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病的爆發(fā),歐洲人半數喪生。歐洲人將這場瘟疫視為“上帝對人間罪人的懲罰”,是沒有任何藥物可以克服或減輕的疾病。黑死病是流行性鼠疫的俗稱,是以老鼠和跳蚤為傳播且傳播速度極快的傳染病,其典型癥狀就是患者打擺子,腹瀉不止,人體會高燒不退直至神經錯亂,最后痛苦而死,死后全身發(fā)黑,故稱“黑死病”。
蒙古人統(tǒng)治下的西亞、東歐地區(qū),黑死病迅猛蔓延,尸橫遍野。當瘟疫爆發(fā)時,不管是高官侯爵,還是平民百姓,也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在瘟疫面前一律平等。很多人前一天晚上睡覺時還是好好的,但夜里就突然發(fā)病,經過痛苦的掙扎后,天明時便停止了呼吸。許多醫(yī)生被感染,甚至比自己的病人死的都要快。街道上,尸體推積如山,猶如垃圾。
當時人們一旦患上“黑死病”,根本就沒有任何治愈的可能,大部分人在感染的兩、三天內就死掉了,但也有少數人能夠抵抗住此傳染病,因而存活下來。那些尚沒有感染的幸存者僥幸逃生。他們登上船,船上的水手便接二連三得死亡,大部份全船死絕,一片死寂地漂在水上,而成為無人駕駛的“鬼船”。他們逃到哪座城市,哪座城市的居民便每日成千上萬死亡,而成為無人的“鬼城”。
中世紀的歐洲人,居住的密度高,城內垃圾成堆,污水橫流,更糟糕的是,他們對傳染性疾病幾乎一無所知。當時人們對死者尸體的處理方式也很簡單,處理尸體的工人們自身沒有任何防護,這幫助了黑死病的蔓延。為了逃避死亡,人們嘗試了各種方法,他們祈求上帝、**細的肉食、飲用好酒……醫(yī)生們企圖治愈或者緩和這種令人恐懼的癥狀,他們用盡各種藥物,也嘗試各種治療手段,從通便劑、催吐劑、放血療法、煙熏房間、燒灼淋巴腫塊或者把干蛤蟆放在上面,甚至用尿洗澡,但是死亡還是不斷降臨到人間。一些深受宗教束縛的人們以為是人類的墮落引來的上帝的懲罰,他們穿過歐洲的大小城鎮(zhèn)游行,用鑲有鐵尖的鞭子彼此鞭打,口里還哼唱著:“我最有罪”。
上帝為什么要懲罰世人?許多歐洲人失去了心中的信仰,擯棄了基督教,開始做黑彌散,去崇拜惡魔和魔鬼的爪牙。他們在神職人員棄置的祭神壇上,擺上動物的頭蓋骨、骨架、內臟、或者面容猙獰的什么可怕偶像。
蒙古大汗蒙哥就是十三世紀世界公認的上帝,天之驕子,億萬生靈的主宰,上帝之鞭足足抽死了兩億人。他不相信釣魚城中的幸存者不愿投降,不愿離開被黑色死神統(tǒng)治的鬼城,在他看來,準降便是天賜隆恩。只不過是為了獲得一點點精神上的滿足,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釣魚城等于死城,釣魚城的幸存者等于死人。
“豈有此理,王堅這廝究竟搞什么名堂?還不速速降來。”蒙哥聽了汪德臣的傳話后,非常驚訝。
耶律鑄:“末將以為王堅這是在拖延時間,茍延殘喘,等待增援部隊?!?p> 蒙哥:“呵呵呵,你們認為他的想法現(xiàn)實嗎?!?p> 哈剌不花:“稟大汗,四川制使呂文德集結精銳艦隊數次沖擊嘉陵江北,妄圖北上解釣魚城之圍。”
蒙哥:“戰(zhàn)況如何?!?p> 哈剌不花:“我軍主帥史天澤率精銳水師正與其進行慘烈搏殺,傷亡雖大,卻將呂文德艦隊牢牢攔阻于嘉陵江下游,寸步難進?!?p> 蒙哥:“哈哈哈,好,打得好,釣魚城也要速戰(zhàn)速決,以免日久生變,傳晉國寶?!?p> “兩國相爭,不殺來使……兩國相爭,不殺來使……“晉國寶全身白衣,打著小白旗,不斷念叨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進了釣魚城,將蒙哥的親筆信交給了守城的主帥王堅。
王堅看完了信之后問道:“除了這封蒙哥的親筆信之外,蒙哥還有什么話嗎?“
