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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逃

第三十二章 “甲之蜜糖”

逐逃 草人七婆 3241 2011-08-12 00:51:23

  “店里有毛巾嗎?”

  羽沐這才反應(yīng)過來,兩個人身上還都濕噠噠的。然后她像游魂一樣從某個柜子里拿出一條毛巾遞給季凡。

  季凡看著羽沐遞過來的毛巾,嘆了口氣。他一只手接過毛巾,另一只手把羽沐拽近了些,動手給羽沐擦起頭發(fā)。

  “你——”羽沐狐疑地看他。

  “你剛才一直在打哆嗦,再不擦干點兒該感冒了?!?p>  羽沐抬眼,恰好一滴亮晶晶的水珠從季凡的發(fā)尖墜落,劃過羽沐的眼簾,像是一顆燒著了的流星,直接墜到了她的心窩。

  “那我再去拿一條?!?p>  季凡阻止了羽沐轉(zhuǎn)身的動作,繼續(xù)拿毛巾蹭著她的頭發(fā)。

  “我沒事。”

  頭發(fā)不再滴水,可衣服還是濕的。羽沐突如其來的噴嚏恰如其分地說明了這個問題。

  季凡撈起給小轍講課前隨意搭在旁邊的外套,將羽沐罩了起來。

  羽沐抿抿嘴唇,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剛才我說話太過分了,跟你道歉?!?p>  季凡低頭看到的是滿臉寫著“別扭”的小女人,無奈地暗道:總之,等她主動還是太難了。

  伸手將這團(tuán)“別扭”拉到懷里:“這么生氣不是因為我招惹了你妹妹,而是因為覺得被我玩弄了很傷心,因為看到我和別的女孩在一起吃醋了?!?p>  “我沒有?!庇疸宓穆曇魪募痉驳男乜诔鲢@出來,悶悶的,帶著執(zhí)拗。

  “好,你沒有。是我想要討好小姨子,方法沒用對,讓你生氣了?!?p>  “誰是你小姨子?”羽沐聲音小小的,像是一只小手輕輕撓著季凡的情緒。

  季凡苦笑:“我連小姨子都搞定了,就是搞不定正主。還真是失敗??!”

  “你不是挺厲害的嗎?”

  “沒有失敗過的人才覺得失敗的滋味格外苦澀?!?p>  “沒有失敗過?你追別人都是一帆風(fēng)順的?”

  季凡知道她想歪了,寵溺道:“我說的失敗不包括感情。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我不信?!?p>  “沒關(guān)系,我心里清楚就好?!奔痉才呐挠疸宓暮竽X,“所以,真的要讓我好好嘗嘗失敗的感覺嗎?我可能會丟盔卸甲,一蹶不振的。你忍心?”

  “誰要你丟盔卸甲了?”羽沐氣悶,“我又沒有關(guān)閉城門?!?p>  “確定不是‘空城計’?”

  “你是司馬懿嗎?”

  季凡了然,笑道:“所以,你最近一直都答應(yīng)和我出來,不是因為我的話讓你無法拒絕,而是因為你就不想拒絕?!?p>  羽沐沒有繼續(xù)嘴硬,也沒有回應(yīng)。

  季凡繼續(xù)說道:“所以,那天的問題可以回答我了嗎?”

  “什么問題?”

  “告訴我,我也在你的心里嗎?”

  靜等了兩分鐘,胸口處傳來了輕輕的聲音:“嗯?!?p>  只有一聲,卻徑直鉆進(jìn)了季凡的耳朵,在耳膜上敲打起來,振聾發(fā)聵。

  “我聽見了,不許反悔了?!?p>  ————

  “司南,”羽沐趴在床上,把頭埋進(jìn)臂彎里,道:“我和季凡在一起了?!?p>  司南放下手里的書,用腳踢了踢羽沐的屁股。

  “那你應(yīng)該跟我宣揚愛情的喜悅啊。怎么一副膽怯加羞澀的樣子?知不知道你這樣躺尸很欠扁?”

