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四)
“主子晚上想吃些什么?”柳香問道?!耙矝]什么特別想吃的……”晨葭想了想,“對了!叫明蘭帶上容夕,跟我去十三福晉那。”她忽然想起來,很遙遠的以前,宛茗答應(yīng)給她做白斬雞吃。至于有多遙遠,要追溯到二十一世紀(jì)了。
“你們福晉可在?”“福晉剛出門,九福晉若是有事,不如里面等吧?!备倒芗业馈!案挡?,”月兒從內(nèi)院出來,“九福晉就交給奴才伺候,您去忙吧?!备笛渣c了點頭:“福晉請?!背枯绺聝簛淼酵疖奈葑?,“她干什么去了,連個人都沒帶?”月兒遞上茶,“王順跟著呢,主子進宮去……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主子原話是這么說的……“什么了不得的事?”晨葭疑惑之余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奴才也不知道,主子說她很快就回來,福晉請用茶。”“額娘,那我能去找悅心妹妹玩么?”容夕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問?!班?,月兒姑娘,煩勞你帶她過去。”月兒點點頭,“小格格請隨奴才來?!?p> 晨葭這一碗茶都喝完了,外帶著還吃了兩塊點心,十三小福晉終于回來了?!澳愀墒裁慈チ??”晨葭見她鬼鬼祟祟地跑進來,把懷里的一疊紙往被子里藏。“等會,”宛茗轉(zhuǎn)身對著王順,眼露兇光,“今天的事要是你敢說出去,我就送你進宮去當(dāng)太監(jiān)?!薄爸髯印乓呀?jīng)是太監(jiān)了……”王順委屈道?!芭杜丁蓖疖肓讼耄澳蔷桶涯阆掠湾?。”“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晨葭問道?!傲瞬坏玫氖虑??!蓖疖职褨|西往里塞了塞,“你可不能說出去?!薄靶??!背枯绶笱艿??!拔胰ニ膱?zhí)事庫抄膳底檔了?!蓖疖靡獾?。“抄那玩意干嘛?”晨葭喝了口月兒遞上來的新茶?!吧诺讬n記錄的都是皇阿瑪每天的飲食,懂不懂!”這么偉大這么艱難的一項壯舉,被人這么輕描淡寫地問,她覺得受到了輕視,“你知道那些人多難搞,好不容易才答應(yīng)偷偷借我抄一點的。”“抄那個有什么用?”晨葭依舊不理解?!盎噬铣缘陌ゴ蠼?,御膳哎,你一年能吃幾回御膳,抄回來就能天天吃了。”宛茗氣得肺疼。對于這個答案,晨葭真是很無語,“好吧好吧,我今天是來討那頓許給我的白斬雞的,你快做給我吃?!薄俺跃统?,月兒去叫廚房做只白斬雞?!薄鞍ググ?,我是要吃你做的?!背枯鐝娬{(diào)?!拔易龅模俊蓖疖跗鹱约旱氖謥?,擺出一副弱柳扶風(fēng)的可憐姿態(tài),“人家現(xiàn)在也好歹是主子了,怎么能說做就做呢~”
“茗姨姨!”晨葭差點吐出來,正要罵她的時候,容夕跑進來了?!叭菹﹂L高了很多嘛。”宛茗一邊去抱容夕,一邊對晨葭道:“怎么又變成茗姨姨了?”“不知道,她一天換一個稱呼,我都不知道她這小腦袋整天想什么?!薄邦~娘?!毕s兒扶著悅心跟在她后面,宛茗過去把她抱過來放在腿上?!叭菹?,我們今天晚上在這里吃飯好不好?”“好!”容夕滿心歡喜地點頭?!拔刮刮梗谶@吃飯要交份子錢的,我這里可不是白吃的?!蓖疖裘嫉??!皢押?,你這還跟我要起錢來了?!薄澳潜仨氁X啊,老娘府上的賬明白得很,多加一個菜要自己掏錢的?!蓖疖肓艘幌耄八懔?,看在咱倆的情分上,我請你,不過下次我去醉仙樓的時候,免單哦~”合著在這等呢,晨葭沒好氣地應(yīng)道:“免單免單,醉仙樓的伙計都認(rèn)識你,哪次真要你錢了似的。”“好嘞!”宛茗笑得都看不見眼了,“月兒上菜!”于是幾個人吃了一頓十分愉快的晚餐……
