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婚禮
四十多匹飛馬光明正大地降在雅嘉達爾城外，這下讓飛馬面世的問題徹底不用我操心了。在牧師們的挽留下，我們在雅嘉達爾休息了一天，次日上午各自上路。要走的有三波人，一波是我、蘇菲大姐和達魯親王前往杜林斯姆，一波是莉娜、露茜和戴芬妮要回麥澤克，最后一波只有一個，就是沉默，要去旅行。
瑞蘭德和幾位牧師來送我們，好容易她才忍住眼淚，只說了幾句道別的話，因為所有的話已經在昨天說完了。
直到回到龍回之怒后很多天，我和瑞蘭德的對話以及當時的場景仍然在腦子里揮之不去，以致常常走神。
那是一番關于未來、承諾和憧憬的對話。
我倆并肩坐在一座牧師雕像的四方基座上，腿自然地垂在基座外側，差五六寸就能夠得著地面，頭依在雕像赤著的小腿上，即使我把胳膊盡力向上伸都夠不著它的膝蓋。人們順著左面寬大的石階向上向前爬去，上升二十米后就會來到一座只能用莊嚴大氣來形容的神廟門前，那排高達十五米直徑一米的灰白石柱讓人只看一眼就心生渺小。而這座神廟，只是整個雅嘉達爾所有神廟中普普通通的一座，臺階的兩邊，神廟的前后，向外一直延展，是更多的宗教建筑……
四周聲音吵雜，但并不妨礙我們說話，倒是我的幾根發(fā)絲不時飄向瑞蘭德臉上，拂過她的嘴唇。瑞蘭德干脆把自己的發(fā)帶解了下來，動手幫我把頭發(fā)束了起來，那條藍色發(fā)帶，由此又回到我手里。
“一定要堅持完兩年再回沃斯坦嗎？”
“嗯。我想在雅嘉達爾多學些技能，你的工作太危險了，現在多學點，將來可以幫你大忙?！?p> “我早就不想當傭兵了，只想回沃斯坦過以前那樣的生活?！?p> 瑞蘭德直視著我的眼睛，問道：“真的？你舍得龍回之怒的那些朋友？你啥得遠離緊張刺激的傭兵生活？”
我很想也直視著她的眼睛回答她“真的，舍得”，可是我怎么忍心往她的眼睛里灌注任何不純凈的東西，我扭過頭，看著人群道：“回沃斯坦和做傭兵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如果我一直呆在沃斯坦沒出來過，我會承認我愿意一輩子都呆在那里，做了一年多傭兵后，我仍然愿意一輩子呆在沃斯坦，但是，也會懷念做傭兵的日子。呼，這和我離開沃斯坦的初衷是相背離的，真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p> 瑞蘭德笑著道：“用不著愁眉苦臉的，和傭兵接觸也算不少了，我對這個職業(yè)早就有興趣了?！?p> 這次輪到我問她了：“真的？”
“當然了，不過我恐怕不能做全職傭兵了，爸爸媽媽還是需要人照顧的，要不這樣吧，咱們兩個輪流留在沃斯坦怎么樣？”
“好主意！唉，不行，輪流出門咱們兩個還是見不上面啊?！?p> 瑞蘭德聽了一泄氣，不過轉眼又精神起來：“要不這樣吧，你還做你的傭兵，我回家做醫(yī)生，但是兼職傭兵，有危險的任務時你就叫上我。”
我心說，危險的任務更不能叫你了，嘴上還是接道：“也好?！?p> 各自憧憬了一會，我長出了一口氣道：“不想了，無論如何，等你的修行結束后，咱們一定要回沃斯坦休息半年?！?p> “嗯。這一年多的生活雖然很充實，可是也很累，我也想休息休息了。呵呵。”
“笑什么？”
“這些話說出來真好。”
“我想你，一直很想你?！焙?，這些話說出來真好。
“嗯。我也想你。”
說到這我們兩個相視而笑，幸福到心疼。為了這次相視而笑，我們等了多久……
