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請問碧波湖是在附近嗎?”
“哦,你往那邊直走,要不到一會兒就到了?!?p> “謝謝!”
“咦,這小子平白無故去那干嘛?喂,那小伙子……”
大爺站在路口,肩上挑了個扁擔,扁擔下是兩個籮筐,籮筐里是一堆剛出生的黃燦燦的鴨仔。大爺眉頭一皺,剛想叫住那人,可惜那人已經走遠了。大爺只得嘆了口氣,然后繼續(xù)挑著他的鴨仔往街心走去。
往前面筆直行去,漸漸的,人煙開始稀少,民房及裊裊炊煙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林。是的,羅云停住了腳步,因為前面就是一片濃郁的森林,說森林似乎有點過大,但林木遮掩那是差不多的。大爺說筆直往前走,可這里卻是一片林木。那碧波湖就是在這里面?
不管了,應該錯不了,先進去打探打探再說。
筆直步入,踩著青草,踩著枯枝。小森林里面到處遍生著植被,青草荊棘,苔蘚石頭,不過羅云卻在里面隱約看到一條小路。通過厚厚的雜草還是可以瞧見,里面大約還有輪胎的痕跡。證明了這里曾經還有車進去過。
循著輪胎的痕跡往里走,大約五分鐘后,羅云便望見了一個湖,湖不大,大概也只有兩個足球場大吧。除了湖中央被照著太陽光,四周基本都被濃郁的參天樹木遮掩著,就連湖水都顯得有些暗淡不堪。
毫無疑問,這必定就是碧波湖了,只是不知道這湖當時為什么取這么個名字,這個名字顯得有些陽光了,不過也有一種可能,就是這湖在許久之前,興許是五十年,興許是八十年,也可能是百年前,說不定那時這里還真的是一片開闊的地方,當時湖水清澈,當然,現(xiàn)在也清澈,那時,陽光徑直照射在一平如鏡的湖面上,湖面倒影著天空,天空白藍白藍的,湖水泛著瀲滟的波光,可不就是碧海澄澈嗎!
只是,到如今,歲月漸進,時光輪回,碧波湖已經不再碧藍,可是名字倒還是遺留了下來。
羅云緩步移到湖岸前,下意識地往下面看了一眼,瞬間自己的倒影便入了湖底,只是,湖水有點黑,照著人影也似乎變得有點兒陰郁了,顯得不似自己一般。
羅云眨眼,湖底的倒影也眨眼,羅云扭頭,湖底的倒影也跟著扭頭。只是,湖底自己的倒影身上似乎透著一股詭異,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得,還是不要看了,弄得自己怪神經質的。
既然車能開到里面,就證明這里面肯定是有人居住的,也即是說,仔細找找應該會找到一所房子,或者木屋。總之,這里應該是個垂釣的好去處,一些有錢人有事沒事都可以開著自己的車來到這個僻靜之處,三五成群。而這原本便是鄉(xiāng)村,這小森林里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公共施舍了,沒有餐館,沒有旅店,當然就得有一個臨時的搭建物了。
在里面轉悠了半圈,還真的給羅云找到了這處地方,只是,羅云方才的猜測全部被打破,壓根就沒有小屋,也沒有臨時搭建可能已經久已荒廢的木棚,聽說這里曾經死過人,所以從此以后便再也無人踏進這里,木棚上木棚內自然就被茂盛的青藤爬滿了,里面可能還住著一只野貓野狗啥的。
而當羅云站在自己所看見的物體下面時,他這才完全怔住,徹底怔住。一切都不是,既沒有木屋,也沒有想象中的奇妙木棚,因為,在羅云抬頭放眼望去的地方,居然頗為不可思議地聳立著一棟別墅。
是的,絕對沒有看錯,也不是眼花,更不是神經錯亂或者離奇的夢游,這里,就在這片小小的林木環(huán)繞中,就這么正正當當的聳立著一棟別墅,一棟野外別墅,森林別墅。
這副光景居然在中國境內被自己親眼所見了,羅云的確有點不敢相信,他只知道,野外別墅在歐美倒是常見的事;只是,這是在中國,且這棟別墅還建在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中的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地方。
這些都不算什么,最為重要的便是,這棟建在森林中的別墅,居然頗為華麗,一共三樓,屋頂是彷西方式的尖塔斜頂,最頂端還有一根筆直伸出來的炊煙口,只是,炊煙口恐怕經久沒再冒煙了吧。雖然整棟別墅身上已經零零散散覆蓋了青藤和苔蘚,但還是能從外觀上看出,建造這棟別墅所花的費用肯定不會很少。
別墅外表是白色搭配藍色,間或的還有些許紫色夾雜其中,格子窗,陽臺,都頗為氣派,隱約有幾分古典感。
實在不可思議,誰都不會想到,在這塊名不經傳人跡罕至的鄉(xiāng)鎮(zhèn)下,居然會藏著這么一棟奢華的建筑。
原主人恐怕也不是個小人物吧,至少不會是老老實實務農的鄉(xiāng)村子弟。
看這棟別墅,羅云大概能猜出個大概年齡,別墅應該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期間所建,不過現(xiàn)在看來依然不是很久,所用的材料大概也起著一定抗自然作用。
2006年7月16日,林婉瑜逝于千戶鎮(zhèn)碧波湖。
眼睛緊緊盯視著這棟仿佛不存在的建筑,羅云的腦海里突然再次映現(xiàn)那句話,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似的,且重復突襲。
然后,羅云整個人怔怔地站立在原地,腳下仿佛生根一般,移動不開分毫,那股潛伏的不安感再次襲上心頭,冷意撫上背脊,現(xiàn)在卻連汗也流不出了。
2006年7月16日,林婉瑜逝于千戶鎮(zhèn)碧波湖。
這行字就像一個魔咒般,久久回蕩在身邊,一旦攫住了他,便不再撒手。
婉瑜,這棟別墅到底跟你什么關系?為什么我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如果是真的,為什么要瞞著我。還有,如果是你親自提筆,那那句話又作何解,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別人所記,那那人到底有什么陰謀。
然后羅云又想到了位于杭州公寓對面的女郎,深深的負重感完全捆綁住他,想到與婉瑜的初遇,想到與她曾經的每時每刻,羅云再也堅持不住,雙腳頹然彎曲,雙膝跪在濕土上。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婉瑜,求你告訴我,求你告訴我……我實在太困……”
久久深藏的情感再次決堤,羅云此刻哀切地向古藤花訴說著,他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孩般,身體也慢慢傾倒在地上。
“我很困,婉瑜,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如果聽得見,請陪我說說話,只要一會兒也行,說什么都行……婉瑜,你看,紫藤花開滿了架,明年夏天,我們再去海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