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州刺史曹縱所部泰寧軍不過二萬余人，主要還都是布防在高密、安丘、牟山一線防備青州的平盧軍王敬武。呂全真失手后，他倒是加強了莒縣到瑯邪山一帶的防務(wù)。可這么短的時間里，那些新招募的雜兵能起多大的作用，實在是很讓海州軍議司里的無數(shù)“戰(zhàn)略家”和“戰(zhàn)術(shù)家”懷疑。
在這點上，秦雋揚認為全海州的“英雄”都所見略同。他也很想證明自己提出的“凡戰(zhàn)勝五分為上”和“糧不三載”這兩個基本原則的可行性。秦雋揚在軍議司坐了大半天，看他們把行動的細節(jié)一一敲定后才放心，正準(zhǔn)備離開時，有兩個參謀們?yōu)閿y帶多少口糧爭論起來。
從懷仁到莒縣有一百二十余里的路程，海州軍現(xiàn)在的正常日行軍速度為60里，基本上四天可以打個來回了。但考慮到回撤時會攜帶一部分民眾，整個行動的周期應(yīng)該是六天左右。對于特譴隊每次行動該攜帶多少口糧，軍議司的參謀們產(chǎn)生了一些分歧。有的認為保險起見，要攜帶八天的口糧。但更多的認為可以就地“征糧”攜帶三天就足夠了。
海州軍將士如今的飲食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和其他藩鎮(zhèn)的咸菜加粟米大不相同了。海州軍主食基本是巴掌大的一塊稻米團，再加上禽蛋、蔬菜、肉類。至于該死的咸菜湯給換成了鯨油紫菜湯或鯨油淡菜湯。粟米要優(yōu)先供應(yīng)蔡州。稻米煮出來的飯，口感明顯要比粟米要好的多，但蔡州軍上下的理由也很充分：相同的份額，粟米明顯要比稻米扛饑。
禽蛋、肉類和鯨油所能提供的熱量遠遠高出粟米。相比海州軍吃飯用的小竹筒，蔡州軍士兵用的大木碗，猶如頭盔般大小，被海州軍嘲笑為飯桶。至于有些北方的藩鎮(zhèn)更夸張，給士兵一天發(fā)個鍋蓋大小的死面餅，宿營的時候再煮些湯或再烤少些肉食。死面餅是早幾天就烤好的，為了方便保存，烤得其硬如鐵。揣在皮甲里簡直可以媲美護心鏡。
海州軍士卒一日所需的口糧，無論在重量或體積上比其他藩鎮(zhèn)的士卒都要減少一半左右。但多帶五天的口糧也是個不小的負擔(dān)。而且南方天熱，還有個不易保存的問題。
“二天的行軍口糧，再多帶一天的口糧，回來的路上向那些民眾征集一些糧食的。反而能加快行軍速度?！?p> “征集？怎么征集？不就是搶嗎？萬一起了沖突，反而拖慢了速度。”
“兵貴神速，八日之糧比三日之糧多出一倍多了，焉能不影響部隊的行動？孫子也說因糧與敵，軍食可足?！?p> “曹孟德一向鼓吹掠奪，為人詬病。那些遷來的民眾以后就是海州人了，海州軍怎么能如此行事？”
“不錯，孫子一代兵圣怎么能張口閉口的掠民，難說不是被后人篡改的?！?p> “軍爭以利而動，節(jié)帥不是說惟利是圖嗎？保障軍隊的安全的才是首要的?！?p> “萬一有意外呢？節(jié)帥也說過，野無所掠，怎么辦？”
“兩部還是分開行動，各部才千人，怎么可能野無所掠？”
“上次駱馬湖被困的也不過二千余人，不是野無所掠，危險之極嗎？
“駱馬湖是原地隱蔽，哪有去掠食了？”
“泰寧軍如何能與武寧軍相比？曹縱如何比得上李師銳久經(jīng)戰(zhàn)陣？”
“。。。。。?！?p> “。。。。。。”
“。。。。。?！?p> 秦雋揚一看不對，這怎么就越扯越遠了。連忙目視岳星明。
岳星明也在那皺眉，見了秦雋揚的示意，也就站了起來。
“此事過后再討論，暫定為攜帶五日口糧。不足的由炊事官出面向民眾暫借，到了懷仁后馬上償還。”岳星明和參政府那幫人“磨合”的時間長了，這種“抹稀泥”，他是張口即來。
“諾！”
“諾！”
