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軒斷案
王軒急得連棉袍都沒穿，跟著顧大娘就奔呂家大宅而去。呂老爺喜歡清靜，房子沒有建在繁華的地段，而是在沛縣郊外安家，距離王軒家倒是不遠(yuǎn)。
王軒隨著顧大娘七拐八拐，就來到一處大宅前，黑漆的三間獸頭大門，門口有燈柱和拴馬樁。王軒剛要上去叩門，顧大娘忙把他攔?。骸巴踯?，你這個讀書人是急糊涂了，這處門哪是咱們能進(jìn)的？”
古時候豪門望族的宅邸，正大門是表示身份的，輕易不開，進(jìn)出往來都走東西側(cè)門。王軒隨著顧大娘從西門而入，這呂家大宅是多進(jìn)的四合院，前面住人后面是花園，亭臺樓閣池塘花木，氣派非凡。兩人穿廊過巷，這才來到呂文住的靜安齋。
靜安齋也是一處四合院，坐北朝南是呂家老爺老太太的臥室還有書房，東西兩側(cè)各有幾件廂房。院子很是開闊，此時已擠滿了人。王軒在人群外，聽到里面有人正在高聲問話。
“老爺傳家之寶丟了，這可非同小可，要是你們拿了，乖乖的交出來，大事還可化小。若是把你們送到官府，少不了動大刑！”
王軒不知道說話的是誰，心里正犯嘀咕，一個柔弱的女聲傳來。
“回薛管家，實在是冤枉呀。小姐用飯前檢查東西還在，去給老爺太太請安這個功夫，就被偷了。我那時候正陪著小姐在靜安齋呢，老爺太太可以為我作證?！?p> 薛管家聽了這番話，語氣軟了許多道：“阿月說的倒也在理，那寶貝確實是在小姐來靜安齋的時候丟的。既然阿月當(dāng)時在小姐身邊，自然也就沒有嫌疑了?！?p> 薛管家頓了頓，忽的厲聲喝問：“林艷楠！小姐身邊平時只有你和阿月兩個丫頭，寶貝丟的時候，你在哪里？”
王軒一聽林艷楠的名字頓時心頭一緊，急忙推開人群擠了進(jìn)去。林艷楠和阿月正跪在院子中間，前面是一位中年男子，體格魁梧兇神惡煞，正是這呂家大宅的管家薛正。
林艷楠平日在呂家干活，處處陪著小心，除了有賞賜，莫說小偷小摸，就連一根針的便宜都沒有占過。聽薛正懷疑自己，心中有說不出的酸楚，但又不敢發(fā)作，只好答道：“回薛管家，我當(dāng)時在后院洗衣服，收拾好了之后，回到小姐屋子，就看到密室被打開了，寶貝已經(jīng)不見了?！?p> 薛正惡狠狠的問道：“林艷楠，你說自己當(dāng)時在洗衣服，可有人作證？”
呂家小姐住的沁芳園，進(jìn)出很是嚴(yán)格，院子平時除了呂小姐之外，就是林艷楠和阿月兩個丫環(huán)，門房有兩位男仆看護(hù)，但沒有命令不得入內(nèi)，林艷楠哪里去找旁證？薛正明知故問。
見林艷楠不答話，薛正冷笑道：“依我看，這寶貝就是你拿走的。我勸你一句，不要再抵賴，如實招來還可免皮肉之苦?！?p> 林艷楠委屈得淚水在眼圈中打轉(zhuǎn)，卻又倔強(qiáng)的硬生生憋了回去，答道：“薛管家，你不能誣陷好人，沒憑沒據(jù)，怎么就是我拿了？”
薛正在呂家也算是小有實權(quán)的人物，宅子里的下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的，林艷楠如此強(qiáng)硬的口氣，讓薛正很沒面子，嗔目吼道：“好個刁蠻的小賤人，還敢狡辯。我問你，打開那密室要用鑰匙，平時都是小姐隨身帶著，既然用飯前還曾查驗過，可見是飯后丟的，除了你和阿月還有誰拿的到？寶貝丟時，阿月就在小姐身邊，而你留在沁芳園，不是你拿的，還能有誰？
