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客棧,木塵坐在大堂內(nèi)。
他在等,等著沈月櫻和伊晴羽收拾行禮。
昨夜他仍然沒有睡。
他已經(jīng)決定要快點離開這里,不能停留。
大堂很安靜,很空蕩,就像昨夜一樣。
木塵一想到這里,心里就感到刺痛。
他只能想別的,來分散自己的心思。
木塵四處望了望,喃喃道“今天怎么不見跑堂?”
那個跑堂一般都會在大堂里,即使沒人,他也要在大堂里睡覺。
木塵這才想到今天一天都沒有看到過這個跑堂。
這并不是個好預兆。
慕容夏道“也許他也受不了殺人,所以瘋了”
木塵搖搖頭,道“若他受不了,又為什么來這里干活?”
慕容夏嘆了口氣,道“也許他并不知道死人到底有多恐怖”
木塵也嘆了口氣。
突然,一只老鼠從墻角爬過。
這只老鼠很大,比人的兩個拳頭加在一起還要大,吃的很肥。
木塵道“怎么這么偏僻的地方,會有這么大的老鼠?”
慕容夏道“老鼠?這里會有老鼠?”
木塵道“這里不會有老鼠?”
慕容夏道“有是有不過大老鼠卻沒有,因為這里的氣候和糧食養(yǎng)不出大老鼠”
木塵看向那只老鼠,它正拖著肥碩的身子在地上爬行。
木塵問道“那這只老鼠是吃什么長大的?”
他不由得站起身。
跟著老鼠走。
老鼠在前面爬,兩人在后面跟著。
這只老鼠知道后面有人追,但是爬的仍然很慢,也許真的是因為太胖了。
終于,它爬過廚房,爬過后院,在柴房停了下來。
木塵走到房門前,立刻聞到一股惡臭。
慕容夏臉色一變,失聲道“是尸臭”
木塵一掌打開上鎖的門。
進入房間,臭味更濃。
木塵從一堆柴后面找到一具已經(jīng)發(fā)爛的尸體,尸體上還有幾只老鼠。
木塵再也忍不住,他立刻沖出去,開始嘔吐。
他本就一天沒有吃東西,所以吐出來的就是膽汁,還帶著酒味。
慕容夏捂住鼻子,道“尸體已經(jīng)死了半個月了”
木塵費了很大力才直起身,道“看那人的穿著,應該是跑堂”
慕容夏道“可他昨天還活著”
木塵道“不,是之前的跑堂”
兩人不說話。
看來在木塵到達乘風客棧之前,已經(jīng)有一批人提前到達。
殺了跑堂,假扮跑堂,欺騙木塵。
但是他們是誰?目的又是什么?
木塵想不通,若對方想要他的命,在他睡覺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取。
若是他們在飯菜里下毒,可沈月櫻和伊晴羽卻還活的很好。
昨夜的黑衣人也許就是和這跑堂是一批人。
是古香墨?還是林紅月?
木塵想不通,但是他更加確定自己要離開這里。
出來客棧,張輕歌已經(jīng)備好馬車和馬匹。
少了七個人,那七匹馬自然也沒辦法要了,于是寧義天昨晚離開的時候便已經(jīng)騎走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微風和暢,太陽高照。
空氣仍然清新,但是那尸體的惡臭卻縈繞在木塵的心頭不肯散去。
沈月櫻從車里探出頭來,問道“我們要去哪?”
木塵道“去西王朝,剛好去看看你父皇”
沈月櫻道“然后呢?”
木塵道“然后,你們在哪里住一段時間”
伊晴羽也探出頭來,道“住到什么時候?”
木塵道“住到你將孩子生出來”
伊晴羽急忙道“可你不是說我們要離開這里嗎?”
木塵的心又再痛,他咬了咬牙,道“我還有些事,要幫張大哥找他的兒子,所以你們只能在皇宮待著,那里很安全”
沈月櫻咬了咬嘴唇,道“那以后呢?”
木塵不說話,他的心痛的更厲害。
以后,會不會有以后。
伊晴羽道“以后,你是不是還要去向天宗找林紅月?你是不是還要去找花妙如決斗?”
木塵霍然看向伊晴羽,就像在看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
他沒有想到伊晴羽會將這些說出來。
木塵道“不錯,有些事我是非做不可的”
沈月櫻道“可并沒有人逼你”
木塵道“的確沒人”
伊晴羽道“那你為什么總是那么自私?”
木塵呆住了,他沒有想到伊晴羽會用自私形容自己。
而且沈月櫻并沒有反對。
伊晴羽繼續(xù)道“你總是為了你自己的承諾,可是你卻從沒有想過我們,你給我們的承諾難道就不重要了嗎?”
木塵不說話,他的眼里已經(jīng)涌出淚水,但是他卻不能哭出來。
他突然手一揚,快馬加鞭飛奔了出去。
只剩下伊晴羽和沈月櫻在低聲哭泣。
張輕歌和慕容夏只得當做沒聽見,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這種事本就是外人管不了的,若是非要管一管,也許只會越來越糟。
木塵已經(jīng)奔出很遠。
他的淚水終于流了出來。
他是不是真的很自私?
他曾經(jīng)向伊晴羽和沈月櫻許過承諾,現(xiàn)在卻因為各種理由推脫。
他也很渴望安定的日子,但是他現(xiàn)在卻不能過那種日子。
有時他也會想自己的行為,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的是什么。
曾經(jīng)他逃避了三年,三年間,他看慣了江湖恩仇和人間冷暖。
這使他深刻明白“情”字的重要性,所以他決定,以后再也不會逃避。
只要他答應過的事,他就一定要去做。
也許根本沒有理由,但是非做不可。
有些事本就是不能兩全其美的。
他早已知道這點。
他停在原地,等著后面的馬車趕上來。
但是,馬車卻遲遲沒有趕來,木塵感覺不對,立刻回頭,發(fā)現(xiàn)馬車已經(jīng)不見。
難道馬車可以憑空消失?
馬車沒了,車上的人也沒了。
張輕歌和慕容夏也消失了。
好像一直都只是木塵一個人在走而已。
木塵的心里開始慌起來。
木塵四處張望,突然看到遠處有一個人。
木塵喜出望外,策馬過去。
到了那人身旁才發(fā)現(xiàn)那居然是一個稻草人。
但是這附近并沒有田地。
沒有田地,那里來的稻草人?
稻草人使用稻草做的,做的很精致。
稻草人的臉涂過顏料,粉白的臉,上面是一個笑臉。
它的眼睛很大,眼白眼珠都栩栩如生。
這的確是一個很精致的稻草人,已經(jīng)快到了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稻草人在微笑,它的笑容看起來很可愛。
但是木塵卻并沒有覺得可愛,因為這個稻草人的胸前,貼了一張紙條。
“黃昏趕到西南三百里外的十里長亭,否則四尸五命”
四尸,當然指的是張輕歌,慕容夏,伊晴羽和沈月櫻。
五命,當然算上了伊晴羽腹中的孩子。
木塵不敢停留,快馬加鞭向西南方向奔去。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什么企圖。但是他沒有選擇,他必須去,而且不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