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紅褲衩,老子——”
話沒說完,她頭一扭,徹底驚醒過來了。
她還睡在西號那張床,幾步開外的楠木椅上,趙賤人穿了一身華貴的親王蟒袍,套了一件玄黑的狐皮大氅,上頭有著精巧的裹邊兒,一身的尊貴范兒恨得她牙槽子直發(fā)癢。
她瞪著他,一言不發(fā)。
他目光冷冽,態(tài)度難辯,氣氛低沉冷寂。
一勾唇,一瞇眼,夏初七眸底火花噼嚦啪啦。
“王八蛋,見姑娘長得美,也不用一直盯著看吧?”
他不動,只使了一個眼色,小丫頭梅子便乖巧地遞給她一個青花的水盞,“姑娘,你睡了有些時辰了。嘴很干吧,先漱漱口,爺?shù)认掠性捯獑枴!?p> 他沒有長嘴嗎?說話還要婢子來做傳聲筒?
狠狠抓過水盞來漱了下口,夏初七哼哼唧唧。
“賤人,快點兒說,究竟要怎樣?”
他還不動,又讓梅子給她遞水漱口。
她煩躁了,揮手,冷哼:“不要了!”
梅子很為難,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好姐姐……”
嘁,誰讓她心善呢?
抓過水盞又漱了一下口,她繼續(xù)哼哼,“賤人你說話,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人?”
這一回,趙樽終于有了反應(yīng)。
“漱了兩次,嘴還這么臭,如何談得攏?”
什么?夏初七本就憤憤的小臉以她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變成了一個微微張著的“O”型,再用她能夠想到的所有惡毒語言在心里將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之后,才深呼吸,慢悠悠地?fù)Q成了一張莞爾的笑臉。
“行,你是大爺。要怎么談,說吧!”
趙樽淡淡說,“我要你。跟了我?!?p> 夏初七傻眼了,張著嘴望著他,腦子不會轉(zhuǎn)了。
性暗示?要不要這么大膽這么開放這么沒節(jié)操這么沒底線???
一瞬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說的要她,是要她替他打工,做他的小跟班,他便可以不計較她偷了小金老虎的事兒,還可以放掉蘭大傻子。這樣的結(jié)果,讓她誤會得心花怒放的五官,稍稍有點扭曲。
“姑娘我價碼高,你準(zhǔn)備給多少酬勞?”
趙樽沉默片刻,低低反問,“你開價?!?p> 夏初七初來乍到,對這個世道的物價還不是很熟悉。不過以十兩銀子可以買一房媳婦兒的物價來換算,月薪若有五十兩,她便相當(dāng)于一個月就可以買五個小白臉兒。
對,就要五十兩。
她一只手張開,目光貪婪地盯住他。
趙樽冷眸微一瞇,“五百兩?準(zhǔn)!”
啊唷,意外收獲?。?p> 就在夏初七叮里當(dāng)啷計算工作一年下來可以買多少個小白臉兒的時候,侍候在旁的梅子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張紙箋,乖乖地磨了墨讓她寫。按趙賤人的意思就是,對她的個人情況不夠了解,需要寫下來,入黃冊并記檔。
行,合理要求。
接過梅子遞來的毛筆,她試了試不習(xí)慣,索性把筆桿子“咔嚓”一聲折斷了,醮了濃墨像拿水彩筆一樣,“唰唰”的寫了起來。
寫完,她愉快地檢查了一遍,覺得十分滿意才遞還給梅子。
一直在二人中間做傳送的小梅子大氣不敢出,又恭敬地遞給了主子爺。
“爺!”
趙樽瞄了瞄她,揚起了紙箋?;璋档臒艄庀?,只見他臉色越來越陰沉。
姓名:楚七。
性別:女。
愛好:男。
籍貫:京都市。
政治面貌:黨員。
部隊番號:紅刺特戰(zhàn)隊。
常用昵稱:小心肝,小寶貝,美女七,萬人迷七,乖乖咪七(可根據(jù)感情深度補充)。
常用座右銘:不要用我的美麗,來侮辱你的志氣。
最喜歡的事:調(diào)戲美男。
最拿手的事:醫(yī)人整人騙人,坑人蒙人打人(限三歲以上十歲以下)。
最值得驕傲的事:摸了一只皇室貴鳥,個頭還挺大。
最為痛苦的回憶:夢見被一條紅褲衩子追殺。
擇偶標(biāo)準(zhǔn)(不可將就):貌好器粗、黃金滿屋。
見他臉色越來越黑,卻還能平靜地看下去,夏初七不由有些佩服。
做王爺?shù)娜?,果然沉得住氣?p> 眉眼彎彎一笑,她問,“怎么樣?感受到姑娘我濃濃的個人魅力了嗎?”
趙樽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走到她身邊的案幾旁,長身而立,挽袖醮墨,將那一行肉麻的“小心肝、小寶貝、美女七、乖乖咪七”昵稱劃掉,在后頭用蒼勁有力的楷體書寫了三個字。
“小奴兒?!?p> 喲!
夏初七邪邪地摸著下巴,自覺表情已經(jīng)水一樣柔美。
“小奴兒?原來爺你喜歡重口的呀?早說嘛,呵呵呵呵呵……”
趙樽意味深長地瞄她一眼,卻沒有收筆的意思。
“爺您這是,還要給小奴兒取昵稱?”
夏初七笑瞇瞇地伸過腦袋去,調(diào)戲地觀望著,卻見紙箋頂頭落下三個鐵劃銀鉤的大字。
“賣身契——?”
驚呼一聲,她腦袋“轟”的鉆入了一窩蜜蜂。
騙子!
合同工變成了包身工?
“卑鄙!”
肚子里暗罵著,夏初七很快恢復(fù)了平靜。
得,賣身契就賣身契吧!
反正拿銀子的人是夏初七,賣身的人卻是楚七。大不了,她尋了機會帶著傻子遠(yuǎn)走高飛,有了五百兩銀子,還不由著她瀟灑自在?
一張賣身契就想她圈???
傻!
如此一想,她湊得近些,彎著月芽兒似的眼睛,小聲兒調(diào)戲他。
“哎,你不會讓我侍寢吧?”
趙樽眉頭跳了跳,瞟她一眼,“抬頭?!?p> 他聲音極富磁性,就像那糯米葉兒粘在了心尖兒上,迷得她呼吸一緊。
“咋?”
他冷冽的雙眼微微一瞇,“你不是有一面鏡子?怎么不照照臉?”
賤人!她很難看嗎?她就不會變漂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