我很快就和龍回之怒的新人們混熟了，并在一個半月里接受了達魯親王要成為我姐夫的事實。他是個幾近完美的男人，身居高位，但從不拿架子，健康、豪爽而又體貼，最重要的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蘇菲姐，他看向蘇菲姐的目光明顯和看別人的不一樣，不是色瞇瞇，不是同情，也不是敬佩，而是依戀。我很高興看到蘇菲姐從她前男友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這是一個比我和瑞蘭德見面還要漫長好幾倍的過程啊，呸呸呸，烏鴉嘴……
又過了半個月，露茜和戴芬妮回來了，在龍回之怒的超長飯桌上，蘇菲姐鄭重宣布，兩個月后，她將去麥澤克和達魯姐夫完婚。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歡呼，并當場決定由里伯特帶領達魯姐夫的車隊前往她的家鄉(xiāng)接她的家人及師傅來主持婚禮。依蘇菲姐的意思，她是不想為此打擾那些老人家的，也不想弄什么排場，但達魯姐夫是王族，他的婚禮要依王室傳統來辦。
有人提出龍回之怒怎么辦，蘇菲姐說婚禮期間由布拉德暫代，話沒說完就被露茜打斷，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癥患者說不如集體放假去麥澤克為蘇菲姐助威，戴芬妮馬上接口道“好啊好啊，都算娘家人”，更不可思議的是蘇菲姐只想了幾秒鐘就點頭答應了……
接下來的兩個月里，龍回之怒的每一天都像過節(jié)一樣，喜氣洋洋的。每個人都掰著手指頭算距婚禮還有幾天，執(zhí)行任務時充滿干勁。我接到一個教授劍術的任務，圓了我的家教夢……
這天回到龍回之怒，達魯姐夫也在，原來他收到麥澤克的來信，前往蘇菲姐家鄉(xiāng)的車隊已經回來了，接來了蘇菲姐、露茜、戴芬妮、里伯特四個人的所有親屬和師傅。我一邊跳躍式地傳授劍術，一邊等著外出執(zhí)行任務的人回來，五天之后，龍回之怒的所有人結束了所有任務，向麥澤克進發(fā)。
我們被安排在王府附近的一座別院內，蘇菲姐她們的家長也都在。第一天大家什么也沒干，就敘舊了。第二天開始逛麥澤克的大街小巷，吃各種小吃，玩各種好玩的。舒服了幾天之后我們都有點樂不思蜀的感覺，這結婚就是好啊，有得吃有得玩放假還照常領工資，我忍不住向露茜和戴芬妮道：“你們兩個可得抓緊啊，就算不能像蘇菲姐這樣找個親王，怎么著也得弄個伯爵啥的?！?p> 露茜將一塊糕點丟進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伯你個頭啊，就算嫁給國王也輪不到你放假，嘿嘿，我們又不是團長?！?p> 戴芬妮臉一紅道：“無聊?！?p> 戴芬妮還扶著個老頭子，瘦得皮包骨頭，但眼睛還算有神，一身黑色的法師袍十分干凈，正是她的師傅。老頭聽我們又要吵起來，干笑一聲道：“可能是因為外面的護城河的原因，麥澤克的空氣相當好，如果能在這里養(yǎng)老也不錯?！比艘簧狭四昙o就聽不得年青人在耳朵邊吵吵，所以這老頭子一看我們有爭執(zhí)的苗頭就會提出一個話題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蘇菲姐和她的師傅，一個無論是長相還是打扮都十分精神的老頭并肩走在后面，接口道：“泰德大師如果愿意，恐怕幾十年前就留在這了?！?p> “誰愿意一直在外流浪呢？死也死在家鄉(xiāng)的觀念似乎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边@次說話的是個老太太，她是露茜的師傅，叫吉婭德。