“咦,你回來啦?!痹潞陲L(fēng)高,宛茗正準(zhǔn)備睡覺,她家正主回來了?!班?,娘子居然不等為夫回來歇息?”十三劍眉一挑,笑道?!罢l讓你回來的這么晚,不如你搬著被子枕頭去四爺府上睡算了?!蓖疖畔麓册c@進被子里,這種天氣外面真是凍死人?!澳镒印笔幌拼册L竭M身去,臉上的壞笑就凝住了?!鞍?。”悅心睡眼惺忪地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八趺催€在這?!”“月瑤的病還沒好利索呢,等大好了再讓她回去?!闭f著不顧十三黑著的臉,把悅心往懷里摟了摟。“唉?!笔L嘆一聲,得,睡吧。
康熙四十九年來的十分平靜,至少到正月過完,都很平靜。不過就在正月的最后一天,發(fā)生了讓宛茗些許不愉快的事情,若穎有孕了。大夫診出喜脈的時候,若穎高興地不知該怎么好,下人報上來的時候,十三卻是淡淡的?!安挥糜部囍?,去看看吧?!蓖疖е坏_心果坐在搖椅上,看都不看他?!拔夷睦锟囍?,倒是你,要酸掉牙了?!笔龔淖腊盖疤ь^,“心不向著我的人,看了又有何用?!薄把徘缧南蛑恪!蓖疖桓蹦膲夭婚_偏要提哪壺的架勢,打算死磕到底。十三面色一沉,“未必。”這兩個字說的宛茗一愣,難道雅晴也是別人的眼線?可她明明是皇上指婚的啊,難不成是皇上的眼線?可她對十三可不是單純的監(jiān)視那么簡單。宛茗忽然覺得臉上很癢,下意識地抬手去摸,摸到一片濕漉漉的。原來她愣神的功夫,十三小爺拿著筆在她臉上畫了很多圖案……“干什么呀?!”宛茗跳起來,沖到盆架前洗臉,“都二十四五的人了,還玩小孩子的玩意?!?p> “快去看你的富察側(cè)福晉!”宛茗把他推出門,“我要去含夢那看看。”若穎這次懷孕,讓她想起了喪子的含夢。
來到含夢住的院子,院子里無人走動,也沒有聲響,沒有任何盆景擺設(shè),冷清得不像話,月兒上前扣了扣門,“有人么,我們福晉來看石佳福晉?!崩锩嬗腥碎_了門,含夢出來行禮,宛茗拉住她,“不必了。”她雖然不似剛喪子時的憔悴,但整個人卻如同失去了生氣一般,似乎什么都不關(guān)心了?!懊妹眠@些日子可好?一直沒來看望,是我的疏忽。”宛茗拉過她的手,竟然比自己的手都涼。含夢搖了搖頭,淡淡道:“自從他沒了,我就什么都不關(guān)心了,什么事也都跟我沒關(guān)系了。生無可戀……”她忽然握緊宛茗的手,“福晉,含夢想出家,請福晉準(zhǔn)許?!薄吧??!”宛茗嚇了一跳,“這……”含夢眼中盡是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絲光亮,“我心中牽掛阿瑪額娘,不敢就此了斷,可又……活著實在沒有任何意義了,只想青燈古佛,了此殘生?!薄翱墒恰蓖疖行殡y,“你若是出家,傳到外面去,且不說爺,就是你的阿瑪額娘,也會招來閑言碎語的?!薄澳蔷妥屛以谶@院中帶發(fā)修行吧?!薄斑馈蓖疖肓讼?,見她心意已決,松口道:“好吧?!焙瑝裟樕辖K于露出了笑容,“多謝福晉!含夢一定日日為福晉和爺誦經(jīng)祈福?!?p> 就這樣,石佳·含夢在府中帶發(fā)修行,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