我好心勸你認(rèn)罪，你卻不識好歹，看來不給你點(diǎn)厲害嘗嘗，是撬不開你的嘴了。”
薛正目露兇光，抄起身邊板子，直奔林艷楠打了過去。王軒“啊”的驚叫一聲，推開身邊的人，沖過去將林艷楠抱住。板子重重的砸在王軒的背上，薛正用了十成的力氣，這板子是防賊用的，上面裝了鐵刺，王軒又沒穿棉袍，后背被撕開了一條口子。王軒弓著背挨這一下，實實在在的硬碰硬血流如注。
林艷楠雖說有好功夫在身，但從不以武欺人，即便自己受了委屈，只要能忍就忍，但她受不了自己的丈夫被欺負(fù)。見王軒替她擋板子，打得鮮血四濺，林艷楠頓時怒了，杏眼圓翻一把扯過薛正的手腕，順勢一拉，左肘橫掃出去，正中薛正的側(cè)臉。
林艷楠這一下用了全力，薛正被掃落在地，兩顆門牙飛了出去，血如噴漿，疼得他躺在地上一陣哀嚎。
薛正的隨從見主子被打，殺氣騰騰的沖向林艷楠。王軒心說不好，以林艷楠的身手，再打倒幾個也不成問題，但若是真動起手來，有理也成沒理了。
王軒急忙拉住林艷楠的手，擋在她的身前，朗聲道：“各位，審案要有理有據(jù)，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知道的是薛管家濫用私刑，不知道還以為是呂老爺縱人行兇。老爺為人和善，在沛縣為民敬仰，難道就這樣壞了名聲不成？”
王軒猜想?yún)挝膽?yīng)該再正房聽審，他這么說就是為了把這位大老爺激出來。林艷楠總是說呂文寬厚，想必不會無憑無據(jù)就為難他們。
正如王軒所料，呂文正在屋內(nèi)，祖?zhèn)鞯膶氊悂G了，心中甚是著急，也就任憑薛正審問下人，卻沒料到竟然大打出手。呂文清楚林艷楠的功夫，要是真動起手來，萬一有了死傷，即便不是他呂文所為，街頭巷尾也少不了議論。秦朝商人地位不高，有錢也要小心做人，呂文自然不想惹上人命官司。
“住手”呂文起身喝道，說罷在家人的簇?fù)硐聛淼皆簝?nèi)，向王軒一點(diǎn)頭道：“這位先生說的在理，是不是艷楠拿的還待定奪。即便真是她做的，用刑也是官府的事，我呂家豈能動用私刑？若有個死傷，我呂文豈不是喪盡天良？”
呂文這么一說，薛正只能恨恨的看著王軒卻不敢動手。呂文見王軒背上有傷，讓人取了藥敷上，又給他換了一身新衣服，請到屋內(nèi)奉坐吃茶。
安排妥當(dāng)，呂文喟然說道：“原來先生就是艷楠的相公，老夫與艷楠的父親是故交，深知她的為人，家里丟了東西本不應(yīng)該問到她那里，但這次確實有些為難?！?p> 王軒施禮道：“我聽說是老爺家丟了寶貝，但不知究竟是何物呀？”
呂文思量了一下道：“若是沒了些金銀珠寶，查找一番也就算了，權(quán)當(dāng)破財免災(zāi)了，但這次失竊的是我呂家的鎮(zhèn)宅之物－隨侯珠。若是找不回來，豈不是愧對列祖列宗?！?p> 聽到隨侯珠，王軒腦子一炸，春秋有二寶，卞和之璧和隨侯之珠。前者又被稱為和氏璧，因完璧歸趙的典故而名揚(yáng)天下。隨侯珠的名氣要小很多，但同樣是至尊寶器，價值連城都不足以形容。
關(guān)于隨侯珠，《隨州志》曾有記載，隨侯是春秋時期姬姓諸侯，一次出游時見到大蛇受傷，加以救治，蛇痊愈后銜大珠報答隨侯救命之恩。隨侯珠純白，夜有光明，如月之照，可以燭室。
春秋戰(zhàn)國時期烽火連天，很多寶物遺失了，隨侯珠就是其中之一。沒料到竟然在呂家，這東西要是丟了，損失可就大了。
