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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風雨

第三十三章 興 修 水 利

明末風雨 清泉2010南京 3932 2014-06-24 15:00:53

    車知縣在偏廳里面,送走了前來拜訪的小胖子高波后,獨坐廳中,看著禮單,默然無語。想了想,覺的還是將幾人召過來,在聚集商議一下。隨后他吩咐人,去將陳縣丞、劉主薄、和趙西席請到正廳議事。

  車知縣隨后又移步到正廳內(nèi)喝茶等待。不久,陳縣丞幾人接踵而來,見過禮,上過茶后,見眾人已至,車知縣就先輕咳了一聲,然后笑著輕聲問道:“諸位,剛剛那李千戶派人前來拜見吾,告知其明日就走,還送了些薄禮,拜托吾,照顧一下留守的災民。諸位看看,此事該如何處置呢?”

  陳縣丞聽聞后,先苦笑了一下,然后輕聲答道:“大人,那人不止拜訪了大人,吾等也被一一拜訪,并且也留下份薄禮,也拜托吾等,也照顧些那些留守的災民。”

  “果真如此?”車知縣差異的問道。就見在座的幾位都點頭稱是。他微皺起雙眉,不解的輕聲問道:“難道真有如此一心為民之人,其意何為?實在讓人不解呀?!?p>  這時趙西席輕咳了一聲,然后笑著輕聲言道:“東翁,不管那李千總意欲何為,但對本縣總歸是件好事。畢竟那些災民,久居盤恒此地,日久必生事端。那李千總此次,帶走了近一半的災民離去,剩余的也都每人留下了一石的糧食,省些吃,也夠讓那些災民熬到夏糧收獲之時了?!?p>  車知縣幾人聽聞此言,也不由的紛紛點頭,的確如此,那些災民盤恒此處,難保不在出現(xiàn)第二個王大梁。

  這時劉主薄也笑著恭聲言道:“是及,是及呀。此次不僅免了兵災,更免了日后的人禍,這也是多虧了車縣尊在此。此事要是傳聞出去,那人人還不是,都要夸贊車縣尊的賢名呀,連悍兵來此,都不敢放肆,縣尊大人之賢名,真是聲名遠播呀?!?p>  陳縣丞聽聞此言,不由的在心里面暗暗罵了聲,馬屁精,但臉上還是堆起了笑容,對著車知縣恭維的笑著稱贊道:“的確如此呀。前次,那賊匪王大梁欲犯本縣而不得為。此次,本想著是樁禍事,不想?yún)s變?yōu)楹檬?,這也多虧了縣尊大人親鎮(zhèn)此地,使宵小之輩不得逞,遇事則逢兇化吉,遇難成祥。上峰若聞之,縣尊高升之時,指日可待呀。真是恭喜大人,賀喜大人了?!?p>  車知縣聽到這些拍馬之言后,也不由的輕飄欣喜起來,眼睛也高興的瞇了起來,嘴角的胡須也在微微的顫動著。不管怎地,這事傳出去后,沒有人會去夸贊一個武夫的所作所為,怎么地都繞不開他這個一縣之主呀。這就是官聲,這就是名望呀,真要是傳到上官那里,這真有望在升上一升呀。

  這時趙西席笑著緩聲言語道:“東翁,那人今日臨走之時還留下話來,說今年陜西仍然是大旱之年,還望東翁能夠組織災民,和民力來疏通水渠,打挖深井,已備旱災,并且說,只要東翁愿意‘深挖井,廣疏渠’,那李千總便愿意送兩百石的糧食給縣里,以供民之食用,此事,還望大人定奪?!?p>  車知縣一聽,那李千戶竟然說今年仍然是大旱之年,就頗為不喜之,但又聽到其愿意送兩百石的糧食給縣里面,以供民力來進行水利修建,他就不由的遲疑了,怎么來看,這都是沒有壞處呀。他遲緩的緩聲問道:“陳縣丞,劉主薄,此事,二位意下如何?”

