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回屋,拾掇了一堆衣裳抱出來扔在地上,吩咐云朵,“把這些衣裳都洗了!”
云朵看那些衣裳,男人的,女人的,中衣里衣都有,劉氏冷著臉,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仿佛她是家里的女奴……
云朵蹲在小爐子旁沒有站起來,就仰著頭跟劉氏說話,“你的衣裳和你男人的衣裳,你兒子的衣裳,都讓我來洗,那你干啥?”沒有生氣,沒有憤怒,就是簡簡單單的疑問。
劉氏登時(shí)羞憤,怒瞪著云朵,“你白吃白喝我家的,讓你干點(diǎn)活兒還敢犟嘴???你以為你是誰??!大小姐還是少奶奶???”
“你男人的衣裳和你兒子的衣裳都讓別人給你洗,你是少奶奶嗎?”云朵白了她一眼,她在這人生地不熟,要待著聶家,當(dāng)然不會(huì)白吃白喝。但可不是幫別人洗男人的衣裳。
劉氏惱羞成怒,“你反了你了!這里是我家,讓你留在我家就是恩典了,還敢頂撞起我來了!你爹娘沒教好你,我來好好教教你!”卷了袖子就要過來打云朵。
聶大郎坐在西屋門口看著,看云朵怎么應(yīng)對。
云朵拿著燒火棍站起來,“這位大嬸,我不給你男人和你兒子洗衣裳你就要打我,你這么厲害,你娘知道嗎?你婆婆知道嗎?”
“你……”劉氏氣的冒火。這個(gè)賤丫頭,這是罵她沒教養(yǎng)?
云朵不理她,叫了甘氏,“奶奶!這家里的衣裳,大伯的讓弟媳婦兒洗,弟弟的讓嫂子洗,說出去不是亂套了嗎?”
以前家里的衣裳從來都是一堆洗,只有里衣是自己洗。從來沒人說過啥,一天都忙著干活,誰還講究那個(gè)??山?jīng)云朵一說,甘氏臉色就黑了,沒有人說就罷,真要說出去,這話好說不好聽。
“娘!你別聽這賤丫頭胡說八道,她就是皮賤人懶。來咱家白吃白喝,又是花銀子買來的,干點(diǎn)活兒是理所當(dāng)然的!”劉氏劉氏嫁過來十七八年了,看甘氏的臉色就知道她要發(fā)怒了。
聶大郎適時(shí)的咳嗽了幾聲。
甘氏板著臉,“自己男人的衣裳都不洗,還要你這個(gè)媳婦兒干啥?”
“娘!家里以前都是一塊洗,這個(gè)賤丫頭挑撥事兒呢!”劉氏心里著惱,委屈的看著劉氏。
“還說娶不到兒媳婦,連男女衣裳都亂套洗,說出去還以為家里的關(guān)系多亂呢,有閨女的人家可不得多想想?!痹贫湫÷曕洁煲痪洌礌t子上的火不大,拿了門后頭掛的蒲扇過來扇風(fēng)。
劉氏扭頭,兩眼冒火的瞪云朵,“你個(gè)該死的賤丫頭你說啥?”
“說啥了?”云朵抬頭,無辜的疑問。
劉氏氣的咬牙,手癢癢的像往云朵小臉上招呼。
甘氏皺著眉頭,看著云朵,張口問她,“你們家的衣裳都是咋洗的?”
“都分開的。”想到不是問她,而是這個(gè)身體本尊,現(xiàn)在的云朵,忙又改口,“我們分家了呀!”
劉氏早就有分家的念頭,被大房那該死的病秧子拖累著,不僅多干活,還得年年拿錢抓藥治病,眼看著連兒子的親事都耽誤了??墒欠旨曳植坏蕉嗌巽y子,起屋子,娶兒媳婦,都是大事兒,全靠他們兩口子也撐不起來。
“你不下地干活,就把衣裳都洗了去!”甘氏沒再跟云朵說,而是吩咐劉氏。
劉氏恨恨剜了云朵一眼,想到大房的聶蘭還在家,就找她,結(jié)果家里早沒聶蘭的影子了,只得窩著一肚子火氣,挑著挑子出去洗衣裳。
以前家里洗衣裳的,多是張氏和聶梅娘倆,以后怕是各人洗各房的了。聶大郎看著專心煎藥的云朵想。
云朵煎好了藥倒出來,把藥渣倒在豬圈外面的糞堆上,順手刷了砂鍋,站在東廂外面叫聶三貴,“叔!你來端一下藥,我怕進(jìn)屋再嚇著嬸子了。”
聶三貴應(yīng)聲,出來端了藥進(jìn)屋。
云朵看再?zèng)]事兒,看了眼聶大郎,坐在廚屋的小板凳上發(fā)呆想事兒。這個(gè)本尊雖然死了,可她穿過來了。那云家的人知道她沒死,以那重男輕女又看重利益的便宜爹娘性子,肯定會(huì)過來要她回去,再逼著她去給那個(gè)張秀才做妾。
云家是肯定不能回的。這小云朵腦海中的記憶,幾乎沒有一件是好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勞任怨的干活兒,還得不到一個(gè)好兒。
只是這聶家也不是好地方,聶大郎又不知道哪天就一命嗚呼了,暫時(shí)住這還行,長久了肯定不行。她可不想給人當(dāng)丫鬟使喚。
那邊柳氏喝了藥睡了,聶三貴拿著兩人的臟衣裳出來看著云朵,把碗遞給云朵接。
云朵眉頭一動(dòng),接了碗,沒有理那堆衣裳。
聶三貴看她不動(dòng),有些不悅,“是叫云朵吧!我媳婦兒被你嚇的都見紅了,孩子才將將保住,總不能還讓她起來洗衣裳,你去洗了吧!”
“洗嬸子的衣裳行,叔你的衣裳我可不敢。我一不是你媳婦兒,二不是你閨女,哪能給個(gè)外男洗衣裳。”云朵搖頭。
聶三貴有些惱。
甘氏皺著眉頭看看云朵又看看聶大郎,“放那,我去洗?!?p> “娘!哪有婆婆給兒媳婦洗衣裳的?!甭櫲F忙攔著。
正說著,劉氏已經(jīng)洗了衣裳回來了,把木盆嘣的放在地上,擦擦汗,叫云朵,“沒看見我都快累死,給我端碗水來!”
云朵沒理她。
“我叫你沒聽見啊,死丫頭!”劉氏見她不動(dòng),氣惱的喝罵。
云朵一臉奇怪道,“你自己有手有腳,喝個(gè)水還得讓人伺候你???”
本以為是個(gè)好拿捏的,卻不想是個(gè)帶刺的,劉氏惱的抬手就要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