王軒尋思道，雖然他清楚林艷楠絕不會盜寶，但如果送到官府處理，林艷楠有口說不清。必須得想個辦法將隨侯珠找回來才能還林艷楠清白。
王軒沉吟良久計上心來，要是用在現(xiàn)代，必招人笑話，但在秦朝說不定管用。
想到這，王軒霍地站起身來，向呂文道：“老爺，王某雖不才，曾遇一異士，幸得一神器，可用來斷案?！?p> 呂文一聽喜上眉梢：“竟有此物，煩請先生速速拿來，找出那盜寶之人?！?p> 王軒鄭重其事的向呂文要了輛車，趕回家準(zhǔn)備停當(dāng)，抱著一個小木匣回到呂家。
呂文見這木匣質(zhì)地粗糙，實在算不得什么珍貴之物，心中不免生疑：“王先生，你說的神器就是這個？”
王軒一臉嚴(yán)肅道：“回老爺，神器就在這木匣里，凡是作奸犯科者，手只要碰一下就會有聲響。請老爺焚香跪拜，方可動用，否則是褻瀆神靈?！?p> 呂文不敢怠慢，按照規(guī)矩行了禮。王軒把木匣放在大堂中間的桌子上，將屋內(nèi)的其他燈熄滅，只留桌上的一盞，亢聲道：“宅中所有下人，逐個過來伸手摸神器，事畢回原處站好不可交頭接耳，請老爺監(jiān)督?！?p>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王軒搞得什么鬼，只能乖乖的排隊一個接一個的將手探入木匣中，神色緊張生怕這神器出錯，明明不是自己拿的卻響了，蒙上不白之冤。王軒在旁看了，心中直樂臉上卻是一副虔誠的表情。
沒用多久，呂家的下人們檢驗完畢，大堂一片寂靜。呂文小心翼翼的聽了半天，什么聲音也沒有，神色焦急道：“王先生，神器毫無反應(yīng)，難道盜寶之人已經(jīng)逃了?！?p> 王軒輕輕一笑道：“老爺莫急，請剛才摸過神器的伸出手來。”
幾十個人齊齊手心向上將手伸出，只見大多數(shù)手上都有黑色印跡，唯獨(dú)薛正和阿月的手干干凈凈。
王軒陡然變色道：“薛管家阿月，你們膽大包天，竟敢狼狽為奸盜走宅中傳家之寶，還不如實招來。”
薛正勃然大怒：“王軒，你不要誣陷好人，為了護(hù)著自家娘子，竟栽贓于我?！?p> 阿月更是理直氣壯：“寶貝被偷時，我就在小姐身邊，如果盜寶？想必是你和林艷楠合謀偷的，設(shè)計陷害我和薛管家。”
王軒不理他們，轉(zhuǎn)身對呂文道：“老爺，實不相瞞，這匣子并無神器，只不過是一塊磚頭而已。我在上面澆了墨汁，凡是摸過的人，手上必有墨跡。薛管家和阿月的手潔凈，必是做賊心虛，怕碰到了會響，根本就沒摸?！?p> 薛正和阿月冷汗直冒不再言語，王軒心想這磚頭斷案也說不上是要緊的證據(jù)，如果這兩人就是一口咬定沒偷，事情也難辦，還得想個主意讓他們招供才行。
王軒走到呂文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呂文贊賞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下令道：“來人，將薛正帶到我的書房，我親自審問。王先生，阿月就由你來問話了?！?p> 呂文帶走了薛正，王軒并不急著審阿月，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坐了下來，喝了口茶與林艷楠嘮了幾句家常，并不理阿月。阿月原本還醞釀著如何反駁王軒，看他不理不睬，如同全力出拳卻砸在了棉花上，不免泄了氣。
