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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煙雨

第七十三章 縱橫四海

晚唐煙雨 今生嘆 3132 2009-07-08 15:41:59

    “濟?濟島?善!大善!”丁松年拈須而贊。

  秦雋揚和岳星明、丁松年還有軍議司的一眾參謀都在看著占據(jù)了整整半面墻的《四海平夷圖》?!端暮F揭膱D》涵括了勃海、黃海、東海和部分的日本海。它的圖幅都采用“寫景”畫法表示海島,形象生動,直觀易讀。海圖雖然漢代就已應(yīng)用,但多只是以近海為主,也沒有標明定位、航程和航向的具體數(shù)據(jù),不能滿足大船隊的遠航需要。所以它只是簡單的地形圖。

  唐代是中國古代的顛峰時代,航海發(fā)展也進入一個鼎盛時期。中外商船頻繁航行于中國、印度和阿拉伯之間。從漢至唐,中國海外交通線已從南亞向西亞延伸。中國前往阿拉伯乃至非洲沿岸國家,已由過去的分段航行實現(xiàn)全程直航,不需再經(jīng)印度洋沿岸國家換乘阿拉伯商船中轉(zhuǎn)。

  廣州出發(fā)往西南航行的海上絲綢之路,歷經(jīng)9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航期縮短至89天(不計沿途停留時間),全程共約14000公里,是8~9世紀世界上最長的遠洋航線。該“路”主要以南海為中心,起點主要是廣州、泉州,所以又稱南海絲綢之路。海上絲綢之路形成于秦漢,發(fā)展于三國隋代,繁榮于唐宋。

  至于向北的航線,大唐海商所掌握的航線,遠遠不止日本人所掌握的那三條。從廣州、泉州、揚州、登州出發(fā)都有直達日本的航線。

  如今海州又開辟了一條最佳的航線。海州—濟島—對馬島—長崎。

  濟島就是秦雋揚重新命名的儋羅島。

  取意于【左傳•桓十一年】莫敖曰:盍請濟師于王。又賙救也?!疽?amp;#8226;繫辭】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又相助也。【易•謙卦】天道下濟而光明。

  濟島方圓百里,也勉強夠屯軍養(yǎng)民。原本秦雋揚琢磨著是不是要改叫“中途島”更為形象,終覺得過于直白。還是采納了岳星明的建議,改名為濟島。

  濟島距海州十一天的航程、距新羅三天航程、距日本五天的航程。

  根據(jù)《四海平夷圖》的標識,海州和濟島還有日本的長崎幾乎處于一直線。新羅則處濟島的正北。

  “踏浪軍”初征濟島時花了十七天才找到,回程幾乎就是走一直線,只用了十一天。距新羅和日本的航程是根據(jù)“牽星術(shù)”和早先的海圖推算出來的。

  濟島距海州十一天的航程就是跨越黃海。

  跨海遠航必須具備五個條件——氣象、動力、定位、測程和航向。

  氣象,憑的是船工世代積累的預測天氣的知識,根據(jù)根據(jù)不同的地理、氣候特點,總結(jié)了一套適用于水上航行的預測天氣的方法。并編成諺語,口耳相傳。這絲毫無法取巧。這也是秦雋揚要借重海商的原因。

  如淮商就有一則準確的預測經(jīng)驗:冬天的風是慢慢地形成的,航行時可以先作準備。盛夏季節(jié)的風是突然刮起來的,船只往往會遇難。避免這種海難的方法就是:準備行船的人要五更初起床,如觀察到星星和月亮皎潔明亮,從天空四周到跟地面相接的地方?jīng)]有云,表示適合行船。巳時,船只要停泊,以避暴風。

  動力,在帆船時代,動力還是要依靠對季風的了解與使用。“踏浪軍”的三大支柱,淮商、福商、廣商三大海商一直都是跑新羅和日本的,完全掌握西北太平洋季風規(guī)律。海州還沒籠絡(luò)到跑大食的海商,對南太平洋和北印度洋的季風規(guī)律,還不甚了了。那700余名大食俘虜或許知道,但他們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通過“勞動改造”來洗滌罪惡的靈魂。

  在隋代以前,是完全利用季風的更換規(guī)律進行航海。通往新羅、日本的東北亞航線,船舶去以五月、六月,就南風?;貢r十一月、十二月,就北風。然而即使是季風季節(jié),風向也是瞬息萬變。這也是日本的遣唐使團屢屢失事的原因。但這難不倒唐人。

  能夠不完全依賴于季風,是因為有先進的科技—測風儀。

  漢有銅制測風器“銅鳳凰”和“相風銅烏”。這是世界上最早的測風儀器?!般~鳳凰”下安轉(zhuǎn)動裝置,受風時向著風,像要起飛,東漢時期的“相風銅烏”則隨風而動。

  晉代,輕巧的木質(zhì)相風烏代替了銅制測風器。用木頭刻一只烏鴉,尾部插小旗,將這只木烏鴉放在長竿上端或屋頂上,四面可以旋轉(zhuǎn)。如果風從南邊刮來,木烏鴉的頭就朝南,而尾部的小旗就會向北。

  隋、唐代航海繼續(xù)使用相風烏以外,還引用了最早的測風旗—“葆”!

