīng)遠處的黃皇后,云之凡正眼看向葉風。
葉風搖搖頭:“探聽虛實而已?!?p> “這是她給你的?”云之凡瞥見他手上的木盒。
“說是送給我和瑤兒的新婚之禮?!比~風譏諷一笑:“總不能空手而來惹人話柄不是,韜光養(yǎng)晦這么些年終于還是熬不住了?!?p> 云之凡沉聲道:“這段時間父皇可沒少給太子眼色看,她能不著急么。這東西還是扔了吧。她手段可比她那兒子多多了,指不定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玩意?!?p> “我還有事,先走了?!比~風將木盒扔向跟在云之凡身后的太監(jiān),越過他徑直離去。
望著大步流星離開的葉風,云之凡眼中滿是復(fù)雜之色,他是起疑了么?如若不然,那為何先前他臉上有過那一秒的猶疑?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
“王爺,貴妃娘娘還等著您呢?”
……
西域葉府
“夫人,世子妃來看您了?!?p> 靠躺在軟塌上的杜卿卿正想站起卻見云慕瑤掀開珠簾率先走了進來:“別起來,坐著吧。聽下人說你病了,可好些了?”
“受了些風寒而已,不要緊的?!倍徘淝錃舛谭αΦ?。
瞧著她那面色憔悴蒼白的樣,云慕瑤關(guān)切地道:“可找大夫看過了?要是缺什么盡管差人去我那兒拿,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吃了些藥已經(jīng)好多了,世子妃有心了。”見芳菲端了茶走了進來,杜卿卿道:“世子妃嘗嘗我這兒的茶可還合心意?”
云慕瑤接過芳菲雙手遞來的茶盞:“你這兒的茶向來是最好的。”
“世子妃喜歡就好?!倍徘淝浣柚炔璧膭虐蛋涤^察她,心中拿不準她來此的目的。
“天兒離開也有一些時日了,這馬上也就要過新年了,我已派人去接他和寅叔了?!痹颇浆幏畔虏璞骸耙患胰司偷谬R齊整整的不是。”
杜卿卿笑道:“我就是嫌他太鬧騰了才將他送去師傅那兒的,順便也想讓師傅好好改改他的惰性,省得一天到晚只知道胡吃海喝的。”
“他還是個孩子,你何苦如此著急,將來日子還長著呢。”云慕瑤眼尾一挑:“難不成你是在擔心我會對他如何?”
“世子妃多慮了。”杜卿卿言簡意賅道。
若不是昨晚葉風的話,云慕瑤今日也不會前來與她說這些:“之前的事就當是天兒不懂事說過就算了,但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和我才是一家人,不是嗎?”
“上次我已經(jīng)狠狠教訓(xùn)過他了,世子妃放心,天兒以后絕不會再胡亂說話。”這也是為何杜卿卿將天兒送走的原因之一,就是擔心她會秋后算賬。
云慕瑤微有一嘆:“卿姐,我不是不容人之人,只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絕不容許任何人或任何事來毀掉我的幸福,希望你能明白?!?p> “等過完年,我會帶著天兒會藥廬去陪師傅,現(xiàn)如今師傅年紀大了,身邊得有人照顧著,別人我也不放心。”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之色,杜卿卿已清楚自己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
“你放心,答應(yīng)過你的事我絕不會食言?!痹鞠肓羲聛淼脑颇浆幭肫鹱蛲砣~風的交代便沒有挽留。
杜卿卿原以為此事已經(jīng)泡湯:“難為你還記得,我替天兒謝謝你了?!?p> “好生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币娫捯颜f明白,云慕瑤也不愿多留。
杜卿卿想了想,還是道:“世子妃,你會害怕嗎?害怕這一切轉(zhuǎn)眼煙消云散?”
“我每一天都在擔驚受怕,擔心不知何時他會記起所有,害怕那個女人會出爾反爾?!痹颇浆帍?fù)又在原地坐了下來:“每天睜開眼都擔心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他依然是那個風度翩翩的風哥哥,而我依舊只是他眼中跟在他屁股后面團團轉(zhuǎn)的妹妹?!?p> “但看見身旁躺的風哥哥,心中所有的害怕和擔憂都會煙消云散,只要能每天看見他,以前所有付出的辛苦和委屈都是值得的?!痹颇浆幍谝淮螌χ苏f出自己的心里話:“你說那個女人愛風哥哥嗎?我覺得她一點都不愛,如若不然,她怎會如此輕易放手?倘若是你,你會如此嗎?”
“夫人,想什么呢?”掀簾而入的芳菲見杜卿卿坐在窗邊一動未動,連忙問道:“是不是世子妃又說什么難聽的話了?”
先前云慕瑤的話令杜卿卿感觸良多:“芳菲,你覺得藍欣愛阿風嗎?”
“奴婢認為世子愛她多一些?!狈挤莆竦鼗卮穑鋵嵅恢故撬锏谋娙巳颊J為藍欣就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
“你們都以為她是攀了高枝才離開的吧?!备械牧餮运皇菦]有聽到過,杜卿卿輕聲道:“其實你們都錯了,她是愛阿風的,若是不愛,她也不會離開。與她比起來,我所謂的愛,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夫人,愛一個人不就是應(yīng)該跟他在一起長相守嗎?”芳菲不解地問道。
杜卿卿笑了笑沒有言語,在世人眼中藍欣的愛很是自私,可正是有她這自私的愛才能成全阿風的血海深仇,這世上誰也不及她對阿風的愛,誰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