長官下了決斷，下屬的自然奉令行事就可以了。一個個去分頭行事。岳星明在那些都將面前硬不起來，可對付軍議司的眾參謀，還是手拿把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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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來休整了十多天的海州軍又出動了，以“懷義都”和“跳蕩都”為班底，迅速編組了兩支千余人規(guī)模的混編特譴隊。分別由慕容呈和張國梁為指揮官入駐懷仁縣城，他們的行動目標(biāo)是襲擾密州的莒縣。一支部隊押解民眾的是時候，令一支做戰(zhàn)術(shù)牽制，兩支部隊將進行交替掩護。掠回的民眾就安置在懷仁，以實際行動響應(yīng)參政府新制定的“重建懷仁、振興懷仁”的戰(zhàn)略規(guī)劃。
這兩支部隊將沒有義勇營的民壯為他們提供后勤支持。大量的勞力，秦雋揚海得留著開展他的“種田”大計。出兵莒縣那只是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糧秣和器械補給將由呂晃帶著他連哄帶騙搞來的二十余支小木船，通過朐山和懷仁之間狹窄的運鹽河進行輸送。
本著秦雋揚一直提倡的“專業(yè)化”的精神。同去的還有軍議司的副指揮使路炯和軍情司指揮使丁仕亮。他們兩個不必隨軍行動，他們的職責(zé)在懷仁建立一個前線參謀部，為那兩支“搶劫團伙”提供情報支持以及可隨時校訂搶劫計劃。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以后每次出戰(zhàn)的標(biāo)準(zhǔn)配置。
注古代戰(zhàn)爭，糧秣的運送才是重中之重。
在沈括的《夢溪筆談》卷十一中有如下的設(shè)計（譯）：每個民夫可以背六斗米，士兵自己可以帶五天的干糧，一個民夫供應(yīng)一個士兵，一次可以維持十八天。（六斗米，每人每天吃二升，二人吃十八天。）如果要計回程的話，只能前進九天的路程。兩個民夫供應(yīng)一個士兵的話，一次可以維持二十六天。（一石二斗米，三個人每天要吃六升。八天以后，其中一個民夫背的米已經(jīng)吃光，給他六天的口糧讓他先返回。以后的十八天，二人第天吃四升米。）如果要計回程的話，只能前進十三天的路程。（前八天每天吃六升，后五天及回程每天吃四升米。）三個民夫供應(yīng)一個士兵，一次可以維持三十一天。（三人背米一石八斗，前六天半有四個人，每天吃八升米。減去一個民夫，給他四天口糧。以后的十七天三個人，每天吃六升。再減去一個民夫，給他九天口糧。最后的十八天兩個人吃，每天四升。）如果要計回程的話，只可以前進十六天的路程。（開始六天半每天吃八升，蹭中間七天每天吃六升，最后十一天及回程每天吃八升，中間七天每天吃六升，最后十一天及回程每天吃四升。）三個民夫供應(yīng)一個士兵，已經(jīng)到了極限了。如果要出動十萬軍隊，輜重占去三分之一，能夠上陣打仗的士兵只有七萬人，就要用三十萬民夫運糧。再要擴大規(guī)模就很困難了。（遣送運糧民夫返回要派士兵護送，因為運輸途中還會有死亡及患病的，而且要利用這些減員的糧食供應(yīng)護送士兵。）每人背六斗米的數(shù)量也是根據(jù)民夫的總數(shù)推算出來的，因為其中的隊長自己不能背，負責(zé)打水、砍柴的人只能背一半，他們所減少的要攤在眾人頭上。另外還會有死亡和患病的人，他們所背的也要由眾人分擔(dān)，實際上每人背的還不止六斗。
所以軍隊不容許有吃閑飯的，一個吃閑飯的人二三個人供應(yīng)他還不夠。
如果用牲畜運，駱駝可以三石，馬或騾可以馱一石五斗，驢子可以馱一石。與人工相比，雖然能馱得多，花費也少，但如果不能及時放牧或喂食，牲口就會瘦弱而死。一頭牲口死了，只能連它馱的糧食也一同拋棄。所以與人工相比，各有得失。
應(yīng)該承認，沈括的設(shè)計是以周密的安排、合理的調(diào)度而且不發(fā)生意外為條件的，在一般情況下很難達到這樣高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