晉國寶說道:“蒙哥大汗也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說將軍是難得人才,上馬治軍,下馬治民,若是隕落在釣魚城可惜了。希望能有將軍這樣的人才來輔助天下。我看蒙哥大汗千軍萬馬,鐵騎橫掃歐亞,所到之處煙飛灰滅。將軍是個人才,自然會受到重用?!?p> 王堅冷冷的說道:“你要我輔助蒙哥大汗的天下,豈不是要我投降嗎?說什么鐵騎橫掃歐亞,所到之處煙飛灰滅,是不是恐嚇與我?你瞧我這釣魚城煙飛灰滅了嗎?!?p> 晉國寶:“將軍莫要逞強了,識時務著為俊杰,實話告訴將軍。呂文德的水師已被史天澤擊敗,潰不成軍,這援軍怕是來不了。將軍孤守內城,十萬眾居于彈丸之地,瘟疫橫行,將軍還是早早離了這塊死地吧?!?p> 王堅:“你回去告訴蒙哥,我釣魚城固若金湯,任他有鐵騎萬千,也休想拔了我這顆釘,你快滾吧?!?p> 晉國寶原以為王堅是要官,抹不開面子,拐彎抹角把自己找來給蒙哥大汗傳個話,抬高身價,或是公報私仇把自己做了,再去和蒙哥談,沒曾想王堅抗戰(zhàn)堅決,知道無話可說,回去又不好交代,就問道:“王將軍有沒有信要我?guī)Щ亟o蒙哥大汗?“
王堅一口回絕道:“我若是給你捎信回去,那不是留下一個不清不白?將來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你要是再不走,我馬上叫士兵把你宰了?!?p> 此時晉國寶再也不敢多說,趕緊溜出去,沒走幾步,正好遇到巡視城防回來的軍中勇將,王堅之子王安節(jié),昔日同僚。
王安節(jié):“這不是大都統(tǒng)武略郎晉國寶嗎?你不是去了那邊了嗎?咋又回來了呢,莫非混的不好?“
晉國寶有心籠絡,回去后多少有個交代,連聲道:“哪里,哪里,此番回來是找大帥敘敘舊,誰料大帥不念舊情,公子安好。“
王安節(jié):“托福,死不了,國寶兄難得回來一趟啊,去我哪坐坐,咱倆敘敘舊。“
晉國寶:“公子不怕大帥見怪,我還是先去了,日后有緣,再敘不遲。“
王安節(jié):“不妨,不妨,我爹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剛內柔。國寶兄莫要見怪,這些日子營中兵士傷亡慘重,軍心動搖。我爹要戰(zhàn),軍士卻無戰(zhàn)心,不想再打下去了?!?p> 晉國寶:“既然如此,那就敘敘吧。“
王安節(jié)將晉國寶穩(wěn)在營中,便趕去了帥府,此刻議事廳內正在召開軍事會議。
王堅問道:“高大夫,染疾軍士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回營應戰(zhàn)?!?p> 高榮軒:“輕者三五日即可,重者最少也要十天半月,輕重參半。“
……
“大汗,屬下辦事不力,請大汗責罰。“晉國寶跪在蒙哥面前,磕頭如搗蒜泥。
“哦,王堅怎么說?“蒙哥正在品嘗著一金杯馬奶酒,透著陣陣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大汗……王堅那狗賊不識時務,他說釣魚城固若金湯,大汗……大汗休想攻下釣魚城……“晉國寶戰(zhàn)戰(zhàn)兢兢、吞吞吐吐地說完,低頭不敢看蒙哥。
“啪!“金杯砸在晉國寶額頭上,頓時腦門上開了花,血流滿面。
“來人,把這個沒用的東西拖出去砍了!“蒙哥怒不可遏。
“大汗饒命,大汗饒命啊,屬下還有重要軍情未報,容屬下報完再砍也不遲啊?!皶x國寶以頭磕地,咚咚作響。
“速速報來!“
晉國寶:“王堅那狗賊雖不識時務,可王堅部下多有識時務之俊杰,已領略大汗天威,不想再戰(zhàn)了。只可恨那王堅為圖一虛名,不惜將眾人拖入萬劫不復之血海深淵,軍生怨心,皆不想戰(zhàn),只想開城來降。“
蒙哥:“哦,你此去釣魚城,還見過哪些人。“
晉國寶:“屬下見過不少昔日同僚,其中還有王堅之子王安節(jié),愿為內應,只求開城之日能保其父性命?!?p> 蒙哥:“如此說來,釣魚城上下就是這個王堅執(zhí)迷不悟,窮兵黷武,已經眾叛親離了?!?p> 晉國寶:“正是,正是啊!“
蒙哥:“何日獻城?“
晉國寶:“釣魚城中各級軍官正在陰謀串聯(lián),只待捆了王堅那狗賊便開城來降,少者三五日,多者十天半月?!?p> 蒙哥:“莫不又是緩兵之策,虛言戲朕。傳令三軍,全力攻城,殺它個雞犬不留?。?!“
