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夜已很深,但夜鶯河這一帶卻熱鬧得和白天一樣。
一方面,德科·基德的死訊,已經(jīng)傳至了第四軍團大多數(shù)的營帳,所有的將領(lǐng)、士兵,都仿佛被憤怒蒙蔽了眼睛,只想著如何報仇雪恨。
而另一方面,南鶯鎮(zhèn)也開始徹底沸騰起來了。雖然,之前的謀殺案中,南鶯鎮(zhèn)也有幾個犧牲者,但很顯然的是,這次沖擊力要比前幾次大得多得多。村長阿諾·隼連夜召集了好幾百個青壯年,在鎮(zhèn)中心的空地上宣言起來,說是“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不會再受外人欺負”之類的。
總之,所有人都跟打了雞血一般,顯得尤為沖動,仿佛對方馬上就要從對岸攻打過來似地。
黑月·布蘭卡原本早就可以到達南鶯鎮(zhèn)的,而且,如果有他這樣可靠的幫手在夏實身邊的話,或許情況就不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了。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或許是他的外表拖累了他,黑月再次成為了眾矢之的,一路上得到了不少特殊照顧。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磕磕碰碰地來到了南鶯鎮(zhèn),這個是非之地。
“哼,看樣子我還是晚到了一步,這里的火藥味已然是相當濃重了。不知道夏實現(xiàn)在又在什么地方?!?p> 就在這時,他忽然間感受到了背后出現(xiàn)的殺氣。
對方顯然是在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想給黑月來一個出其不意,但是,對于這位資深的旅行家來說,這點小事還是難不倒他的,雙方在資歷上就有著不小的差距。
“又是這些纏人的蝙蝠嗎?不得不說,他們?nèi)侨藚挼乃疁蔬€是相當高的。才兩天功夫,我敢發(fā)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喜歡上他們了?!?p> 黑月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去,大聲喊道:“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我已經(jīng)知道你們在跟蹤我了!那么,接下來該怎么辦呢?你們是四個一起上呢,還是要一個一個打車輪戰(zhàn)呢?不過呢……”說到這里,黑月冷笑了一聲,“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你們用的是什么方法,最后贏的人,都不可能會變?!?p> 話音剛落,四道黑影分別從四個不同的方向,一下子從樹蔭中俯沖了下來,真的就如同蝙蝠一般。
雖然月黑風高,并不利于黑月的行動,但實際上,他的動作也不慢。只見他的手掌一轉(zhuǎn),兩只手的手心中,就立刻分別出現(xiàn)了三張方塊紙牌。
他微微一笑,緊接著,熟練得如同在玩雜耍一般,用人類的肉眼都無法看清的速度,將手心中的方塊紙牌點放到自己的四周,而紙牌也因為其上所注入的魔力,懸浮在了半空中,在黑月的四周形成了一道會自由移動的墻。
那四個黑影也不是容易對付之人,他們并沒有傻傻地撞上黑月所設(shè)置的屏障,而是不停地互相穿插著,佯裝進攻,卻又不貿(mào)然出手,一直在尋找機會下手似地。
“鶯歌的十二蝠殺手也不過如此嘛,怎么,我才甩出了六張方塊撲克,你們就不敢向我發(fā)起攻擊了嗎?實在太讓我失望了,這樣的話,憑借你們幾個,是無法阻止我前進的腳步的?!?p> 黑月的話并非是在危言聳聽,的確,就算十二蝠中的四個人,速度確實是相當之快,但好像并不能對黑月造成實質(zhì)性的打擊。
黑月的撲克牌,是事先注入過魔力的,就算不用施術(shù)者輕自操刀,它們也能自行預(yù)判,防御敵人的進攻。這樣一來,不但可以最大程度地忽略掉黑夜所帶來的視覺上的劣勢,黑月也可以騰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了。比如說,現(xiàn)在的他,正準備用最快的速度,沖破這四個人的包圍,全力往南鶯鎮(zhèn)的方向沖去。
但事情并沒有想象得這么順利。
正當他準備轉(zhuǎn)身過去的時候,忽然間感受到了一絲微弱而又可怕的氣息,從背后疾馳而來。
黑月心中一驚,他自然不敢對此有所怠慢,射箭之人的級別,顯然遠遠在這四個人之上。
他稍稍一側(cè)身,就在這一瞬間,一枝被黑炎包圍著的箭,便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就差一點點,如果被射中的話,恐怕就算是黑月,也一定得一命嗚呼了。
他還沒有回過神來,遠處就傳來了一個熟悉而又令人厭惡的聲音。聲音雖然和夏實的音調(diào)十分接近,但其中卻包含著滄桑和悲涼的感覺,仿佛經(jīng)歷過許多悲傷之事似地。
“不愧為黑月,能躲過我的黑炎之箭的人,這個世界上也數(shù)不出幾個人了!雖然說它的氣息并不容易察覺,但威力可是和存在感成反比的!”
“我猜得果然沒錯,這件事情還是和你有關(guān),夢靨·庫洛姆閣下。告訴這些無知的家伙,說圣靈已經(jīng)降臨塵世的人,就是你吧?”