  “你不覺得我和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司南笑呵呵地跪到羽沐邊上,拿手指戳戳她的臉,道:“同一個地球,你在哪個世界?笨女人!”

  “說我是笨女人?”羽沐翻身呵司南的癢,兩個人扭成一團(tuán)滾在地板上。

  司南摟著羽沐道:“好久沒有這樣鬧了。你說我們以后會一直這樣嗎?”

  羽沐和她對視,覺得她的眼神和她的懷抱都好窩心?!坝洸挥浀梦覀冃r候的愿望?”

  “你是說一起住的愿望?當(dāng)然記得。等我們長大了,有錢了,結(jié)婚了,就買一棟別墅樓,一樓用來招待朋友,二樓住我家,三樓住你家,四樓是各種休閑室。還要有很大的草坪和游泳池,小型足球場和籃球場。是不是很貪心很無知的白日夢?”

  羽沐點點頭,兩個人哈哈亂笑著。司南突然又冒出來一句:“我們從來沒把小轍算在內(nèi),對嗎?”

  羽沐表情僵住,道:“一直以來,總是刻意讓自己去記著,可有些時候還是莫名其妙就忘了?!?p>  “說實在的,你對小轍的關(guān)心一直都很過分。為什么?”

  “你不是從來都不問嗎?”

  “不想說?別人沒有問過你?”

  “歐陽問過。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怎么說?!?p>  司南握了握羽沐開始發(fā)涼的手,道:“那就別說了?!?p>  也許是司南的溫暖讓羽沐的心定了下來,她深吸了口氣,道:“那個時候爸和靜姨剛結(jié)婚。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根本不喜歡小轍那樣的乖乖女,所以對她一直很冷漠?!?p>  “平時小轍一直都喜歡圍著我轉(zhuǎn),有一天我想出去散心,經(jīng)過小區(qū)游泳池的時候她抓住我想跟我一起出去,我看著她穿著粉色的泳衣很反感便甩開了她。我聽到背后的水聲,知道她打了踉蹌掉了下去,但我沒有回頭?!?p>  司南感覺到羽沐的肩膀有些顫,攬著她的手又緊了點。

  “我以為她會游泳。她天天穿著小泳衣自己在池邊玩,我以為她經(jīng)常下水。后來我到家之后才知道她幾乎被淹死,撈了起來后發(fā)了好幾天高燒。”羽沐望著天花板有些郁氣難舒?!八褋砗?,爸問她怎么會掉進(jìn)水里,她居然說追蝴蝶的時候腳滑。”

  “我明白了。”司南爬起來坐回沙發(fā)道,“你是抱著一種贖罪的心理?!?p>  “我一直都放不下,尤其每次看著小轍清純的眼睛,都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對她更好,絕對不能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p>  司南踢了踢羽沐,示意她起來。

  “她長大了,需要的不是你的罪惡感?!?p>  羽沐笑了笑,也爬了起來,道:“給我點時間吧?!?p>  “你的時間確定夠用?不是要去談戀愛?”

  司南打趣著,兩個人又滾做了一團(tuán)。

  ————

  羽沐爬上副駕駛,看著一臉笑意的季凡。

  “去哪兒?”

  “一會兒就知道了。怎么樣?沒有感冒吧?”

  羽沐搖搖頭。

  昨晚季凡送她回來的時候還拐了一個大彎,去找了家藥店買了預(yù)防感冒的藥。

  季凡選擇的路方向很熟悉,但雜亂生長的樹葉讓她還是認(rèn)為這是通往一個陌生的地方。雖然夕陽西斜,地表的余溫依舊微燙。枝頭的葉子紋絲不動,即便是綠色也沒辦法給人清涼的感受。

  車停在一個荒涼的柵欄門前。羽沐下了車,心潮翻涌地推開門。這是圣愛,她以后再也沒有回來過的圣愛。

  撫著銹跡斑斑的秋千,斜著望去,還能望見停留在她記憶里的那扇窗,唯一不同的是它不再敞開著,不再有潔白的紙拋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季凡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順著她剛才凝視的方向看去?!斑@里的一切還是老樣子嗎?”

