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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俠隱

第一百零三章 獨行道,入蜀

神州俠隱 睡客廳的樓主 4995 2013-09-27 07:30:51

    楚天闊是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醒來的。一醒來,楚天闊就感覺自己骨骼僵硬但渾身有勁,仿佛冬眠了一長段時間被雷聲驚蟄而起的動物,隨時準備挺一個長長的懶腰,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恢復。

  楚天闊一轉(zhuǎn)頭,看到燕子卿正趴在自己的床鋪邊睡覺,望著燕子卿憔悴清瘦的臉龐,知道她這段時間對自己的照顧無微不至,楚天闊心中又憐又喜,為了不驚醒燕子卿,楚天闊輕手輕腳地把她抱上床去睡,自己則起身收拾行裝。楚天闊知道自己已經(jīng)耽誤了行程,如果照此水路走下去,自己絕對趕不上唐婉,不管唐婉是不是走水路。他想走陸路,沿途尋訪過去,看是否能趕上唐婉。

  楚天闊打算留書告別,此舉雖然過于孟浪,但楚天闊此時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眾人,尤其是燕子卿的感情,如果讓燕子卿知道她昨天一番話都被楚天闊聽在耳里,又不知道會羞赧成什么樣,所以他決定離開一段時間。楚天闊心想,揚子江水路還是頗為順暢,以南宮驥和燕家的實力,安全到達樂山是不成問題了,所以自己可以放心的出走。

  拿筆墨紙匆匆寫下幾句話之后,楚天闊把紙放在燕子卿身邊,看著燕子卿沉睡的臉龐,楚天闊有一些不忍,但還是咬咬牙,輕聲走出了艙房。

  船停泊在距離鸚鵡洲岸邊不遠的地方,艙頂上有人在守夜放哨,但楚天闊的身法十分敏捷,一晃而過,風不動聲不聞,倏忽飛身上岸,守夜的南宮弟子根本不曾發(fā)覺,楚天闊回頭看了一下燕家的這艘船,然后朝岸上走去。

  這里是莫北望撿到楚天闊的地方,但楚天闊已經(jīng)來不及去緬懷往事了,步履重重走入了市集之中,此時早有趕早的腳夫背著麻袋在掌柜的催促下搬貨往岸邊的船上送去,賣煎餅的小攤販早就生好了爐火開始一天的生意,面團被炙熟的焦香味四處飄散,讓早起干活的人垂涎不已。

  楚天闊這些日子都是和米粥度日,早就虛火上升,聞著煎餅香味不禁食指大動。人皆道食葷腥會導致虛火上升,所以僧道往往提倡素食,其實越是不食葷腥,虛火越盛。于是楚天闊掏出幾文銅板買了兩個煎餅和一碗豆?jié){,在小攤邊上就吃了起來。

  很快兩個煎餅都一掃而光,楚天闊還意猶未盡,但他知道節(jié)制,擦擦嘴就開始趕路,他不知道唐婉在哪里,但他猜想唐婉一定會回唐門,因為唐婉知道楚天闊的下一站就是唐門,她一定會回去等著。唐婉在南宮府被天竺僧所傷,最好的趕路方法自然就是坐船,既省力還可以療傷,所以楚天闊打算從陸路沿著揚子江往上游尋去。因為現(xiàn)在是雨季,水流較快,所以船行駛都不會很快,只要唐婉走的是水路,楚天闊尋思著就可以趕上,至于趕上之后要和唐婉說什么,他倒沒想那么多。

  于是,楚天闊就在揚子江北岸往上游走去,一路風餐露宿,沿途打聽消息,夜宿的時候就看看《楞嚴經(jīng)》,這是他從燕子卿那帶出來的,讀讀佛經(jīng),倒也不失為修生養(yǎng)性的好辦法。

  楚天闊一路走來,都沒有打聽到唐婉的消息,甚至連混元教的消息都沒有打聽到,雖然江湖還在風傳上個月南宮世家的英雄宴大戰(zhàn),但此役之后,辜道吾等人如同遁地似的再無消息,混元教似乎也沒什么動靜,江湖似乎又恢復了風平浪靜,但這種平靜反而讓楚天闊感到擔憂,越是平靜,說明混元教在后面籌謀越深,再次出擊可能愈加猛烈,楚天闊感到混元教全力一擊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了。