黑月明白,自己剛才的情況,就如同一個外行人踩在了直徑一厘米的鋼絲上一樣危險,但盡管如此,他還是露出了紳士般的微笑,來應(yīng)對這個暗團之首。
“是啊,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我和十二蝠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那就是要讓戰(zhàn)爭打起來,讓勃勒登堡改換門庭,從現(xiàn)在這個讓人極度不爽的政權(quán)當中解放出來。十二蝠的幾位仁兄信仰圣靈,那我就好心地點撥他們,既然圣靈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那么他降臨塵世之后,就應(yīng)該得到配得上這份榮耀的地位才行。我想,我沒有說錯吧?”
聲音越來越近,穿著淺黑色外套的夢靨,以他特有的步調(diào),正朝著黑月走了過來。長著和夏實如出一轍般的臉,總是會給黑月的判斷造成一些誤差,但和那個來自薩爾布的年輕人想比,這個家伙顯然要老練得多,兇殘得多。
“哦?是嗎?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并不是真心在幫助他們。作為整塊大陸最強的男人,以你的實力,想要顛覆勃勒登堡的政權(quán),或許只是一枝箭的問題而已,用不著這么大費周章吧?”
“最強的男人嗎?黑月,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也沒有什么說服力啊。至少和你想比,我寧愿相信,我們兩個是半斤八兩的。至于你說的那個問題嘛……”夢靨邪惡地一笑,繼續(xù)說道,“我還不想以一個人的力量去抵抗一個國家。更何況,你不覺得像這樣一點一點地把別人逼入絕境,比一刀將他砍死,要過癮得多嗎?”
“這句話還真是符合你陰暗的性格。不過,你的如意算盤或許并不容易成功。算一算吧,光光第四軍團,就有三千人的兵力,若是開戰(zhàn)的話,勃勒登堡的主城一定還會派軍隊過來支援這里。你可別忘了,鶯歌只不過是一個只有區(qū)區(qū)五萬人的城市,想要攻下三十萬人口的勃勒登堡,似乎有些不太現(xiàn)實了點?!?p> “你說得很有道理嘛!不錯,光看數(shù)目,不考慮軍隊質(zhì)量的話,或許鶯歌的確毫無勝算可言?!眽綮v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黑月身邊,俯身在他耳邊低語道,“不過,誰說只有一個鶯歌來著?不妨告訴你吧,只要這里的戰(zhàn)事一開始打響,兩天之內(nèi),消息必然就能傳到北方的末世城人那里。我可愛的無欲之魔女,早就已經(jīng)在末世城安排好了一切了哦。到時候,這個一南一北,事先完全沒有可能的同盟,就會在我們暗之團的操作之下,變成可能了。怎么樣,是不是非常吃驚?”
——什么?!
聽了這話,就連一向淡定的黑月都皺起了眉頭,這絕對是這幾個月來,所聽到的最最糟糕的消息了。
“這還沒有完。西面的狼山,也就是地獄之狼的部隊,也會向你們可愛的薩爾布,發(fā)起突然襲擊哦。雖然只有區(qū)區(qū)幾百人,但個個都是精銳,滅掉一個小城市,應(yīng)該不在話下的。
“你應(yīng)該明白吧?這樣的局面,可不是數(shù)量這么簡單了,到時候,整個勃勒登堡都會因為人心惶惶,而變得威風不再的。那么,你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它是不可動搖的嗎?”
說完,夢靨睜大了他的眼睛,從中放出了駭人的光芒,仿佛一切就要大功告成一般:“當然,對我來說,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你明白的,和你的價值觀一樣,我對這個世界的功名利祿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成立暗之團,就是為了顛覆勃勒登堡這個令人不爽的政權(quán),從而讓她的愿望無法實現(xiàn)。而你要做的,正好和我相反,不是嗎?不過,可惜的是,你以為你的目的即將達到,就快要解脫了?那你就錯了,真正的較量,現(xiàn)在才開始,你不覺得很刺激嗎?哈哈!”
“好吧,那么,把你的一切陰謀都告訴了我這個所謂的勁敵,也就是說,你不打算放我走了嘍,虐待狂先生?”黑月并沒有被夢靨激怒,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冷靜,是他最大的優(yōu)點,“你肯定不會以為,這四只蝙蝠,就能夠絆得住我的腳步吧?果然還是要親自出手嗎?也好,好久沒有認真地和人打斗了,終于可以全力一搏了?!?p> 說完,黑月的手中又瞬間多出了一疊紙牌。
“不要誤會了,我的王牌可不止這么一點?,F(xiàn)在要向你介紹的,是我暗之團最后的一位成員,相信肯定連你都沒有見過。給你個提示吧,小看他可是會死的哦。黑月,你就好好地享受被蹂躪的滋味吧,到時候,親眼目睹著絕望在自己面前出現(xiàn)的你,也可以好好地體會,我這幾年是如何生不如死地度過的了?!?p> 說完,夢靨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黑月剛想要追上去,哪知腳下的土地竟猛然裂開了。
暗之團的最后一名成員,以這種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現(xiàn)在了黑月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