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立場

　　“春云也沒有想到?！贝恒y擰著眉頭道，“她說表小姐是因?yàn)槭纸伒氖略固幌嘈潘圆胚w怒與她的，一旦把她趕走玉雪年紀(jì)又小也是沒心思的人，將來青嵐苑里的事太太再想知道可就不易了……”又道，“不過她去青嵐苑是太太的意思，她服侍一場想要有始有終，求大小姐想辦法讓她再回去?！?p> 春云的意思，她不要緊，可是方氏的面子怎么也要維護(hù)。

薛思琴不悅的道：“母親既然開了口，如何能出爾反爾讓她回去，就讓她先回去伺候爹娘吧，等過段時(shí)間再想別的法子?！?p> 春銀應(yīng)是，疑惑的道：“奴婢冷眼瞧著，這事兒不太像方表小姐能想出來的，您看是不是……”是指方表小姐喜歡大少爺?shù)氖隆?p> “現(xiàn)在還不知道。”薛思琴想到方幼清說這番話時(shí)的神態(tài)，又道，“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們弄清楚總沒有錯(cuò)。”

“方表小姐柔柔弱弱的。”問蘭端茶給薛思琴，思索了著道，“進(jìn)府這么久奴婢聽她開口說話也不超過十句，更不用說心思手段了，這事兒指不定還是別人挑唆的?！?p> “人心隔肚皮?！贝恒y訓(xùn)斥問蘭，“方表小姐自小沒有母親教養(yǎng)，性子到底什么樣的，咱們可摸不透，她又不如周表小姐爽快待人周到……還是大小姐想的周到，留意觀察著比較好。”

問蘭癟了癟嘴沒有再說話。

事有反常即為妖！薛思琴揉著額頭，母親當(dāng)局者迷，又素來憐惜方幼清無父無母無助可憐，可她卻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同尋常，特別就特別在春云的身份，她交代春銀：“趁著青嵐苑沒人，你去一趟，和玉雪交代一番，讓他注意著方幼清這些日子的動(dòng)向，無論什么事都一定要來告訴我?！?p> 這件事沒有答案，薛思琴便暫時(shí)不再提。

春銀順勢換了話題：“二太太說今年還讓榕樹街送年貨？”她見薛思琴點(diǎn)頭，便有些猶豫的道，“那榕樹街上個(gè)月像是因?yàn)榭丝鄯至康氖卖[了一場官司，咱們?nèi)?huì)不會(huì)……”

“二嬸能定他們，定然有她的道理?！毖λ记僬Z氣堅(jiān)定，隨即又嘆了口氣道：“這家里得虧有二嬸幫襯?！彼滤黾藓?，家里的擔(dān)子都落在母親身上，累著她。

“二太太向來辦事周全。”春銀笑著道，“不過二小姐雖年紀(jì)小，可也是聰明穩(wěn)重的，等一年一年的長大，也能助太太一臂之力。”一頓又道，“再者說，大少爺翻年就十七了，指不定明年就要成親了，到時(shí)候有大少奶奶幫襯，可不更輕省，您就放心吧?！?p> “我竟把她忘了?！毕氲街芪囊鹧λ记俾勓灶D時(shí)笑了起來，“有她在，我也就放心多了?！闭f著放了茶盅又想起幼清來，按理說她實(shí)該和母親更貼心，可瞧她那樣子，以往只當(dāng)她仙女菩薩供著，她也兩耳不聞窗外事，大家雖走動(dòng)不多但也相安無事……如今突然變了態(tài)度，竟不分好賴連母親的臉面的也不顧。

春云做的雖不光彩，可也沒有瞞著掖著，出發(fā)點(diǎn)總是好的，她倒好打著孝道的名頭把春云送走，以為旁人都是傻的不成……母親舍不得管方幼清，那就她來做這個(gè)惡人，雖不指著她能幫忙，可也不讓她添亂戳母親的心窩子。

這邊，方氏在和陸媽媽對著過年采購的清單，幼清坐在一邊指著桌子上的賬本就道：“單咱們府里一年，就這么多進(jìn)出開支？”方氏聞言笑了起來，點(diǎn)著頭道，“可不是，咱們家還不算多的，若是那些個(gè)人多的大戶，這到年底光賬本就要堆個(gè)半丈，對賬就要花好些功夫?！闭f著揉了揉額頭。

“那可真是費(fèi)功夫?！庇浊遄哌^去給方氏添了茶，又道，“這么說二嬸那邊是所有鋪?zhàn)雍颓f子里的賬本豈不是更多?！?p> 方氏一愣停了手里的算盤，嘆道：“可不是，你二嬸素來比我能干，這些年真是辛苦她和二叔了?！庇浊逍念^直皺眉頭，她當(dāng)年在錦鄉(xiāng)侯府時(shí)也會(huì)看許多賬本，雖辛苦可也不是不能做的，手底下養(yǎng)幾個(gè)精明的丫頭，她到時(shí)候端著茶聽底下人念就成，哪里用得著事事親力親為。

“您主持中饋，姑父在朝堂走動(dòng)，一家人守望相助，想必二叔和二嬸就是忙心里也是高興的。”她在提醒方氏，長房出仕二房走商當(dāng)初是各自的選擇，談不上誰比誰辛苦。

方氏微微一怔呵呵笑了起來：“正是如此，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要和和氣氣的。”

“二表哥明年要秋試了?！庇浊逶诜绞仙磉呑讼聛?，“將來等二表哥出仕，二嬸只會(huì)更加高興的。”

方氏笑著點(diǎn)頭與有榮焉的樣子。

陸媽媽翻著賬冊的手一頓，猛然抬頭起來朝幼清看過來，太太性子敦厚不會(huì)多想，可是她卻聽懂了，方表小姐分明就是在提醒在太太，二房手里抓著薛氏的財(cái)路，將來一旦二少爺出仕，二房如虎添翼，長房再想要二房敬著可就不容易了。

而長房呢，大少爺必定是走仕途的，三少爺年紀(jì)還小還未定性，不過看大老爺?shù)囊馑紤?yīng)該也是讀書無疑……

長房是一個(gè)打理庶務(wù)的人都沒有，若是將來二房要分家，那長房不就斷了錢財(cái)?shù)纳妨?？?p> 薛家三個(gè)兄弟向來和和氣氣，二太太又是周全的人，陸媽媽雖比方氏的心眼多，可也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如今幼清一點(diǎn)撥她頓時(shí)如臨深淵，滿身的冷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二老爺和二太太現(xiàn)在是很好，可難保將來會(huì)一成不變。

陸媽媽再?zèng)]心思翻賬冊，她直直的朝幼清看去。

幼清頗有深意的沖著她微微一笑。

沒想到方表小姐想的這樣通透，她以往真的是小看了方表小姐，陸媽媽心里如巨浪翻騰難以平靜。

幼清面色無波的坐了下來，陸媽媽是姑母的陪嫁，姑母也向來倚重她，她這番話雖姑母沒有聽懂，可若讓陸媽媽起了警戒之心，也不算白說了。

她不再說話，安靜的端茶吃著。

外間傳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幼清放了茶盅朝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