王軒算計著心理刺激的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說道：“阿月，你可學(xué)過秦律？”
阿月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王軒語重心長的說道：“阿月，怪不得你不愿招供，原來是不知道我大秦律的條款呀。我告訴你，依照秦律，兩人協(xié)同盜竊，若其中一人主動招供另一人抵賴，招供之人免罪，抵賴之人被送上郡做苦力八年。我是讀書人絕不騙你，你若不信可以翻翻秦律。
薛正是識文斷字的，他自然讀過秦律。這寶貝擺明了是你們兩人拿的，要是薛正在老爺那邊先招了，而你卻還是嘴硬。結(jié)果就是他無罪，而你卻要遭嚴(yán)懲。何去何從，你自己斟酌吧?！?p> 秦律中并無這樣的規(guī)定，王軒用的是“囚徒困境”，是西方經(jīng)濟(jì)學(xué)的理論，沒想到還真被他用來審案了。
王軒語氣雖然和善，但說的話卻句句尖利似刀，阿月像同被抽干了血一般臉色如灰，想說卻又猶豫，心頭似十五個吊桶七上八落。
這時，呂文身邊的一位隨從快步走了進(jìn)來，妝模作樣的在王軒身邊說了幾句。王軒眉頭一皺道：“阿月，你不必想了，薛正那邊已經(jīng)招供了，我這就去請縣衙的差役來帶你走?！?p> 阿月慌了神，雙腿一軟倒地叩頭道：“王先生，王先生，此事都是那薛正策劃，還求你救我一命呀。要是到了那上郡，莫說八年，就是一年恐怕我也熬不住呀?！?p> 王軒搖頭嘆道：“我剛才讓你搶先說，你卻一心要護(hù)著那薛正。如今他先招了，你讓我如何是好？”
阿月急得兩串淚珠撲簌簌順頰淌下，癱伏在地向王軒連磕了幾個響頭，混沌一片不知說什么好，只是啜泣著央求。
林艷楠不知是計，見阿月如此，心中實在不忍，上前扯了扯王軒的衣袖道：“相公，阿月也是苦命的孩子，父母早就沒了，她被賣到這當(dāng)丫環(huán)。這次也是鬼迷心竅了，你就幫幫她吧?！?p> 王軒哭笑不得只能繼續(xù)演戲，坐下搓著眉心連嘆幾口氣，這才緩緩說道：“阿月，既然我家娘子這樣說了，我怎么也要幫你這一次。這樣吧，你告訴我實情，帶我們找到寶貝，我就在老爺面前作證是你先招的。如何？”
阿月趕忙說道：“我是被薛正迷惑干了這蠢事。他說喜歡我，想和我遠(yuǎn)走高飛，但囊中羞澀。聽說老爺?shù)募覀髦畬毦筒卦谛〗愕奈輧?nèi)，若是能偷來，富貴享之不盡。
我犯了糊涂，在小姐換衣服的時候拿走了鑰匙，等到艷楠去后院干活，薛正就趁機(jī)入室盜寶，寶貝就埋在他所住院子的大樹下！”
隨侯珠失而復(fù)得，呂文大喜擺宴答謝王軒，他的兩個公子呂澤呂釋之作陪。呂文本不想讓女兒拋頭露面，但呂婉柔非要見見尋回寶貝的王先生。這隨侯珠原是放在呂文那里的，呂婉柔纏著父親擺到她的屋子里，沒想到才放了幾天就丟了，若不是王軒幫著找回來，她少不得被父親罵。
呂澤呂釋之都是俊逸公子，王軒一一見過相互施禮。見到呂婉柔，王軒心里早有準(zhǔn)備，知道這位呂家大小姐就是昨日家中碰到的那位莽撞少女，但呂婉柔并不知情，與王軒四目相對吃了一驚，沒想到竟有這樣的緣分。、
王軒剛要開口，卻見呂婉柔對他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這才想起林艷楠昨天說的，追呂婉柔的那兩個人可能就是呂家的仆人，保護(hù)她外出的，結(jié)果被這位貪玩任性的大小姐給甩開了。