  除了南宮大戰(zhàn)之外,江湖上最大的消息就是青城派與唐門的恩怨了。就在南宮大戰(zhàn)后不久,華山掌門宗無極受少林方丈圓慧大師之請出面做調(diào)和人,邀請青城派掌門江振庭和唐門當家唐天引到華山一聚,少林武當峨眉三大掌門也到場,一起調(diào)解青城派和唐門的恩怨,當然還有如年漕幫亦即莫北望在蜀中被襲之事的調(diào)查。不過喬力以幫中事務繁重為由,沒有前去參加。

  這場會面結(jié)果為何,江湖上眾說紛紜,只知道多年不出蜀中的唐天引確實到華山去了。江湖傳言有的說唐天引當場要求青城派退出蜀地,讓出青城山,江振庭怎能咽下這口氣,自然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結(jié)果江振庭不敵受傷。也有的說幾大派掌門聯(lián)手,終于把唐天引制服了,唐天引被迫答應向江振庭當面認錯,以及退出與混元教的結(jié)盟,總之各種傳言林林總總,楚天闊都分辨不出真假,但有一條消息是一致的,就是華山之會,似乎沒有死傷,唐天引也回唐門去了,后來唐門與青城派的沖突似乎也有所收斂。

  楚天闊揣測,會上大打出手是不太可能,畢竟都是名門正派,而且都是當家人,即便再大梁子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份,況且此次會面是宗無極出面的,宗無極江湖輩分也高,就算是唐天引和江振庭也不能不買賬。楚天闊推測中原幾大門派是和唐門達成了協(xié)議,只要唐門不介入中原和混元教的紛爭,眼前的爭端是可以暫且束之高閣,待日后再了斷的,中原幾大派掌門估計也可以從南宮大戰(zhàn)猜測出,混元教很快就要全力侵入中原了,這時候絕對不可與唐門起沖突,把唐門往辜滄海那邊趕去。無疑唐天引也絕對不想和七大派作對,所以唐天引應該會接受這樣的協(xié)議。這么一想,楚天闊就對自己此次唐門之行感到為難了,如果自己去唐門起沖突,可能會破壞唐門的中立,但再不查清去年受襲之事,楚天闊怕再無機會,因為他隱隱感覺自己與辜滄海會有一戰(zhàn),是勝是負還不好說,連游任余都對辜滄海忌憚不已,楚天闊也沒有什么把握。

  最后,讓楚天闊下定決心依然要闖唐門的,則是唐婉,既然自己要去唐門見唐婉,何不把事情都和唐門談清楚,而且自己只是代表自己和義父,不代表整個中原武林,這點楚天闊想著要和唐天引說清楚。

  這一日,楚天闊風塵仆仆地趕到了渝州,這是蜀地的門戶,過了渝州就入蜀了。

  渝州,漢朝時稱江州,為益州刺史管轄,地處揚子江和嘉陵江兩江環(huán)抱,又扼據(jù)天府之國的咽喉,戰(zhàn)略位置之重要可想而知。早在蜀漢時期,李嚴就在江州筑大城,因為江州地處河谷地區(qū),坡地較多,故又有“山城”之稱。

  楚天闊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渝州的朝天門碼頭。朝天門碼頭在渝州最東端,面朝帝都,故稱“朝天門”。此地襟帶兩江,三面壁壘,氣勢雄壯,不僅是渝州重要的水上門戶,也是俯瞰兩江匯流,縱覽沿江風光的絕佳去處,因此吸引了不少文人騷客在此流連。

  站在碼頭上東望,左側(cè)是碧綠的嘉陵江水滾滾而來,右側(cè)是褐黃的揚子江水滔滔不絕,兩股水流在朝天門碼頭前面會合,漩渦滾滾,清濁分明,形成“夾馬水”風景,其勢如“野馬分鬃”,蔚為壯觀。兩股江水合流之后,聲勢益發(fā)浩蕩,一瀉千里而去,所謂滾滾東逝水也不外如是。

