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隱將手指放在嘴前,讓田嬋玉別說話,他感覺到有人在靠近這里:“先別弄,有人向我們這邊靠近了,數(shù)量還不少?!?p> “莫不是山匪?”田嬋玉也警覺地站起身。
“來了!”
陳隱話音剛落,三個人齊刷刷地從空中落了下來。
“我就說我見到兩個人了,你們不信。”說話的人高大瘦長,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
三人中最胖的人向前走了幾步,上下打量陳隱和田嬋玉,然后回身說道:“兩個人是兩個人,不過別人說了其中的女子是銀白頭發(fā),你看她頭發(fā)白嗎?”
“我又沒說是銀白頭發(fā),我只說是見到兩個人。”瘦長的人解釋說。
“你們兩個,可有看到一男一女,女子一頭銀發(fā),都是定華派的人?!逼渲心昙o最大的老頭向兩人問話。
“沒有。”田嬋玉一臉戒備,迅速說到,“我們是玄月門的人。”
“哦?玄月門的人到這來做什么?”老頭好奇地問。
“這不關你們得事?!碧飲扔裾f。
“老大,我看這就是兩個小夫妻,從玄月門逃跑到這瀟灑快活來了?!笔葑有χf。
老頭看也不看他,依舊盯著田嬋玉:“老夫與玄月掌門秋易有些交情,知道玄月弟子入門便會學”衍力鑄劍“,姑娘可否出把劍給老夫看看?!?p> 田嬋玉看了眼陳隱,讓陳隱別動,她走上前將手攤開,掌心中可見衍力匯集,不多會兒一把藍色透明的劍型出現(xiàn)在手中。
“衍力化劍,玄月門永遠都喜歡多此一舉?!崩项^嘲諷似得一笑,“不過姑娘倒是未說謊,那老夫就不耽誤時間了,若是見到兩名定華弟子還望報于官府,此二人乃朝廷通緝要犯。”老頭說完轉身沖另兩人點點頭,三人又上天空,朝另一方飛去。
陳隱和田嬋玉沒有在此停留,繼續(xù)往山林外走,路上田嬋玉小聲問道:“你們?yōu)槭裁磿怀⑼ň???p> “因為我們不愿頂罪?!眲偛盘飲扔癫⑽闯鲑u他,這也讓陳隱對她有了些信任,“有人一夜間殺掉了百獸莊里所有的人,那晚恰巧我和師姐也去了百獸莊,所以皇帝為了穩(wěn)住悠悠眾口,想讓我和師姐把罪給頂上?!?p> “他們?yōu)槭裁床恢苯幼词???p> “因為抓不到,據說是叛軍里的人干的,若是讓百姓知道連戒備森嚴的京城也能讓叛軍的人隨進隨出,并且屠了一個莊,那民心就散了?!标愲[把文足羽所講的理解了一下,講與田嬋玉聽,“當時御前閣中一個前輩知道了這事,就把我和師姐救到了這里,并讓我們速去馬絲國?!?p> “原來是這樣?!碧飲扔顸c點頭,并沒有責怪陳隱之前撒謊的事,“不過百獸莊近些年已鮮有人問津,特別是馬絲國建了納賢莊后,更是再無幾個人去百獸莊,那些人干嘛殺他們?”
“你信我所說?”
田嬋玉點點頭:“一個被狼追得踩陷阱的人,怎么有能力一夜之間殺光了一個莊,不過我們最好加快腳步,若是他們也一路追去馬絲國,說不定會在你之前找到你的師姐,而且這一次雖是瞞過了,如果還有另外來追捕你們的人,下次再遇到就沒那么好運氣了?!?p> 陳隱點點頭,瑛璃的那頭銀發(fā)無論去哪都會非常打眼。
兩人趕在日落前出了山林,山的這邊植被稀少,真是一座山隔著一個世界。
在這里晚上可沒有辦法歇息,他們必須趕在氣溫降下前,找到一處客?;蛘呷思?。從這里去馬絲國是要比官道進許多,但卻很難找到客棧,陳隱和田嬋玉是找不到方向的,只能咬牙往前,綠色的植被越來越稀少,放眼望去黃沙一片,陳隱一路上都在感受著周圍的氣息,但只感到自己餓的受不了。
“看,有煙!”田嬋玉忽然歡快地拉了拉陳隱,讓他看。
陳隱也看到了,兩人翻過一個沙丘,不遠的地方一戶農家的煙囪正往外冒著股股濃煙。
田嬋玉上前輕輕扣響了屋門,屋內碰撞鍋碗瓢盆的聲音突然停住,田嬋玉又扣幾聲,里面沉寂了片刻,傳出一個老婦的聲音:“誰……”
“過路之人,討口水喝,還望能借宿一宿借?!碧飲扔竦穆曇舫錆M了懇切。
門緩緩打開,一個老婦警覺地躲在門口打量了一下兩人,然后放松了下來:“你倆是迷路了嗎?”
“啊。”田嬋玉答道。
“天都快黑了,還好你們找到這兒了?!崩蠇D年有七十,身體還很健康,走路穩(wěn)而輕,不打哆嗦,“好幾年沒看到有外地人來了。”
屋內擺設簡陋陳舊,但比外面強多了,老婦將屋內的油燈都點燃,使得屋子透亮了許多。
“沒想到還會有人找到這兒來?!崩蠇D見到來客喜形于色,滔滔不絕的講起來,“以前村子還在這時,來往的人可多,不過現(xiàn)在說要打仗,這村子離邊關太近,都搬走了?!?p> 老婦說著,抓了一大把米放入鍋中:“看你們的打扮應是中原的人?!?p> “對?!碧飲扔顸c點頭,“我和我哥是來這里拜師的。”
“你們兩是兄妹?”