“大汗且慢!“總帥汪德臣連忙勸諫,”釣魚城外城已破,已是甕中之鱉,冢中枯骨,何必多灑戰(zhàn)士鮮血,多困三五日又有何妨?!?p> 蒙哥:“哼哼,就依汪卿所言,讓那王堅再多活數日?!?p> 汪德臣:“數日后,可派晉國寶再去城中勸降,再給王堅一次機會,若仍是執(zhí)迷不悟。晉國寶去通遞消息,聯(lián)絡昔日同僚內應,大軍攻城,里應外合,一鼓可下。“
蒙哥:“好吧,就依汪卿所言?!?p> 傳說中,鳳凰是人世間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負著積累于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于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樣在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輪回后它們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軀體得以重生。佛經曰:涅磐。
釣魚城經歷了黑死病的肆虐瘋狂,沒有折服,連日休整,越來越來戰(zhàn)士回營報道,已經恢復到七成戰(zhàn)力,戰(zhàn)士們獲得了免疫之身。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只等鼓號響起,便要去收復陣地。
烏蘭托雅是蒙古郡主,身上流淌著草原人的血液,性格開朗大方,不拘禮數,不似漢人女子般靦腆羞澀,和眾人熟了后,并不拘束。不管人前人后,總是喜歡挨在林峰身邊,只要感受到他的存在,心就平靜了,有一種快慰得感覺。
美人相伴,如花似玉,溫婉體貼,羨煞旁人,林峰心里喜歡。烏蘭托雅叛了族人,無依無靠,又于己有恩,不由得微起憐惜之意,寶貝的不得了,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丟了,生怕她在營中受了委屈。
林峰:“我要走了,不能再陪你了,吃的用的都在這。我讓水娃來陪你吧,你需要什么只管和他說。”
“哎……”烏蘭托雅嘆了口氣:“在我的記憶里,父親和哥哥們整天都在外面,總是不斷打仗,沒完沒了的?!?p> 林峰:“這是我給你找的銀杯,你要記住用銀杯喝水,對身體很好的,白銀可以防毒殺菌,還可以預防牙病,保護腸胃。等條件好了,我要給每個戰(zhàn)士都配銀杯,就不那么容易中毒了。眼下只有一個,你先用吧?!?p> 烏蘭托雅:“你的身體這么虛弱,他們怎么會同意你去打仗。”
林峰:“這里還有牛肉干,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
烏蘭托雅:“你什么時候回來?”
林峰:“打完仗就回來?!?p> 這天,是執(zhí)行斬叛將晉國寶的日子,校場上人山人海,晉國寶被捆綁成粽子一樣,癱倒在臺前。王安節(jié)是執(zhí)行官,舉著大刀站在臺邊。
王堅宣布:“軍民們,決戰(zhàn)的時刻到了。大家害怕嗎?”
“不怕……我們要報仇……殺韃子……”臺下喧嘩起來,大家紅了眼,叫喊著……
王堅繼續(xù)說:“叛將晉國寶,賣主求榮,認賊作父,竟為蒙主充當說客,三番兩次肆意勸降,如若放虎歸山,必留后患。今日當眾處決,以儆效尤!”
晉國寶掙扎著跪起,聲嘶力竭地大喊:“兩國相交,不斬來使。我是奉命行事的使者,既已放行,為何又要殺我?”
張鈺:“先放的是蒙古使臣,現(xiàn)殺的是朝廷叛賊,羅嗦什么?”
晉國寶:“王堅,你莫要猖狂,蒙古大軍就在城下,你這彈丸之地,彈指間灰飛煙滅。誰要想活命的,斬了王堅,封千戶,生擒的,封萬戶侯?!?p> 王堅扔下竹簽,高喊著:“時辰已到,行刑!”
王安節(jié)揚起鬼頭刀,一道銀光閃過,晉國寶的人頭沉重地砸在地上,脖頸處血如泉涌,噴出丈遠。
王堅:“今后誰敢說一個‘降’字,晉國寶就是他的榜樣!如果我有背叛朝廷的行為,大家就砍下我的頭顱!”
