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些日子以來,光顧著想這個問題,茶飯不思,就更別提梳洗的事了,我頭上何時生出這一撮白頭發(fā),我竟然不知。顯然是愁白了的,若是這幾日長出來的絕不可能,絕不會這么長。且這頭發(fā)有一個特點,恰就在頭頂百會穴處,我那時就想,莫不成我的這個賭約實是有違天理,就連老天讓我頭發(fā)白也從頭頂心開始,亦或者說是我命不長?”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小妹說:‘二哥,我知道為了這個賭約這些日子實在是讓你受了委曲,其實我也也知道,二哥,你是想讓我有些獨立精神,你是為我好。小妹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這幾年,你們幾位兄長實在是把我給慣壞了,讓我自己鍛煉鍛煉實是對我大有好處。二哥,自現(xiàn)在開始我們之間的這個賭約就正式生效了,我若是在各位哥哥無論哪一個,第一個成佛的之前修煉成了我的潛天步就算你輸了,你此后終生便不可再賭;否則便算我輸,我便把這個名字中的“雪”字兒去了。自明兒個開始我便會和各位哥哥分開,找一個清靜的地方潛心修煉,什么時候潛天步修煉成功,那一日我便會去找你們,若找到你們之時若是有了一個成了佛身,我便認(rèn)輸?!衣犃诵∶眠@翻話,心中罪責(zé)之感更重,當(dāng)下便道:‘小妹,絕不可以,若是這樣的話,我們之間的這個賭約便取消了,不賭了,不賭了。’誰知小妹聽了,竟然冷笑連連冷笑,臉上又回復(fù)了那幾天冷若寒霜的樣子,道:‘二哥,枉你也號稱“賭棍”,說過的話兒什么時候不算數(shù)了,我們老鄔家可丟不起這個人?!衣犃舜朔?,從頭直冷到腳后跟,知道小妹的心意已定。我那時心如死個一般,什么也不知道想,走路也是癡癡呆呆。大哥見了我這副模樣,便問我怎么了,我見大哥這樣一問,心中的委曲一下子便泄了開來,趴在大哥的肩上哭起來。那時我所記得的哭的最痛的一次,大哥見我如此,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說些什么好,只是說:‘老二,沒事,老二,沒事,說說怎么一回事?!任铱迚蛄?,才把小妹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大哥聽了,立時,圓睜了雙眼,一把抓住了我的衣前襟道:‘你做的好事!’說著只把我一推,我本來還在抽抽答答的哭,可是見了大哥這副盛怒的模樣,也實中嚇呆了,就連哭也忘記了?!闭f到這兒,賭棍鄔月,雙目中又已盈盈有淚,直欲落下來,眼睛看著屋外,一時不再說話,顯是又已想到了當(dāng)日那種情況,看來實是傷透了心。
此時就聽得有啜泣之聲,悟空轉(zhuǎn)頭看時,卻是鄔老大,只見他已是淚流滿面,道:“二弟,都是大哥不好,那日我一聽你說小妹要走,我的氣當(dāng)時就升起來,我們就只有這樣一個小妹,從小就在我們弟兄幾個的看護(hù)之上長到這么大,她什么時候獨立做過事兒?你本來已是覺得很是難過了,我不該在那個時候再推你,那一推力道也實在太道,你沒有防備,讓你在地上翻了兩個跟頭,頭碰在墻上,一時出了那么多的血。而我那時推了你之后,就再也沒有看你一眼,然后就去找小妹了。我不知道你竟會連吭都不吭一聲,其實你那時已是被撞暈了的,當(dāng)后來六弟進(jìn)來發(fā)現(xiàn)你躺在地上,滿地是血,大叫著去找我們,那時我才知道。二弟,大哥當(dāng)年在這件事上實在……實在……是對不住你。”說罷已是泣不成聲。
鄔星鄔天幾個聽了,也都黯然神傷。
鄔月聽了鄔老大這翻話,反而一掃適才傷悲情緒,展顏一笑道:“大哥,往日那件事,也不能怪你,你本是無心之失,既都過了這么多年了,我們還都提它作甚,我這張嘴實是該打。”說著雙手猛力的擊了兩下,啪啪有聲。悟空看的分明,鄔老大幾個卻都齊齊的吃了一驚,齊都抬頭看著賭棍鄔月,還以為鄔月當(dāng)真打自己的嘴巴子。悟空見了哈哈大笑起來,從位子上一蹦而起,手指著賭棍鄔月,邊笑邊道:“好……好……好個……賭棍……,你……你……你……誰個你都騙,打嘴巴……怎……怎么打在手上?!币粫r笑彎了腰,就連話也說不成句了。
鄔家兄弟這才明白,原來賭棍鄔月和眾位弟兄開了一個玩笑,一時俱都松了一口氣。
賭棍鄔月笑道:“若是因為我這幾句話,惹得大家都不開心,我心里又何忍?!币恍χ?,雙目之淚再也控制不住,滾下來。一時之間,他那副又似哭又帶笑的模樣頗為好看。鄔老大也破涕為笑。
空氣中本來彌漫的略帶傷感的氛圍因此一掃而空。
賭棍鄔月道:“小妹走了,誰也勸不住。小妹說得很好:‘我早晚是要離開各位兄長的,且讓我自己到外面早一點兒闖蕩一下,也早長一些見識,各位兄長教我的一些功夫和道法已足夠我防身了,再者說了,在這個地方和各位兄長一起,跟著大家修煉,我永遠(yuǎn)也只能走在各位兄長的后面,那么我與二哥的賭約我是輸定了的。各位哥哥,你們不會希望我輸給二哥吧?二哥,你也不希望我輸吧?’我與幾位弟兄聽了這話,還能怎么再去勸她呢?是啊,她說的絕然不錯,若是與我們弟兄幾個生活在一起,我們便永遠(yuǎn)只會把她當(dāng)作小妹妹,永遠(yuǎn)覺得她小,那就永遠(yuǎn)就想著照顧她,她自己就失去了獨立處理問題的能力。這就像我們的父母當(dāng)年對我們弟兄幾個小的時候一樣,他們總是想呵護(hù)我們,實質(zhì)上是剝奪了我們自己獨立的處理問題的能力。天下父母哪個沒有這般心思?雖說是一種愛,其實又哪里知道這是一種最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