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后,婚紗店內(nèi),許卿安陪著蘇涼音在選婚紗。店員熱情的在介紹著款式和各種各樣的造型。
許卿安的電話想起來了,是簡城歡:“今天怎么還沒來檢查?!?p> “在選婚紗呢?!?p> “馬上要娶媳婦了也要注意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小子怎么這么啰嗦?!?p> “快點過來?!?p> “選完婚紗馬上過去。”
掛掉電話,看見蘇涼音看著他說:“怎么了,是有事情嗎?”
“嗯,沒事,先選婚紗吧?!彼χf,寵溺的摸著她的發(fā)。
“一時半會我也不知道選哪件,改天再看看吧?!?p> “不選了嗎?”
“嗯,走吧?!?p> “好吧。”
“你要去哪里,忙什么?!?p> “去見一個好兄弟談點事情。我先送你回家,等會再過去?!?p> “嗯,好?!?p> 車子到家了,是許卿安為他們選的家,地理位置處在城區(qū)中心一隅難得一片安靜的地方,附近是學(xué)校和大型超市和湖水區(qū)域以及清幽的公園。別墅坐落的里面和外面的噪聲更加隔絕。蘇涼音站在家門口微笑著招手說:“早去早回。”
他看著她覺得這仿佛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家的感覺,有個人等著自己回家。在屬于他們的家中,等著他回來。
醫(yī)院,簡城歡看著眼前的檢查結(jié)果一言不發(fā),臉色凝重。許卿安忽然間有種慌亂:“怎么了?!?p> 簡城歡卻只是把頭低得更加厲害。
從前,不管怎樣,許卿安都不在乎,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不怕死的,甚至是對這個世界沒有依戀的??墒乾F(xiàn)在,他開始害怕了,他害怕任何不好的結(jié)果,他害怕他給不了她幸福。
可是,上天卻那么殘忍,偏偏總是要在你最幸福的時候奪走你最美好的一切,讓你痛不欲生。
從醫(yī)院出來,他從未覺得自己的腳步那么沉重過。哪怕最近身體會偶爾的不舒服,偶爾的感覺心臟不舒服,可是他太掉以輕心,太忽視,他沉浸在幸福中,卻從未想過命運會給他沉重的一擊。
腦海中只剩下那句冰冷的:“你最多只有一年的時間了?!?p> 他咆哮著說:“不可能?!?p> “怎么會這樣?!?p>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么多年來的病痛,第一次這樣的反映決裂。那么多年的痛苦如影隨形,他都不曾在乎過,因為他放棄了自己,那個時候的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牽掛,命運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墒沁@一刻,他才忽然間感到命運的殘忍與不公。
他的幸福還在那里,等著他回家,可是他卻已經(jīng)失去面對的勇氣。她那么溫暖甜蜜的笑容映在他的心中卻變成最厲害的毒藥,此刻一點點瓦解著他的勇氣。
還有他初見她時候,她眼底那么深刻的悲傷。他怎么忍心,再一次那么深深的讓她陷入那么無聲的海洋。
那一天,他沒有回家。只留下一條信息給她:“我走了,不要找我?!?p> 那一天晚上,蘇涼音拼命的打著電話,發(fā)瘋似的找他。
可是,三天過去,他沒有任何的消息,就像突然間的人間蒸發(fā)。
蘇涼音倒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林青落和藍(lán)若薌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辦。
看著醒來發(fā)瘋似的要去找人的蘇涼音,大家怎么也拉不住她。
顧唯笙一巴掌扇過去,拼命的搖著她說:“夠了。你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時候。你給我好好休息。我一定把人帶到你的面前?!?p> 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蘇涼音傻傻的呆在那里一動不動,林青落扶著她坐下,藍(lán)若薌跑出去追著顧唯笙。
“你上哪找人去?!?p> “總會找到的,你別管?!?p> “我知道你關(guān)心涼音,心疼她,可是這樣大海撈針的,怎么找得到人?!?p> “那能有什么辦法?!?p> “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人,你跟我去吧。”
“誰?!?p> “韓江蘺。我想她可能或許知道?!?p> 兩個人匆忙的上車去找韓江蘺。
可是韓江蘺見到他們的時候只是冷冷的說了句:“你們找錯人了。”然后就轉(zhuǎn)身走人。
藍(lán)若薌莫名的生氣,“你給我站住,你怎么會不知道,當(dāng)初就是你帶著他一起出現(xiàn)的。”
“怎么,你們還懷疑我把人藏起來了不成?!?p> 韓江蘺依舊一臉冰冷的面容,“那么大活人,我怎么藏的起來。你們懷疑人也要拿出證據(jù),不要亂冤枉人?!比缓箢^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醫(yī)院的時候,蘇涼音睡著了,林青落看見藍(lán)若薌回來,出來站在走廊上輕輕問她:“怎么樣?!?p> “什么怎么樣,一點音訊都沒有,韓江蘺什么都不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可是你說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憑空不見了。”越說越氣氛,聲音越說越大。
“你小點聲?!绷智嗦涮嵝阉?p> 她才忽然小聲一點:“你說這好好的快要結(jié)婚了,發(fā)什么神經(jīng)不見人了?!?p> “我總感覺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什么不好的預(yù)感?!?p> “許卿安或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p> “他能有什么苦衷?!?p> “你忘了嗎?我們調(diào)查他的身世的時候,他有先天性心臟病。”
“你的意思是說他可能病了?!?p> “或許,更嚴(yán)重?!?p> “什么意思?!?p> “不知道,可能沒那么簡單,但是我覺得也許韓江蘺知道一些什么?!?p> 盡管兩個人的聲音很小,可是她們不知道蘇涼音其實早就醒了,她們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
她怎么就沒想到呢,他一定是有苦衷的。當(dāng)初許卿安每天去接她上下班那段時間,她們就告訴過她,許卿安的身世,可是自己怎么就忘了,他的身體呢。
許卿安,你死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說,要給我一生一世的安定和幸福嗎?可是你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半夜,藍(lán)若薌和林青落慢慢睡著了,蘇涼音悄悄的出了病房。
她要去找韓江蘺,她想,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半夜,韓江蘺被吵醒,起來去開門,卻看見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的蘇涼音。
“你來干什么?!?p> 蘇涼音說:“我能進去嗎?”