“嗯……”陳隱也點點頭。
“我還以為你們兩是夫妻,不過無妨,后院有間柴房,你們兩兄妹今晚可以在那里將就一下?!崩蠇D說罷苦澀地笑了笑,臉上的皺紋擠到了一起,她又加了幾根柴火,“要是你們早幾年來,村子還在,這里要熱鬧好多?!?p> “大娘你是一個人?”田嬋玉問。
“本來是有一個村的人,后來都搬走了,我和老伴在這里生活了六十年,老伴也埋在這,我一個老骨頭,也就懶得走了。你們倆人是去哪?”
“想要去這里的京城?!标愲[說。
老婦想了想:“京城?”
田嬋玉趕緊補充道:“就是這里最繁華的城市?!?p> “哦?!崩蠇D恍然大悟,“你們是說北遠城?!?p> “嗯……請問怎么去那里?”
“要先順著門口的小路往北走上官道,沿著官道往東北方走,很快就能到。”老婦說。
“明白了?!?p> 老婦熱情的招待,讓陳隱和田嬋玉有些不好意思,在吃飯時,老婦的嘴就未停過,像是要一股腦的將這幾年的話通通講與他們兩人聽,不過倒是越說越樂呵,兩人見如此,也就跟著樂呵了。飯后他們幫忙收拾好桌椅,抱著老婦給的棉絮進到柴房,陳隱將棉絮鋪在一堆雜草上,放了捆柴火在鋪中間:“你睡這面,我睡這面?!?p> 田玉嬋點點頭。
因為一天的跋山涉水,兩人皆已累得不行,陳隱躺下便睡著了,田嬋玉見陳隱已睡,才慢慢地脫下衣服,躺了下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天亮,又是田嬋玉將陳隱叫醒,不過這一次,陳隱睜開眼見到田嬋玉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不妙。
“怎么了?”陳隱問。
“那個大娘……死了……”田嬋玉眼睛泛紅,“被殺了?!?p> 陳隱趕緊起身來到前屋,屋內被翻得雜亂不堪,門也壞了,婦人躺在炕上,血已經將一半的炕染紅。
“是有人昨夜破門而入?!碧飲扔裰钢厣系哪_印,“三到四個人左右,進屋后就四處走動,米缸空了?!?p> “但我昨天一點聲音也沒聽到……”陳隱檢查老婦,尸體已經冰涼發(fā)硬,他嘆了口氣。
田嬋玉幽幽地看著炕上,忽然開口道:“我可以追蹤那群人的足跡,你去找你師姐,我去找他們?!?p> “我隨你去?!?p> 陳隱和田嬋玉將老婦埋于自家的后院中,立了個無字牌。
“一共三匹駱駝,應該是清晨才離開?!碧飲扔袢褙炞⒌囟⒅块T口的一路印記,“方向是……這邊?!?p> 陳隱隨著她一路未講話,田嬋玉除了確定方向和距離基本也未再說其它的話,兩人馬不停蹄一路追至快到正午,陳隱在一片綠洲前叫住了田嬋玉。
“對方一共四人,三男一女?!标愲[說,“其中一個人正在睡覺。”
田嬋玉點點頭,兩人摸著靠近綠洲,中心有一片湖,一個絡腮胡正躺一旁歇息,另外兩男的一面燒著飯一面談話。
“那個女的呢?”田嬋玉問。
“就在這附近?!标愲[說,“先別慌,等等看?!?p> “真是老天有眼,那鬼地方居然還有人住,我還以為我們會餓死。”說話的人笑得很開心。
另一個人卻表情木訥,不言不語地弄著篝火。
“怎么,殺個老嫗不過癮?”
表情木訥的壯漢搖了搖頭:“有人一直跟著我們,我在想怎么殺她。”
“哦?”面帶笑容的那個人站起身,四下望了望,大聲說道,“還躲什么呢,是想入個伙嗎?”
田嬋玉咬咬牙,正欲站起,陳隱摁住了她的肩膀,從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個女子站起身,臉掛面紗,一身青紗長衣,頭發(fā)被一根深藍色發(fā)簪盤在頭頂,苗條的身材在青紗里若隱若現(xiàn)。
“喲,還是個女的?!闭酒鹕淼娜四四ㄗ约旱淖?,“老天今天果然眷顧我?!?p> 女子未做回應,直直走向他。
“好香?!币还晌L吹過,那人越來越興奮,“我迫不及待要嘗一嘗你的味道?!?p> “怕你沒這個命?!迸幼叩侥侨烁巴O?。
“快捂上口鼻!”壯漢猛地叫道,可為時已晚,那個面帶笑容之人,表情永遠定格在了那張笑臉上。
睡覺的男子也被驚醒:“怎么回事!”
“禿子死了!”壯漢撕下衣袖蒙于自己臉上,“這小妮子的香氣有毒。”
田嬋玉也趕緊從腰間掏出兩條絲巾,給了陳隱一條。
“你是什么人?”壯漢和絡腮胡往后退至數(shù)米。
“懲惡之人?!迸訐P手,一股風卷起,吹向兩人,兩人往旁一躲。
“不行,頭有些暈?!苯j腮胡喘著氣說,“你快讓她睡下?!?p> 女子手再揮,風勢一轉,分兩股飛開,兩人連站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壯漢剛聚齊一絲衍力,便被緊隨而至的風打散:“喂!幫我引……”他話未說完,轉頭一看,絡腮胡子已經躺在地上不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