我很奇怪，這些年邁的老魔法師竟然不忌諱談論生死，曾經有一天，我們一路上談的都是生和死的問題，發(fā)言最多的就是吉婭德和戴芬妮蘇菲姐兩人的師傅都莫、威爾達奇。與其說是談論，不如說是在給我們上課，我相信很多話他們之間已經說過多遍，現在，再次說出來只是為了讓我們吸取經驗。
露茜不滿地道：“又來了，看吧，咱們第一天逛街是二十七個人，每過一天就會少一些，現在只剩我們七個了，全是被你說的生啊死啊的嚇跑了?！?p> 大家都會心地笑了起來，事實上大家不僅僅是被嚇跑的，還有相當大的一部分原因是無聊。這幾位老人家非常珍惜與徒弟們相聚的每一刻，沒事了就搜腸刮肚地想還有什么是自己會而徒弟們又沒學的，一想起來就馬上開始掰理論知識，不懂魔法的人聽起來像天書一樣，但又出于對魔法師的尊敬不得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色，誰受得了，幾天下來就成現在這樣了。
我也覺得無聊，但是惡心魔法理論的程度沒有三位美女對我的吸引力大，于是就一直跟著她們……
又過了兩天，當他們談論的內容已經上升到了具體如何吟唱這一高度的時候，我也受不了了，干脆跑去魔法學校找莉娜。
我本就沒抱多大希望，結果真沒找到她，她去了魔法之都取東西。去劍術培訓中心，雷斯也不在，只好跑去王府找管家聊天。
見到管家的時候，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見了我之后一把把我抓住：“你來得正好，我正好差個跑腿的，跑得又快又熟悉王府的人全都忙著呢?！?p> “嘿，你倒是真沒把我當外人。呵呵，要干什么，說吧?！苯又揖烷_始了持續(xù)數天的王府雜役生活。我當然不會白干，我拿著管家的印章去傭兵公會發(fā)布了一個C級任務然后又把它接了下來……
意識到這場婚禮具有一定政治意義的時候是我看到了來自雅嘉達爾的紅衣大主教，整個牧師教只有兩位紅衣大主教，他們已經是教會權力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作為人類聯盟中一個掌握實權的親王，婚禮上能邀請到一位紅衣大主教并不奇怪，而來到麥澤克的這位，據說是當今教皇的師傅，而且已經多年不出雅嘉達爾一步了。
除了遇到露娜領導的月光之舞時見過大批的精靈外，我再次看到了一個完全由精靈組成的隊伍。五十多位精靈，被達魯姐夫親自引進了王府，領頭的男子看起來三十來歲，俊美而不茍言笑。他也是一個親王，森林精靈王國里唯一的親王杰拉多。據說他不會任何劍術、弓術以及魔法，是一個沒有殺傷力的人，他憑借對子民們的寬容以及出色的外交手腕獲得子民們的愛戴。毫不夸張地說，他就是森林精靈國王的代言人。
山地矮人及森林矮人王國各來了一位將領，事實上這兩人長年鎮(zhèn)守在邊界，接到國王的命令后沒有回王國就直接來了麥澤克。兩個矮人種族共同的特點是粗豪，身為高級將領，在他們身上找不到絲毫的讓人聯想起紳士的東西。這并不是說他們沒有教養(yǎng)，相反，他們的自律讓人欽佩，我從沒見到有矮人在王府里走動。
遐都帝國來的是帝國中唯一的公爵，還是個女的。據說這個人類國家的王族一向人丁單薄，男女比例一向低于三分之一。而這一代國王更是慘了點，只有一個女兒。同樣，這也不能說明什么，這個國家歷代的女王的政跡要遠遠強于男王（這，又發(fā)明了個詞……），戰(zhàn)跡也一樣。女公爵負責遐都帝國的戰(zhàn)事，統領的軍隊并不比達魯姐夫少。