韓江蘺猶豫了一下,可是看見她慘淡的病容,還是說:“進來吧?!?p> 然后給她倒了一杯開水。
“請你告訴我,他在哪里好不好?!?p> “你說什么。”
“請你告訴我,許卿安在哪?!?p>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知道?!?p> “我求你,告訴我,求求你?!闭f著竟跪了下去。
韓江蘺下了一跳,“你干什么。你起來啊。”說著去拉蘇涼音。
可是蘇涼音只是哭。韓江蘺卻忽然也跟著落下淚來。本來她就不是狠心的人,都是一群癡心執(zhí)著的人,在感情的世界中那么卑微而委屈。
“你起來,我就告訴你?!?p> 蘇涼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站起來說:“你知道他在哪?!?p>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有一個人肯定知道?!?p> “誰?!?p> “走吧,我?guī)闳ヒ娝?。他是許卿安的主治醫(yī)生?!表n江蘺其實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也確實不知道許卿安在哪里,可是最近這兩天簡城歡的悶悶不樂,她似乎也隱隱覺得他有事情瞞著她,可是又沒多問,他既然不想說,她也不勉強。
只是藍(lán)若薌來找她,她便開始隱隱的懷疑。這一切或許和簡城歡的悶悶不樂有關(guān),從三天前他忽然說他就是許卿安的主治醫(yī)生。其實韓江蘺早就知道這些了,調(diào)查許卿安的時候就知道,他的主治大夫是一個叫做簡城歡的人,只是在他出現(xiàn)在她的世界之前她并沒有見過。
現(xiàn)在所有的事情,她或許隱隱有些感覺,或許一切和許卿安的病情有關(guān),只是現(xiàn)在看著蘇涼音傷心的樣子她也不敢多說什么,一切只好等到見到簡城歡再說了。
簡城歡看見韓江蘺來找他身邊跟著一個他沒有見過的女子覺得奇怪,那個女子仿佛還在生病當(dāng)中,一臉的蒼白和失魂落魄。
韓江蘺說:“這是許卿安的主治大夫?!蹦莻€臉色蒼白的女子就拉住他:“求你告訴我,他在哪。”
簡城歡一瞬間就明白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粗n江蘺說:“你們先進來吧?!?p> 三個人坐在沙發(fā)上,韓江蘺看著簡城歡說:“你就告訴她吧?!?p> 簡城歡猶豫了一下說:“你是蘇涼音?!?p> 蘇涼音點了點頭。
簡城歡說:“忘了他吧,不要找了。他是不會見你的。”
當(dāng)初,許卿安那么堅定的說:“不要告訴她我在哪,我不想她親眼看著我死去?!?p> 簡城歡是知道許卿安的脾氣的,他說不見便不會見,就算自己不同意也沒有用??墒窃S卿安的時間不多了,他這一生自己都在他的身邊陪他,可是卻始終救不了他,何況他們不僅僅只是普通的醫(yī)生和病人,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許卿安是真的愛蘇涼音的。因為從來都不曾害怕什么,甚至死亡的許卿安,他第一次看見他那么恐懼和害怕。還有對命運不公的歇斯底里,卻始終不得不一個人承受。
簡城歡看著面前淚流滿面的女子苦苦哀求著自己告訴她許卿安的下落于心不忍。
開口說:“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p> 蘇涼音停止哭泣。
“他只剩下不到一年的生命了?!?p>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蘇涼音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空白了。
“你要堅強一點,他就是不想你傷心,不想看見你看著他死去悲傷才一個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蘇涼音只聽見那句話在不停的回響,他一個人在承受著死亡的痛苦。
她卻忽而鎮(zhèn)定下來,“請你告訴我,他在哪。我要見他?!?p> 簡城歡沉默。
“求你告訴我,他在哪,我不要他一個人承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