  陳縣丞和劉主薄聽聞后,先行對視了一下,然后一口同聲的答道:“此事大利呀?!?p>  隨后陳縣丞欣喜的解釋道:“大人,無論今年是否大旱,這興修水利,都是名利雙收的好事?,F(xiàn)在有人主動獻上糧食,吾等再找鄉(xiāng)紳、大戶們募集些,便可行事了?!?p>  劉主薄也在旁點頭稱是:“是及,是及。城中鄉(xiāng)紳、大戶們也都剛撈了不少好處,再說這興修水利,也是對其十分有利的,趁著現(xiàn)在農(nóng)閑,城外也有不少災民,也好聚集民力。再說,萬一今年真的又是大旱之年,全省皆荒,唯縣尊治下卻是一派豐收之景,那縣尊大人今后,想要不高升也難呀?!?p>  車知縣聽到‘全省皆荒,唯縣獨豐’之語時,眼睛都不由的亮了起來,是呀,真要如此,那真是不高升也難呀。車知縣興奮的捋著胡須,急促的高聲言道:“既然如此,那么吾等也要準備加緊興修水利了。趙西席,此事還要勞煩你再去告知城外的李千戶一聲了。陳縣丞、劉主薄此事還有勞煩二位,再與城內(nèi)士紳、大戶們再商議一下了?!?p>  幾人聽后,也都站起身來,恭聲答道:“謹遵縣尊(東翁)吩咐了?!?p>  第二日,李鴻星等人再次拔營啟程南下,陳縣丞、趙西席則帶領著一些士紳大戶們前來送行。

  李鴻星見狀,連忙跳下馬來,迎了上來。走到眾人近前,先施了一禮,然后笑著朗聲言道:“哈哈哈,怎敢勞陳縣丞、趙西席和諸位相送,某實在是愧不敢當呀?!?p>  陳縣丞著笑著高聲稱贊道:“那里,那里。大人此次南下平賊,正是救民于水火當中呀。吾等也是群情激奮,恨不能與大人同去殺賊。怎奈身弱體虛,只能咦呼長嘆矣。特備些薄禮和水酒,已壯大人軍威,祝大人旗開得勝,捷報頻傳。”言罷,旁邊就有人端過一個紅漆托盤,里面放了三杯壯行酒。

  李鴻星見狀也不推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連續(xù)三杯飲畢,李鴻星沖著眾人一拱手,朗聲笑著辭別道:“多謝諸位相送了,此去一別,還望后會有期了?!闭f完后,便轉(zhuǎn)身重新上馬,一邊驅(qū)馬緩行,一邊與眾人拱手道別。

  陳縣丞、趙西席和眾位鄉(xiāng)紳、大戶們,望著一對對身著紅襖,肩抗長槍,目不斜視,排著整齊隊列的兵卒們,從眼前絡繹不絕的經(jīng)過時,都不由的吸了可冷氣。這可不是他們平日所見的那種,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有氣無力的大明兵卒,不愧是邊鎮(zhèn)之強兵呀。他們也不由的將李鴻星的位置又提高了一層,有此強軍在手,南下平賊,可謂是易如反掌而已,這李千總?cè)蘸蟾呱?,也是指日可待呀?p>  一路上走走停停,又經(jīng)過了微州(今微縣)、成縣,李鴻星又照例購買了些糧草,又出售了些軍器,收攏了些災民,又經(jīng)歷了五天的時間,終于臨近了階州的地界,來到了‘大川壩渡口’(現(xiàn)在康縣的大船壩),‘犀牛江’(西漢水河在康縣地界的稱呼)的對面就是階州的地界了。

  望著緩緩而流的犀牛江,李鴻星和眾人一樣感慨萬千,一路上力盡千辛萬苦,風霜塵土,終于快要到達終途了??墒抢铠櫺且仓?,這最后的一段路途,也是最難走的,因為前面就再也沒有較為平坦的官道了,都是盤沿曲折在山中的小路了。

  大川壩渡口雖然是個渡口,但主要是在夏天擺渡過人,冬天枯水期,河面上有一木橋通行?,F(xiàn)在木橋已經(jīng)有人在加固拓寬。(這是康縣縣志中的記載)

  這時擔當前鋒開路的張海,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來到李鴻星的近前,就急促的高聲喊道:“李大哥,前面情況不太妙呀,前面八九里基本都是些狹窄彎曲的山路,特別是前面的‘鐵籠山’(今太石山)一段更是石突坑陷,陡峭難行。我還找當?shù)氐娜藛柫藛枺徒仓挥羞@一條路直通階州,主要是只能行走些馱馬了,咱們的獨輪車也夠嗆。而咱們的大馬車是肯定沒有辦法通過了,這下可如何是好呀?!?p>  李鴻星聽聞后,到也沒有什么驚訝的,他準備去的康縣,就是這樣一個道路難通的地方,只有幾條馱道與外界通行,當然了,現(xiàn)在還沒有康縣這個地方的,那都是民國期間才成立的新縣,現(xiàn)在這片地方還屬于階州管轄。

