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
“茗姐姐，皇上要南巡，李總管讓姐姐準(zhǔn)備一下?！毙抡{(diào)來的小太監(jiān)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雖然宛茗并不比他資歷老，但地位比他高太多了?！澳涎?？可定下日子了？”光顧著截四爺，沒候著皇上下朝，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岸硕鲁蹙?，太子爺和十三爺隨駕?！薄芭?，知道了，你去忙吧?！边@么早就南巡，走到江南也不知花開了沒有……等等，南巡？是不是經(jīng)過山東？宛茗一下子激動起來，跑去問李德全南巡的事情?！熬唧w的路線還未定下，想是會經(jīng)過山東，怎么了？”李德全狐疑地瞧著兩眼放光的宛茗?！皼]什么，奴才的老家在山東，好些年沒回去了。”“這話以后可不能亂說。”李德全提醒她，“你是瑪爾漢大人的女兒，這話千萬別在外人面前提起?！薄笆?，奴才記住了?！彼徽f，宛茗完全忘了這回事。
馬上可以回家了，宛茗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只可惜晨葭不能跟她一起。她天天盼著，好容易盼到了二月初九，坐在龍輦里的時候，宛茗恨不得打個飛的飛回去。晨葭雖然沒來，但話是捎到了，要宛茗連她的那一份一起看了。“皇上請用茶?！薄叭ト庖矝]見你這么高興。說說吧，高興什么？”康熙放下奏章，靠在軟墊里看著她。“呃……”這要早幾天，宛茗一定脫口而出，可自從被李德全提醒之后，她就不敢亂說了，可是騙皇上又著實不容易，“奴才……奴才……”奴才了半天，她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坝惺裁床荒苷f的，難道你還有事瞞著朕?！笨滴跬嫖兜乜粗?，頗有一番看戲的感覺，“你是有事瞞著朕，你不是瑪爾漢的女兒，那丫頭也不是齊世的女兒?！蓖疖┳×耍噬显趺磿?，他知道了會不會殺了自己？那十三的事皇上是不是也知道？“你以為朕不知道？你以為就憑遞上來的文牒朕就信你們？朕當(dāng)了四十幾年皇帝，要是這么好騙，朕早死了?！蓖疖鴩樀脦缀跏チ怂伎嫉哪芰?，皇上這么嚴(yán)肅的跟她說這件事，是不是她的小命到頭了？“你們真以為有什么事能瞞得了朕？你哆嗦什么，朕不是要殺你，是要你跟朕說實話?！笨滴豕室鈬?biāo)?，只是希望她不對自己撒謊，他身邊已經(jīng)沒幾個說真話的人了，不想再失去一個，“好了，到底為什么高興？”說了這么一大通就為了這事？宛茗有點蒙。“奴才家在山東，好多年沒回去了?！薄吧綎|？山東哪里?！薄皾?jì)南?！薄翱捎惺裁春萌ヌ?？”康熙爺幾次南巡，怎么會不知道有什么好去處，當(dāng)然是為了觀察宛茗的反應(yīng)。“奴才從小在那里長大，不覺得有什么特別。外地人來說，就是大明湖、趵突泉、千佛山、五龍?zhí)?、黑虎泉這些地方?！蓖疖膊恢肋@些地方這個時候有沒有，是不是叫這個名字，干脆一股腦全說了，看了看皇上的表情，好像很滿意，這是不是算過關(guān)了？“山東饑荒，朕遣官發(fā)糧，這次就是要去看看成效如何。你可還有親人？”宛茗搖搖頭：“沒有了……”宛茗說這話的時候的確想到了自己的親人，康熙看著她悲傷的表情，也就沒再懷疑什么。