  楚天闊無意去觀賞眼前的風景,眼睛在碼頭上縱橫交織的往來船只上游移,試圖尋找唐婉的蹤跡,他知道唐婉化裝術十分高明,所以不僅辨別人的面容,還要看人的行動步法,看是否有輕功底子,唐婉的輕功是四天四夜繞圈而走練成的,那股輕靈勁恐怕很難掩蓋得了。

  楚天闊已經(jīng)忘了自己尋找過多少個碼頭了,都一無所得,他都懷疑唐婉是否選擇水路回家了,不過渝州是入蜀的咽喉之地,即便是走陸路,自金陵而來,也要經(jīng)過此地,所以楚天闊搜尋得更加用心,但是往來人流船只實在太多,楚天闊還是漏過許多船許多人沒有看到,找了一個上午,楚天闊心灰意冷,索性在碼頭邊找了個茶寮坐下喝茶吃飯,順便看著來往人群。

  雖然碼頭上人頭攢動,但還是沒有楚天闊要找的人,又過一個時辰,楚天闊知道這不是辦法,尋思是不是直接奔赴唐門還更妥當些。

  就在這時,人流中有一串輕盈的腳步向碼頭靠近,本來碼頭這種魚龍混雜之地,也多有江湖人士往來,有輕功功底的人也不少,但吸引楚天闊注意的,是這一串腳步聲的輕盈勁,竟與記憶中唐婉的步法有幾分相似,而且腳步聲靠近,楚天闊聽出有五人,但五人足音節(jié)奏極其整齊,在密集的人流中見縫插針穿引自如,絲毫不亂,顯然像是同門弟子,而且輕功卓絕。

  楚天闊心中一動,抬頭望去,只見四個褐衣人在一個藍衣中年人的帶領下,抬著一方轎子從市集那邊朝碼頭趕來,褐衣人年紀不一,像是夫役,而藍衣人面容整肅,顯得精明強干,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內(nèi)功頗為精純。

  五人從楚天闊所在的茶寮前面匆匆走過走過,往碼頭走去,看樣子似乎要去接什么人,楚天闊趕忙結(jié)了賬跟了上去。唐門在蜀中雖然自給自足,但也要與外界通消息,所以如果唐門在這個蜀地門戶的渝州設有接頭點,楚天闊絕對不奇怪,如果這真是唐門的人,那他們要去接的人,會不會就是唐婉?

  只見那五人徑直走到岸邊,手腳麻利地登上一艘不大的商船,轎子放在甲板上,褐衣人站定候命,而藍衣男子則進船艙里去,楚天闊隔著人群遠遠看著。

  過了一會,就看到藍衣男子攙扶著一個人自船艙中走了出來,由于藍衣男子擋著,楚天闊看不見他攙扶的是什么人,但看遮擋的情況,被攙扶之人一定比較嬌小,楚天闊心中閃過一絲希望??上?,那人一直在藍衣男子的遮掩下,只有入轎的一個空隙,可惜身法很快,楚天闊樵不清楚,但從身法、個人來看,很有可能是唐婉。

  人一入轎,轎夫就抬起較往岸上走,藍衣男子丟給了船老大模樣的人一枚銀錠,然后不理船老大千恩萬謝的作揖,趕上轎子在旁邊護衛(wèi)著。五人一轎在人流如織的碼頭上竟如履平地般走得飛快,瞬時就從楚天闊面前晃了過去。

  楚天闊本想去向船老大打聽一下,但看五人走人飛快,怕耽誤了跟丟了,于是打定注意,遠遠跟著那轎子,希望自己沒有賭錯,如果錯了,那就直接往唐門去,楚天闊心想。

  那轎子出了碼頭,穿過了鬧市,又在巷道中饒了一下,然后才往城外飛奔而去,很快出了城門,人跡開始稀少,楚天闊不敢跟的太近,遠遠盯著,在旁邊樹林中藏身而走。

  突然,楚天闊看到藍衣男子把頭偏向轎子的窗邊,似乎在說著什么,然后藍衣男子就停了下來,而轎子繼續(xù)急速往前飛奔。楚天闊一看不妙,自己雖然小心翼翼,自問沒有一絲聲響,但恐怕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果然,只聽見藍衣男子轉(zhuǎn)過頭來,站在路中間說:“后面的高人,請現(xiàn)身吧?!?p>  楚天闊無奈,只能自暗處出來,向藍衣男子抱拳說:“慚愧,在下并無惡意,只是剛才見那轎中人好像我一個朋友,所以跟上來看看?!?p>  “不管是不是你的朋友,你都不能繼續(xù)跟來了?!?p>  楚天闊沒想到藍衣男子這么不客氣,連問都不問清楚就不許人跟著,只能客氣地問:“請問閣下是唐門中人嗎?”