最后來的是草原精靈王國的大王子，雖然是王子，可是看起來比森林精靈王國的那位親王還要老。達魯姐夫告訴我，這位王子少年時代就進入傭兵界歷練，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活動在危險的墮落之地。我馬上就對他產生了興趣，不料他竟能感覺到我的目光，我才盯著他看了幾秒鐘他就轉過臉來看向我，并和善地點頭一笑。
我尚未來得及回禮就被管家拉了去，忙起來很快就把精靈王子的樣子忘的一干二凈。晚上回去睡覺，達魯姐夫找到我，說要和我一起回去，他要去看看蘇菲姐。這些天忙得很，他和蘇菲姐見面的時間相當少。半路上他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告訴我他的擔憂，他的確向人類聯盟各國發(fā)了邀請函，但并沒有期待會來這么多實權人物，或許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我勸他不要擔心，麥澤克畢竟是隆奇帝國的都城，防守嚴密，而那些來訪者并沒帶多少人來。達魯姐夫沉默了很久，好象很不愿意說出來一樣，可最后還是說了，他說他擔心的不是麥澤克要發(fā)生什么事，而是人類聯盟……
“人類聯盟已經存在了上千年，歷經的風雨絕不是咱們能夠想象的，咱們面對它，大約就像螞蟻面對麥澤克的城墻一樣。既然它在這么多年的打擊中安穩(wěn)如故，而現在又是和平年代，就更不可能突然傾覆。而且，就算它真的倒了，也不會是只由某一個人的力量引起，更不會只憑某一個人就把它頂起來。多想也沒用，還是拿出所有精力來完成和蘇菲的婚禮吧?！?p> 達魯姐夫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在他眼里，或許我有些實力，但根本和成熟搭不上邊，能說出這樣的話讓他有點接受不了。
接著我說了一句更深沉的話：“我是在思念中一點點成熟起來的?！?p> 達魯姐夫“嘿”地一聲笑了出來，不再說話，右手繞過我背后搭在我肩上，和我慢慢朝大街深處走去。
婚禮那天，穿著婚紗的蘇菲姐光彩照人，我一直注視著那些各國權貴的神情，包括女公爵和那兩位精靈王族，所有人的目光在看向蘇菲姐時都微微震顫。蘇菲姐沒有高貴的血統，但她的美和氣質比任何一個人都適合做王妃。
心里突然很失落，我當初咋就沒想著來個姐弟戀呢……
誰都沒有想到，隆奇帝國的國王，達魯姐夫的堂兄突然來了，紅衣大主教達拉魯曼當即就要讓出主婚人的位置，被國王微笑著阻止了。這個年近六旬頭發(fā)花白的老頭聲稱，他只是做為一名家屬來的。
蘇菲姐這場婚禮的嘉賓陣容之華麗在近百年來的人類聯盟中僅此一例，她的家人和師傅已經驚訝到了不知所措的程度，盡管如此，蘇菲姐一直是那么優(yōu)雅、大方、平和，因為她才是今天的主角！露茜和戴芬妮眼里冒著小星星看著蘇菲姐不說話，我看出了她們的心思，道：“將來你們也要辦一場這樣的婚禮？”
兩人無意識地點頭輕聲道：“嗯?！?p> 筵席要擺三天，可是從第二天開始那些各國的掌權者就消失了，連達魯姐夫也不怎么在王府中露臉了。我從蘇菲姐那打聽到，那些人并未離開，而是全部去了王宮。再見到達魯姐夫時，他的眉頭就沒舒展過，我暗嘆，果然要出事了?？蓱z我的蘇菲姐，一天好日子都沒過呢……
蘇菲姐和我們回了杜林斯姆，數天后達魯姐夫也來了，蘇菲姐這才搬出去住，但是仍然擔著我們團長一職，平常該怎樣怎樣。