  李鴻星則淡然一笑,對著急不已的張海緩聲安慰道:“不用著急,正因為此地道路難行,這樣才比較安全些呀。咱們不容易進去,官兵們也同樣難以通行的。等會把大家們都先聚集起來,咱們在好好合計合計了?!彪S后李鴻星讓親兵們?nèi)グ汛蠹叶颊偌^來。

  等大家都聚集過來后,李鴻星就將情況給大家敘述了一番。當大家聽聞前面道路難行,無法通過車輛時,都不由的有些急了,這要不能通行車輛,那可要耽誤多少時間呀,眾人也都紛紛議論開來。

  李鴻星看到亂哄哄的情景,先重重咳了一聲,待大家都靜了下來后,才朗聲笑著言道:“我們現(xiàn)在也算到了階州地界了,這剩下的十幾里山路也是最難行的,都是些崎嶇山路,無法通車而行。我等難以前行,那朝廷官軍來此也更加難行。況且此地,山巒密布,到處都有崇關險峰,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所,我等據(jù)此險地,可擋數(shù)萬兵馬來犯。雖然說進出不易,但才更適合我等休養(yǎng)生息,開荒屯田,積攢力量。此處就是我等據(jù)此,已立基業(yè)之所。”

  眾人聽聞此言后,細細一想,的確如此。他們實際上還是群反賊,現(xiàn)在當然要找一個山高路遠,險峻易守之地來躲藏了?,F(xiàn)在這個無法通車而行,山險隘多之地,不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嗎。

  作者說明:

  崇禎元年,陜西旱災。崇禎二年,陜西旱災,崇禎三年,陜西旱災,崇禎四年,陜西旱災…………

  但有天災必有人禍,明末可以說是三分天災,七分人禍。面對天災,不僅救災不利,而且也不進行水利建設。

  中國幾千年來,治理水利最有效率的就是明末萬歷時期了,而各省的河道管理者,則全是太監(jiān)們。嘉靖不厚道的懷疑,是下面的文官貪污了治河的公款。但是他又苦無證據(jù),所以干脆派太監(jiān)出去監(jiān)督治水,這種不信任讓文官切齒痛恨,并在隆慶朝成功的將之廢除掉。

  萬歷親政后,不但重新派出了太監(jiān)監(jiān)督治水,還將之大大強化,宣布治水的款項一律要經(jīng)太監(jiān)過目。以往發(fā)洪水的時候,皇帝拿文官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地,但皇帝拿太監(jiān)卻很有辦法。萬歷規(guī)定一旦出現(xiàn)洪水,那他就會不問青紅皂白的處死監(jiān)督太監(jiān)。

  這個做法雖然蠻不講理。但卻極大的激發(fā)了河道監(jiān)的工作熱情,萬歷朝,當春汛秋洪到來時,不少河道監(jiān)的主管太監(jiān),甚至會搬到河堤上去住,與大堤共存亡,當然了,河堤更不敢用‘豆腐渣’工程來糊弄,畢竟這是關系到自身小命的。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太監(jiān)死于萬歷的這條野蠻法律之下,但文官比憎恨嘉靖皇帝更甚的,憎恨萬歷皇帝的這條惡法。

  天啟朝東林黨掌權(quán)后再次收回了河道太監(jiān),從天啟元年到天啟六年魏忠賢掌權(quán)以前,東林君子在全國范圍內(nèi),沒有修過一次河道。等崇禎皇帝上臺垂詢時,東林內(nèi)閣立刻就把河道監(jiān),當作魏忠賢的惡政舉了出來。

  既然這條法律是在魏忠賢構(gòu)陷東林君子后頒布的,少年天子就認同它肯定是一條邪惡地規(guī)則,他相信侮辱東林君子的德行,就是在破壞君臣之間地和睦和信任,所以天子又欣然下令收回全國地河道監(jiān)督太監(jiān)。然后——從崇禎收回河道監(jiān)督太監(jiān)直到李自成攻破北京,整個大明在十七年內(nèi),就再也沒有修過一次河、治過一次水,無論是黃河還是長江、無論是山東還是浙江。在這十七年里就任由河水一次次泛濫,每次東林君子都借口“節(jié)約”把修河治水款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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