  “你怎么知道這里?這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p>  季凡沒有說話,徑自拉著她來到了那扇窗戶下,然后變魔術(shù)似的拿出一只盒子。

  “什么?禮物?”

  “這是個舊盒子,裝的不是我給你的禮物,而是你給我的?!闭f著話,季凡打開了盒子,只見十只有些泛黃的紙飛機(jī)靜靜躺在那里。他看著羽沐開始要走神的眼睛,繼續(xù)說道:“雖然已經(jīng)過了十年,但我不相信你已經(jīng)忘了它們,我不相信你已經(jīng)忘了自己把它們飛到我窗戶的日子?!?p>  “你?”羽沐的心狂跳起來,他,竟是“他”嗎?

  季凡柔情地看著她,道:“十年了,你一直在我心里。即使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即使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就是裝在心里了,始終也挪不開?!?p>  羽沐順從地被他擁在懷中,呼吸著他懷抱里的氣息,似乎還殘存著十年前山頂上風(fēng)的味道。

  “你早就知道了?為什么一直不說?”

  “我希望你選擇我只是因為我是我?!?p>  羽沐從季凡懷里鉆出來,小心翼翼接過那只盒子。她忽然有些惱恨自己一直以來的閃躲。

  “把它放到車上,我?guī)闳€地方?!?p>  兩個人爬到山頂?shù)臅r候,夕陽正在緩緩下落。余暉籠著視野,恬靜而美好。

  “漂亮嗎?”

  “漂亮。我以前也來這個山頂畫畫,就在我們現(xiàn)在站的位置?!?p>  “我知道?!?p>  季凡看著眼眸中閃著狡黠的羽沐,心里驟然被填滿。

  “你在?”

  羽沐本來就被那十只紙飛機(jī)和那被裝在心里的十年感動到一塌糊涂,所以,只想把真實的自己端到季凡面前。

  她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說:“我就在那兒。”

  然后,眼神撤回來看著季凡:“一直看著你?!?p>  “嗯?!奔痉颤c點頭,“原來我小時候這么有魅力?!?p>  “誰看你了。我是覺得你畫得還不錯。”

  提到畫,季凡的臉上閃過一瞬厭惡。但也只是一瞬,羽沐根本沒有捕捉到那不合時宜的表情。

  季凡突然想到什么:“有一次,我把畫畫的所有工具都丟在這兒走了。等我回來找的時候,東西都在,畫卻沒了。”

  羽沐心虛地轉(zhuǎn)過身子,假裝看遠(yuǎn)處的夕陽。

  “所以,是你偷了我的畫?”

  “誰偷你的畫了?”羽沐欲蓋彌彰,“山頂上風(fēng)這么大,誰知道你的畫吹到哪兒去了?你不能因為我看見了,就說是我偷的。”

  季凡從背后攬住羽沐的腰,寵溺道:“坦白從寬吧,偷畫賊?!?p>  羽沐“噗嗤”笑道:“我是怕你回頭又把它團(tuán)成紙團(tuán)扔了,扔到山下還挺污染環(huán)境的?!?p>  “我女朋友真是保護(hù)環(huán)境熱愛大自然。從小就是這么三觀端正,怪不得能在我心里落地生根?!?p>  “嗯,所以你要好好珍惜?!?p>  “已經(jīng)長成參天大樹了,挪都挪不走?!?p>  “你還想挪走?”

  “當(dāng)然不。十年的心血,誰都別想?!?p>  “嘴怎么越來越甜?”

  “心里的甜溢出來的?!?p>  季凡低下頭,含住那柔軟的顏色。兩人唇齒間頓時也滿是對方的氣息,滿是從心里溢出來的甜膩。

  “我的畫還健在嗎?”

  “和我送你的紙飛機(jī)一樣?!?p>  一樣趴在珍藏的位置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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