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餓壞了吧?死要面子活受罪!”
趙樽依舊面無表情,只看她的眼神深了幾分。那陳大牛卻是個不識字兒的粗人,哈哈大笑著說楚小郎果真了得,夸著夸著,便把他剛學(xué)來的一句成語給用上了。
“爺,俺覺著,這楚小郎與它,還真是那個……那個啥?對了,物以類聚?!?p> 小臉兒一變,夏初七呲牙,“喂,呆子,你罵誰呢?”
“俺……這……”陳大牛衷心的贊美被吼了,吭哧著還未及向趙樽求教,便聽到外頭侍衛(wèi)高聲喊了一句。
“報(bào)——!”
緊接著,一個人大步奔了進(jìn)來,卻是之前去辦差的元祐。
沒有慣常的嬉皮笑臉,他一身窄袖錦袍,外套金盔銀甲,大手緊按腰刀,環(huán)視一周,便俯到趙樽的耳邊兒上,小語了幾句。
“知道了?!壁w樽面色冷沉。
在主帳里沒有再說那事兒,趙樽交代了陳大牛幾句別的事務(wù),便領(lǐng)了夏初七出了大營,上了來時(shí)那輛馬車。他這來去匆匆,夏初七不知具體發(fā)生了啥事兒,可也能從他嚴(yán)峻的表情里端詳出一二來。
事兒啊,估計(jì)大發(fā)了。
好在,再大的事兒也與她沒多大相干,她照樣愉快的哼著小曲兒看路邊兒的景致,沒覺著有哪里不妥。只是不時(shí)偷看一眼那一襲黑袍松散而就的男人,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實(shí)事——哪怕光線昏暗,哪怕他寒著臉子,卻也是掩不住他半絲風(fēng)華,那挑剔不出毛病的氣質(zhì),就跟有魔力似的,總能讓她血液里生出幾分不安分的犯罪因子來……
一個沒忍住,她嗆了下,又開了腔。
“咋了這是,家里打喪火了?板著個臉,丑死了?!?p> 終于損了一回他丑,她悠然而自得的翹起了唇。
趙樽沒理會,許久才瞟過來,“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p> “哦呵?”夏初七眼皮兒一跳,故意打個哆嗦,“君子?呵呵呵,你說你是君子,全世界的豬都笑了?!?p> 趙樽看看她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抽風(fēng),笑得樂不可支,蹙了下眉頭,似是沒工夫與她貧嘴,只吩咐道,“本王有要事去趟錦城府,這幾日你去神機(jī)營走走,瞧瞧那些個火器,右將軍會配合你?!?p> 嘴角抽搐一下,夏初七想到了利用價(jià)值的問題。
“太高級的東西,只怕你們玩不了。”當(dāng)然,她自個兒也搞不明白。不過么,為了提升自己的價(jià)值空間,她笑瞇瞇的攤開了掌心,“再說了,依咱倆的交情……不談報(bào)酬不太好吧?”
“你若賣力,爺便賞你一物?!?p> “夠義氣!”那極具誘惑力的低沉嗓音,讓夏初七心里的癢癢從心窩子延到了腳板心,不過只維持了一瞬,便熄了火。想一想,趙賤人會送她值錢的玩意兒?狗屁!嗤一聲,她不著調(diào)的哼哼。
“別的都不用,來兩塊兒金磚。”
趙樽面色一黑,“小小女子,恁的貪財(cái)?!?p> “你不貪財(cái),你只貪我的財(cái)?!?p> 夏初七兩只烏黑的眼兒,圓溜溜的瞪住他,趙樽卻只淡淡地瞟她一眼,便收回視線,輕闔上黑眸,那尊貴高華的身子周圍就像罩了一層寒氣兒似的,瞧得她心里一涼,先頭的好心情,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路回到驛站,都沒人再出聲兒。
臨下馬車時(shí),趙樽才命令式的說了一句。
“防著東方青玄?!?p> “為啥,他長得那么帥?”夏初七心中窩著火,一副色女眼光故意瞄他。
“那下次,別指著爺來救你。”
“謝了,不用。您救我一回,我倒霉一回。只要您不害我啊,我就燒高香了?!毕某跗咝Σ[瞇一拱手,氣死人不償命的沖他做了個揖。
“心眼子太多,難怪長不高。”趙樽冷冷拂袖而去。
“你……妹的!”
若說出于從趙樽命令的角度來考量,夏初七不太想去神機(jī)營??扇粽f從私心里的好奇出發(fā),冷兵器時(shí)代剛剛萌芽的火器設(shè)施還是對她具有相當(dāng)大的吸引力。于是乎,就在趙樽離開的第三日,在院子里招貓逗狗的瞎白貨了一陣,她閑得無聊,便悠哉悠哉的去了。
看得出是得了趙樽的命令,元小公爺真真兒殷勤備至的全程陪同。不得不說,瞧到那些火器,夏初七是有點(diǎn)兒意外的。這個時(shí)代的熱武器主要是火銃類,有單兵使用的手銃和重火力的碗口銃,按元小公爺自個兒的吹噓,相較于此時(shí)的四方諸國,大晏王朝的兵備之完善堪稱世界第一。但對于見識過現(xiàn)代化武器和戰(zhàn)爭的夏初七來說,這些玩意兒不管從精度、準(zhǔn)度、射程、主戰(zhàn)等各方面考慮,都可以直接掃入歷史的垃圾堆了。
“表妹。”元祐勾著唇,美得一臉得意,“如何?”
夏初七怪生生的瞅他,“不怎么樣?!?p> 元小公爺風(fēng)流倜儻俊俏無雙的美好笑容倏地僵硬了。
他素來嗜好熱武器的研究,在這方面也頗有些心得,雖說是右將軍,可這神機(jī)營的熱武器改進(jìn)有他相當(dāng)大一部分的功勞,聞言心里不爽,再一細(xì)想那威力極大的“粑粑雷”,總覺得這丫頭心里有私貨,倒是很真誠的施了一禮。
“請表妹指教。”
“指教談不上。”夏初七嘻嘻一笑,“因?yàn)榘?,我也不懂?!?p> 微微拘著身的元小公爺,像被雷劈了,斜眼望她,“玩小爺呢?”
“NO,NO,NO。”夏初七擺了擺手,一邊兒走著,一邊兒拿手摸著那一排擦拭得锃亮的黑色火銃,“我是醫(yī)生,既不是獸醫(yī),也不是武器專家?!?p> 這句話一拋出來,見元祐那張俊臉都快要擠出水來了,她才哭笑不得的走過去,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不過,我楚七敢叫小諸葛,自然見識過許多比這些高端先進(jìn)的火器裝備,可以給你一些建議和參考。但此事也非一朝一夕,得閑下來了,慢慢參詳?!?p> 元祐聽得那是心驚肉跳。
心里話兒,像這樣兒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也就十九叔才有耐心和她去磨了。換他自個兒,兩三下拉到炕上一陣操練,趕明兒一起來,保管跟那小綿羊兒似的,叫她說什么,便說什么,哪來這么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