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沒想到汐風(fēng)組織的信仰，是黑暗之后安德莉婭。
她還以為他們會信仰盜賊之神赫爾墨，或謀殺之神茵陳之類的。
“行……吧，我想是行的?！?p> 塞凡提斯似乎被安雅擲地有聲的堅決嚇到，他愣了一下，然后小聲說道。
“不管是為了什么，你殺了汐風(fēng)的人，又是個沒什么靠山的外來者，一定會遭到報復(fù)。我建議你們與我合作，我會提供你們落腳的場所和情報，作為回報，幫我鏟除這個小鎮(zhèn)的汐風(fēng)分會吧。”
“你竟然想要鏟除整個分會嗎？”
這下?lián)Q安雅被嚇著了：“你也說了這片土地被詛咒過，逃不脫汐風(fēng)藥物的控制。那鏟除了這個分會，他們還會再建立一個不是嗎？我看不出這么做的意義?！?p> “你說的一點沒錯?！比蔡崴剐α诵Γ恼Z氣溫和，說話時傾向使用肯定的詞匯，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鏟除了現(xiàn)有的，汐風(fēng)也會建立起新的。不過那沒有什么問題，因為鎮(zhèn)上的分會被更加邪惡的東西滲透了?！?p> “是什么東西？”安雅立刻追問，帶著濃濃的不屑。
她可想不出比買賣人口、以藥癮控制大眾的惡棍們還邪惡的東西。
見安雅被吸引了，塞凡提斯坐到安雅旁邊，眼睛望著空氣中的某個地方。
“汐風(fēng)雖說是盜賊團(tuán)伙，但他們也不經(jīng)常對這里的普通民眾做壞事的，”他在說到做壞事時也覺得自己沒理，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除了小偷小摸之外。”
“你如果研究過卡爾賓蘭就能明白，這是因為普通民眾平時有正常納稅，這些稅款也是汐風(fēng)收入的一部分。但從半年之前起，就有些奇怪的事發(fā)生，像是哪家的羊或牛突然死掉了，身上被放干了血……”
“起初沒人在意，因為黑之森有吸血蝙蝠。但我們這些護(hù)林人都知道，黑之森里的魔獸絕不會離開森林。后來便有些外來的傭兵和做生意的人離奇消失，因為他們是外來者，所以也沒人在意……漸漸地，本地的一些窮苦民眾、流浪漢也開始消失了。”
“其實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人當(dāng)回事，因為在卡爾賓蘭死個人太正常了，死的又都是低階級的人。我作為護(hù)林人，平時很少離開森林，但有一次我來到鎮(zhèn)上交換商品時，發(fā)現(xiàn)我常去的面包店店主在哭。我問她怎么回事，她說她的兒子失蹤了?！?p> “那個人類16歲了，出生時就有唐氏綜合征，所以別人都覺得很正常，勸她就當(dāng)沒生過這個兒子，節(jié)哀順變。我本來也以為他只是意外死在了什么地方，但后來我再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位面包店主變了?！?p> “她那種喪子的悲慟完全消失了，就像從未有過。這在多愁善感的人類身上，可是不多見的?！?p> 塞凡提斯似乎覺得有些冒犯別人了，他看了安雅一眼，見她無異樣才松了口氣，繼續(xù)講起故事來。
“直覺告訴我，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于是我在夜里偷偷去她家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她那應(yīng)該死去的兒子又回來了。他現(xiàn)在有了比正常人還好點的智力，穿著很高級的皮甲，與他的媽媽說了幾句話，就開始趴在她的脖子上吸血?！?p> “吸血……？”安雅不淡定了，“你是說，他變成了吸血鬼嗎？”
塞凡提斯頷首。“是的。你要知道，人在死而復(fù)生后，他們的思維方式就與正常生靈不同了。而吸血鬼更是其中的奇葩，如果轉(zhuǎn)生為吸血鬼，所有人類在你眼里都只是家畜。”
“所以，我立刻催眠了店主，因為……不想讓她看到兒子再次被殺死的樣子。那個新生吸血鬼不是什么難題，很容易就被我干掉了?！?p> 塞凡提斯在說起吸血鬼時，厭惡之色溢于言表，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痛恨。
安雅想起來書上說的：精靈族痛恨一切與自然相悖的東西。不死者這種完全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存在，自然排在他們厭惡表的第一位。
“但是，吸血鬼之間有著類似心靈感應(yīng)的東西。那個傻子在死前把我的事告訴了他的轉(zhuǎn)化者，他們?yōu)榱藞髲?fù)，殺死了我的侄子……哥哥和大嫂悲痛欲絕，堅決不讓我們焚燒他的尸體，第二天我們就發(fā)現(xiàn)墓穴被從內(nèi)部挖開了，我侄子的尸體不知去向。”
“我冒昧地問一下……你后來有沒有再見到你的侄子？”
聯(lián)想起之前的故事，安雅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倒沒有。我們與人類不同，在跨越生與死的界限后，也不會被原始沖動完全占據(jù)。他應(yīng)該能控制住，不回來傷害自己的家人?！?p> 塞凡提斯又看了安雅一眼：“無意冒犯，對不起?！?p> “沒關(guān)系……你不需要這么小心……”
氣氛有點尷尬，一時沒人說話。
“咳，總之，雖然我們沒能再見到他，但我們很清楚，他現(xiàn)在‘活’在某個地方。這是精靈血緣特有的紐帶，能感受到家族成員的生死。他大概也在有意躲著我們，他知道我們見到他的時候就會立刻結(jié)果他的痛苦，送他安息?！?p> “作為吸血鬼的他想要這樣茍且活著，卻又不想與自己生前的親人為敵，真是懦夫啊?！?p> 塞凡提斯搖了搖頭：“不過換做是我，可能也會這么做吧。極樂境啊，如果他還是從前的自己，在得知將來會變?yōu)椴凰勒邥r就會立刻自盡。但吸血鬼的轉(zhuǎn)化扭曲了他的頭腦和思想?！?p> “所以你想要解決這里的分會，是為了報仇嗎？”
“不，是為了清除邪惡?！?p> 塞凡提斯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汐風(fēng)雖然干很多壞事，但他們是純粹的生者，與普通民眾之間還有共存的可能。但這些吸血鬼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它們不會放過鎮(zhèn)上的人。任其發(fā)展下去，這一帶都要變成不死者的天堂、生者的地獄了?！?p> “如果他們壯大起來，向卡爾賓蘭內(nèi)部擴(kuò)展勢力，遲早會有一場生者與死者的大戰(zhàn)，那可就要死很多人了?！?p> 他說的沒錯。但安雅不怎么在乎。
自從來到這里，遇到的就都是些偷搶拐騙的事，對她們這么做的還都是人類。那她也不會把他們當(dāng)成同胞了，畢竟在他們眼里，自己等人也是沒人權(quán)的“外來者”不是嗎？
更何況，這可是鏟除一個吸血鬼組成的盜賊公會。一個弄不好，死的就是她們了。
不過塞凡提斯的理由正當(dāng)，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一時之間也拉不下臉來拒絕。
只好先顧左右而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