初十到了張家灣，康熙改乘船而行。宛茗靠在欄桿上盯著河面發(fā)呆?！霸趺垂室舛阒遥俊笔龔囊贿呑邅?，自四哥帶來那封信，宛茗就一直躲著他，連生辰她都沒露面?！皼]有……”宛茗嘆了口氣，一開始是覺得不知怎么面對他，躲了一陣子，這幾天皇上身邊只有她和李德全兩個人貼身伺候，忙得昏天黑地，也就沒顧上別的?！皼]有？你可知有多少日子沒見我了？”“伺候皇上的時候不是經(jīng)常見么，”今早皇上召見皇子大臣的時候，才剛見過，宛茗掰著指頭算了算，沒有單獨跟小十三在一起的時間，“快一個月了吧?！币凰憔尤贿@么久，大概是工作需要免不了常碰面，不覺得很久沒見?？煲粋€月沒跟十三說過話，怪不得他黑著臉了。“是我混賬，老是讓你承受這些?！笔阉θ霊阎?，用身體幫她擋住寒風(fēng)?！笆诌€是這么冷，你可有多吃些枸杞紅棗？這兩樣對你這癥?！薄拔也幌矚g吃，不是跟你說了，這是天生的，不過……現(xiàn)在有人疼了?！蓖疖χ麘牙锟苛丝?。她承受了些什么呢，不過是這個時代的女人都能承受的事情罷了，十三能感受到她在這件事上與普通人不同的思想，可她不想十三為了那些無可奈何的事而覺得虧欠她。
“咳咳?！崩畹氯b模作樣地咳了兩聲提醒他們，宛茗一驚趕忙從十三懷中掙出來，“十三爺吉祥，皇上醒了，叫宛茗過去?！薄班?，有勞公公了。十三爺，奴才告退了。”瞧著李德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唉，十三真是太不低調(diào)了……
皇上南巡，和宛茗的聯(lián)系就斷了，晨葭只能靠著看書過日子。她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下這個孩子，安安穩(wěn)穩(wěn)地守著這個小院，守著九爺和他們的孩子，簡簡單單地過日子，可偏有人不想讓她如意。
這天晨葭正在看一本《魏晉怪談》，小廷子進(jìn)來報：“福晉，十四爺來了?！笔?？自打皇上下旨給她和九爺訂了親，就再沒見過他，她的生辰也只是送了東西，未見人。如今他來，想是看開了。晨葭這樣想，但事實卻并非如此。十四進(jìn)了院子，晨葭瞧他，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跟她說對不起的小屁孩了。十四也看著她，艱難地張了張嘴：“九嫂。”“你好不容易來一趟，進(jìn)來坐，明音上茶。”晨葭招呼他坐下，走動間不經(jīng)意露出了披風(fēng)下隆起的腹部，十四看著，后悔一時沖動來了這里?！拔?guī)Я诵┭a藥和補品，算是……對九哥的一點心意。”“勞你費心了，九爺出門查賬去了，還要過些時候才能回來，不如留下一塊吃飯吧?！薄安涣?，”十四急忙拒絕，面對著她和九哥，叫他如何能自如地吃飯，“不麻煩了，我還要回宮去看額娘，就不多留了?！笔钠鹕硪?，晨葭也不好留他，只得道：“路上小心。”
十四前腳剛走，還不等晨葭坐下，完顏若秋就來了。“福晉吉祥?！蓖觐伻羟镂⑽⑶飞?。雖然只是個媵妾，但作為這府上唯一為九爺生下孩子的女人，她平日里所得的寵愛，不是他人所能比的。若秋已生了三個女兒，如今晨葭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大的威脅?！百v妾方才瞧見十四爺了，他跟咱們爺真是親近，姐姐有喜了還親自來探望?！蓖觐伻羟镫m然沒那個膽子去害晨葭，但來找找晨葭的不痛快，她就痛快了?！笆臓斣莵碚覡?shù)?，來了也不好不來看問一下?！背枯鐦O其討厭“咱們爺”這三個字。“可我瞧著十四爺送的東西不像是臨時拿的。”完顏若秋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同樣是這種眼神，她的怎么就這么讓人生厭，晨葭開始懷念起宛茗來，宛茗常常故意撒嬌，也沒讓她有這樣厭煩的過?！按蟾攀窃缇椭牢矣性辛税桑粠┦裁磁抡f不過去?！边@個完顏若秋太不讓人省心了，看來應(yīng)該讓九爺學(xué)學(xué)四爺?shù)闹渭抑?，讓這些女人別整天上躥下跳地折騰她?！拔矣行┓α?，妹妹先回吧，過些日子我去看你。”晨葭可不想挺著個大肚子在這受氣，回屋躺著去了。
“福晉懷的是男是女？”出了院子若秋問貼身婢女?！奥牬蠓蛘f，是個格格?！蓖觐伻羟锼闪丝跉?，九爺已經(jīng)有了三個女兒，再添一個也不過是添了個人口而已。
某念：忽然覺得同時開兩個坑真是一種作死的節(jié)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