  “葆”原來是隋唐軍旅中使用的,它不僅能測風向,還能根據(jù)羽毛(雞羽)被風的程度,大致判斷風速的大小,這是一種雛形風速計。

  能準確判斷風向,大致判斷風速。就可以巧妙利用中國獨特的風帆,即可以或降或轉(zhuǎn)支的平式梯形斜帆,根據(jù)風向和風力大小進行調(diào)節(jié),使船可駛八面風,保證了不論在何種風向下,都能利用風力。對于頂頭風,則發(fā)明了走之字形的調(diào)帆方法,逆風行船。

  以前大唐一直沒登濟島,是因為習慣了以流求和新羅作跳板,濟島遠離這兩條航線。新羅人則因有條新羅的暖洋流剛好經(jīng)過濟島。但也無法保證中途風向不變,不然那些舢板能在海里泡多久,只有天知道了。

  日本能用“豬突”精神闖東海,是因為中國的海岸線夠長。只要那種捆綁加上直釘聯(lián)接的船中途不散架,風帆一拉,總能到達中國的,至于到了以后是活人還是尸體,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蛇@種胡亂地“豬突”怎么可能準確地“突”到濟島?他們唯一的一次登上濟島是因為遣唐使團遇上了海難,漂流而至。

  但光掌握氣象和動力,出航猶如“無的之矢”。唐人能在航海上雄視世界各個民族,另有傲人之處:

  定位,唐人海商已經(jīng)利用“重差法”精確測量海上地形地貌?!爸夭罘ā庇晒垂啥ɡ戆l(fā)展而成,即利用矩或表進行兩次觀測,求得海島之高度與船的距離,來繪制海圖。

  測程,三國時期《南州異物志》一書中有這樣的記載:在船頭把一木片投入海中,從船首向船尾快跑,看木片是否同時到達,來測算航速航程,這是計程儀的雛型。

  唐代規(guī)定更具體了,以一天一夜分為十更,用點燃香的枝數(shù)計算時間,把木片投入海中,人從船首到船尾,如果人和木片同時到,計算的更數(shù)才標準,如人先到叫不上更,木片先到叫過更。一更是三十公里航程。這樣便可算出航速和航程。

  航向,“舟師識地理,夜則觀星,晝則觀日,陰晦觀指南針。”

  “夜則觀星,晝則觀日?!笔侵竿ㄟ^對二十八宿和一些恒星進行定量觀測,海上航行與天文定位術(shù)相結(jié)合,利用北極星和太陽為航行定向,解決航向問題。

  陰天只能依靠指南針了。指南針又名“司南”。唐人雖已知道指南針的人工磁化方法、磁偏角的發(fā)現(xiàn)和指南針的架設(shè)方法,但對指南針為什么會指南卻沒有一點概念——“磁石之指南……莫可原其理!”能這么說,也證明了此人是個嚴謹?shù)目茖W家。

  早先的文人學者們從陰陽五行學說出發(fā),結(jié)合對大地形狀的認識,提出各種指南針理論。

  《呂氏春秋》九卷精通篇就有:“慈招鐵,或引之也。”古人稱“磁”為“慈”。把磁石吸引鐵看作慈母對子女的吸引。并認為:“石是鐵的母親,但石有慈和不慈兩種,慈愛的石頭能吸引他的子女,不慈的石頭就不能吸引了?!?p>  《管氏地理指蒙》,提出如下邏輯:“磁針是鐵打磨成的,鐵屬金,按五行生克說,金生水,而北方屬水,因此北方之水是金之子。鐵產(chǎn)生于磁石,磁石是受陽氣的孕育而產(chǎn)生的,陽氣屬火,位于南方,因此南方相當于磁針之母。這樣,磁針既要眷顧母親,又要留戀子女,自然就要指向南北方向?!?p>  華夏祖先的這些邏輯確實很可笑,可相比其他的民族還沒發(fā)現(xiàn)“磁針,鐵打磨,指南北?!蹦蔷土钊顺缇戳?。

  早在南北朝時期,華夏就已知道磁便角的存在,但至唐代這方面的所知還很粗淺。其實不同的地方地磁偏角也不同。在整東北亞地區(qū),磁偏角最大可達6度,一般情況為2-3度。那些海商長年行船在海上,只能根據(jù)經(jīng)驗來修正。

  海州掌握了這些當代最為先進的科技,那自然不會滿足于簡陋的海圖。習慣于圖上作業(yè)的路炯和他的參謀們貢獻了一項偉大的創(chuàng)舉—“航海圖”!

  《四海平夷圖》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航海圖”。它在許多關(guān)鍵地方還標明定位、航向的具體“牽星術(shù)”數(shù)據(jù),標注有一地到另一地的“更”數(shù),以“更”來精確計量航海距離和航程。

  “踏浪軍”只在海州休整了五天就再次出發(fā)。到了濟島后,它們就會一分為三:廣商船隊“通”新羅,閩商船隊“通”日本,淮商去重新探察濟島北面的鯨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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