  藍衣人聞言臉色一變,說:“我勸你不要再問,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這是我的一點勸告?!?p>  楚天闊素知唐門人做事乖張古怪,但這么不近情理,連話都不多說,還是第一次遇到,遂反問道:“如果我非跟下去不可呢?”

  藍衣人淡淡地說:“我勸你不要嘗試?!?p>  楚天闊說:“轎中人可是唐大小姐?”

  藍衣人臉色再一變,怒喝道:“不知死活?!痹捯魟偮洌{衣人身體不動,突然衣袖翻飛,數(shù)道勁風就朝楚天闊迎面射來。

  楚天闊見狀,更確認無疑他是唐門中人,衣袖一卷,把襲來的暗器金屬卷起,抖落在地,一看,是幾枚鳳尾針。

  藍衣人見楚天闊如此輕而易舉就擋了自己的暗器,心中大駭,但臉上不動聲色,說話卻多了幾分客氣:“兄臺武功高強,我很佩服,但還請不要跟著我們,否則即便是拼上我的老命,也要擋上一擋?!?p>  楚天闊遇見這么固執(zhí)的人,心中很無奈,說道:“我只問一句,轎中是不是唐婉唐大小姐?!?p>  藍衣人說:“這不關兄臺的事,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想硬來,你會遇到前所未有的反擊?!?p>  楚天闊見無處說理,于是說:“我知道唐大小姐受了傷,我只想知道小姐傷勢如何?!背扉熢絹碓酱_認那轎中就是唐婉。

  藍衣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楚天闊的話打動了,沉吟一下問:“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楚天闊抱拳說:“在下楚天闊?!?p>  藍衣人臉色頓時灰白,喝道:“果然尋上門來了,看打。”說完,唰唰唰幾聲,撒出數(shù)把暗器,密密麻麻朝楚天闊身上招呼,楚天闊不知道為何聽到自己的名字,藍衣人反應這么大,但辯解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得揮舞雙袖,把暗器盡數(shù)卷落,但藍衣人似乎知道楚天闊的厲害,一副拼命的樣子,直直撲了上來,鳳尾針連綿不絕射出,隨著他身形靠近,暗器越來越難防。

  楚天闊不想剛?cè)胧竦鼐蛡崎T的人,于是雙手合十鼓起渾身真氣,運氣使出一招分流式,如同金剛護罩般,豎起一道氣墻如同中流砥柱般把暗器往兩邊分開。

  藍衣人沒想到楚天闊功力如此精純,暗器竟然攻不破氣罩,但此刻他人已經(jīng)欺身到楚天闊身前,于是使出雙掌擊來。楚天闊不愿意與他硬碰硬,當下駢指直穿藍衣人雙掌,手臂帶起的勁風把藍衣人的雙掌都擠開了,手指直點藍衣人咽喉,楚天闊這招使得極快,有看準了對手的破綻,應該萬無一失的,不料藍衣人反應也很快,知道避無可避,情急之下低頭張口就咬。

  楚天闊哪遇過這樣的奇招,但也不得不嘆服對手這招化解的十分巧妙,看來唐門果然不同凡響。于是楚天闊收手回來,順勢把藍衣人的右手一牽一引一抖,把藍衣人的來勢消去,然后再甩出去,藍衣人如飛鳥一般在空中翻了個跟斗,落地后退了兩步,但身子架勢還在,雙眼瞪著楚天闊,一絲都不敢放松。

  楚天闊嘆了一口氣,這般糾纏什么時候才能趕上唐婉啊,唐門難道已經(jīng)將自己列為頭號敵人了嗎?這么不惜以命相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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