晉國寶的尸體扔下墻頭,戰(zhàn)鼓齊鳴,號角震天,蒙古軍展開了猛攻。
蒙軍有備而來,志在必得,三軍盡皆振奮踴躍,一時箭如飛蝗,殺聲震天,熱血噴涌,氣壯凌云,將士們或疊土搶登,或豎立云梯,或拋擲鉤索攀援,或擁推巨木沖門。
釣魚城全線吃緊,蒙兵死傷無數仍不后退,踏著同伴的尸體拼命往上攻。城頭上檑木滾石雨點般扔下,有的落空,有的打中云梯,云梯上的人慘叫著跌落下去,伏在城下的人也有被擊中發(fā)出叫喊的,弩箭齊飛,雷炮齊鳴,硝煙彌漫。
林峰主守鎮(zhèn)西門,水師充預備隊,陸戰(zhàn)隊只有幾名手下和一百多兵勇,被王堅編入護城隊中。剛才上來一隊蒙古兵,鎮(zhèn)西門險些失陷,林峰砍卷了兩把鋼刀,才將他們打退下去,渾身上下都是血。
“大哥!大哥!又上來了!“陳自明驚呼,連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蒙軍這次是勢在必奪了。林峰搬起一塊石頭,對準云梯狠狠下砸下去,蒙古兵紛紛掉落。霹靂炮調去守東勝門,分給林峰的震天雷不多,早就扔光了。
“嗖嗖嗖“羽箭如蝗,城下一串連珠箭飛來,藤牌悉數裂開,城上兵士連倒七八人,城下哄然大呼:”汪總帥神箭無敵!“蒙古兵中沖出一將,立在城下,左手持弓不動,右手連開連發(fā),隨從流水般遞上箭枝,不斷射倒城上守軍,替搶城蒙兵解圍開道。
“破城!破城!破城!……“一名蒙軍千夫長跳上城頭,呂開沖上前去攔腰就是一刀,這人狼牙棒一擋,鋼刀飛上半空,兜頭一棒,呂開頭骨震裂,當場斃命。
這人掄圓了狼牙大棒只管亂打,挨著死,碰著亡,手下竟無一合之將,口中不停大叫大嚷:“先鋒將董文蔚在此,上??!上??!“棒沉力大,護住云梯,蒙古兵源源不斷涌上來,缺口越撕越大。董文蔚殺紅了眼,如虎入羊群,一個又一個守兵倒下。陳自明上前抵擋,不數合,連人帶盾被磕飛了,左臂骨折。
林峰飛刀出手,也被此人用狼牙棒磕飛了,破鋒刀迎面大劈,被他撥開,斜掛,又被撥開,刀光又襲大腿……林峰從來沒有這么累過,全身的力量都在迅速流失……蒙兵正在搶城,一個又一個宋兵倒下?!捌瞥牵∑瞥牵 懊杀脑胫?,整個釣魚城都在動搖……
“當!“林峰的破鋒刀被董文蔚的狼牙棒磕飛了,又是一棒當頭砸下……
“大人!”“大哥!“鐘不欺、夏輝已被蒙兵阻截酣戰(zhàn),靠不過來。
“當!“林峰被砸飛出去,左臂骨折,右手飛刀將董文蔚劃傷。
“十、九、八……“董文蔚已經進入倒計時,生命最后一息仍舉起狼牙大棒,追著林峰砸下來……
“殺!……“董文蔚喊聲未絕,一支利箭透心而過,血,噴濺到林峰臉上。
“郡主……“董文蔚極不情愿的倒下了。林峰下意識地側了側頭,看到烏蘭托雅在不遠處持弓而立,嬌軀微顫。
王立帶著上百人前來支援,缺口終于堵上了,云梯已毀,城頭堆積著幾十具尸體。鐘不欺趕緊組織救治傷者,將蒙古兵的尸體扔下城去。
蒙古人終于停止了瘋狂的進攻。剛才還是喊殺震天的戰(zhàn)場上,只有失韁的戰(zhàn)馬在聲聲悲鳴。城墻上的尸首雖已清理完畢,尚未凝固的血還在一洼洼地攤在陽光下。
林峰坐在血泊里,背靠著城墻,渾身顫抖著,額頭上豆子大的汗珠直往下滴,右手抓著骨折的左臂。冷鋼護臂已經被砸變形了,脫不下來,烏蘭托雅過來幫林峰解甲。
林峰:“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p> 烏蘭托雅:“我想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就來了。“
林峰:“你不應該來這,我能應付得了。你不應該參戰(zhàn),殺你的族人?!?p> 烏蘭托雅:“這些攻城兵不是蒙古人,都是漢人?!?p> 林峰:“那你也不能殺,趕緊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