王軒心思伶俐，只是略帶笑容的向呂婉柔還了禮，并不提昨天之事。見王軒領(lǐng)會自己的意思，呂婉柔甜甜一笑。
大家推杯換盞，呂家兩位少爺話不多，平時若是家宴，活潑的呂婉柔很會調(diào)節(jié)氣氛，但她今天見了王軒，心中有些異樣，文靜了許多，令呂文也不免奇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呂文問道：“先生的學(xué)業(yè)，近來造就如何呀？”
王軒答道：“晚生只是粗讀了些書，造就實在談不上，慚愧的很?！?p> 呂文笑道：“我有一事想問問先生的意思，若是有些唐突還望先生見諒。這薛正見利忘義已被送了官，管家一職空了出來，不知先生能否屈就呀？”
王軒沒想到呂文會請他做管家，心里斟酌著若是當(dāng)了這個管家，就能多賺些錢了，林艷楠就不必那么辛苦。想到這，剛要答應(yīng)，又覺得這件事應(yīng)該與林艷楠研究一下才是，便說道：“晚生得蒙厚意，但這件事要與拙荊商量一下?！?p> 王軒此言一出，呂文和兩位公子大吃一驚，哪個家里不是丈夫說一不二，討個小妾都不必和自家的娘子打招呼，何況這等事了。
呂婉柔昨日遇到王軒，覺得這名男子與眾不同。其他男人見了她莫不是獻(xiàn)媚討好，就連沛縣縣令也是如此，自己的老婆重病在身毫不掛心，到呂家赴宴見了呂婉柔百般殷勤?？蛇@王軒卻只是因為聽呂婉柔說了林艷楠幾句不好，就大發(fā)雷霆趕她出門，倒是有情有義。
今天聽說了王軒為林艷楠擋板子和智尋隨侯珠的事，呂婉柔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這樣一位儒雅聰慧愛妻如命男子，可是不好找呀。
聽王軒說要問林艷楠才行，呂婉柔心中一酸，冷冷的說道：“想不到王先生如此疼愛妻子，這樣的事也要問過了才敢去做呀?！?p> 當(dāng)眾說男人怕老婆，從古至今都是挑撥夫妻關(guān)系的殺手锏，但王軒年紀(jì)輕不在乎這個，而且又是在男女平等思想下長大的，即便和林艷楠已經(jīng)相處兩個月，仍不太講究夫為妻綱之類的家庭關(guān)系。
王軒不答話只是淡淡一笑應(yīng)付。呂婉柔臉色微紅，心中不免糾結(jié)，盼著王軒留下，但他又是如此愛惜林艷楠，一股醋意升騰不再講話。
聽王軒這樣說，林艷楠心中甜滋滋的，但她不愿相公被人嘲諷懼內(nèi)，連忙接話道：“老爺，我家相公是開玩笑的，這樣的事自然是他做主，哪輪到我們女人家拿主意的。”
王軒接了管家的差事，呂文叫人打掃出名為星潛齋的院子，讓王軒與林艷楠搬來住。夫妻倆回家收拾了東西，第二天一早呂文派了一輛車來接。王軒滿心歡喜，林艷楠見丈夫高興，自己也開心，但隨著車漸行漸遠(yuǎn)，那間茅草屋消失在視野中時，林艷楠有些異樣，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究竟是怎樣的日子，心里有些忐忑，攥住王軒的手，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
這個男人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