執(zhí)行任務，和露茜她們玩鬧，給瑞蘭德寫信，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之間距瑞蘭德的兩年之期只剩一個月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聽到了蘇菲姐的聲音，不對啊，平時她都要半上午的時候才來呢。在床上又瞇了一會，我穿衣服來，經過露茜和戴芬妮的房間時朝里看了一眼，蘇菲姐果然在，她們三個正坐床邊聊天呢。我走了進去，揉了揉臉道：“蘇菲姐，今天怎么來這么早？”
露茜白了我一眼，道：“姐姐昨天根本沒走?！?p> “怎么了？和姐夫吵架了？”我緊張道。
“沒有，他這兩天很忙，常常要熬到天亮，我不想給他添亂，就回來住了?！?p> “當那么大官，有什么好忙的？真不知道享福，我要是他天天纏著你一步也不離開?！?p> 露茜和戴芬妮同時瞪了我一眼，道：“不要臉！”
蘇菲姐臉紅了一下，佯怒道：“臭小子！”
我“嘿嘿”一笑，就轉身出去洗漱了。
中午的時候，杜林斯姆城內突然涌進來大量士兵，分散向各個政府建筑，偶然經過城門的時候，發(fā)現把守的士兵是平時的十倍不止。
下午剛回到龍回之怒就看到了達魯姐夫，看到我“呼”地一聲站了起來：“你回來了。我已經帶來了認領飛馬的人，你這就帶他們去魔泉吧。”
“這么急？你等下，我讓蘇菲姐安排下，團里也有幾個人要去?！?p> 一個小時后，達魯姐夫帶來的十人以及龍回之怒的七名新成員，加上我一共十八個來到了市政廳的草坪上，團里的一名小術士幫我開了水晶劍的傳送陣。順利地取完飛馬，我讓他們先回去，我要留下來陪庫克勒斯一天。
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就沒那急了，在降落到遐都帝國邊境線附近的一個小鎮(zhèn)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不對勁。
一路上見城就停，我終于慢慢打聽出來，要變天了！
遐都帝國的女公爵維茵斯塔，紅衣大主教達拉魯曼，草原精靈王國的大王子杜弗瑞，山地矮人王國的將軍盧撒克，森林矮人王國的將軍萊西姆，森林精靈王國的親王格瑞恩，以及隆奇帝國的宰相奇斯麥在蘇菲姐與達魯姐夫的婚禮結束馬上來到了圣城雅嘉達爾，召開了人類聯盟最高會議，會議的主持人是當代教皇萊茵沃頓。會開了三天，與會人也吵了三天，具體內容不知。
會后各國邊境城市防守力度呈直線上升，尤其是隆奇帝國與遐都帝國的邊境線以及兩個精靈王國的邊境線。整個人類聯盟中氣氛空前緊張，但并未爆發(fā)戰(zhàn)事。更多的消息像雪花一樣散步向大陸各處，全是關于雅嘉達爾那場會議的內容。其中我認為最可能正確的一條是：牧師教教皇萊茵沃頓向墮落之地派出的諜報人員偵察到燃燒軍團高級將領們不死力量的源泉黑暗之泉幾近干涸，這和兩百年前曾親自到過黑暗之泉一探的聯盟高層預測的一樣，以牧師教教皇為首的遐都帝國、草原精靈王國、兩個矮人王國的高層認為，一舉將異界勢力驅逐出瑪法大陸的機會到了，而軍事力量最強的隆奇帝國及森林精靈王國則認為，即使牧師教諜報人員所獲知的消息及那些來自兩百年前的預測是真的，當前仍然不是發(fā)動全面戰(zhàn)爭的時機，備戰(zhàn)二十年之后再發(fā)動戰(zhàn)爭會將聯盟的損失降至最小。
且不說那些各有主張的國家高層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我至少已明白，前不久我費盡心機去營救的牧師團大概是被教皇當槍使了。
我憤恨地這么想著朝杜林斯姆趕去，還剩一半路程的時候突然獲悉，雅嘉達爾及周邊六城宣布獨立。那里曾被統稱為圣地，而今卻成了最先搞陰謀叛亂，公開玩政治手腕的地方，教會及其衛(wèi)隊接管了那里所有的權力機構。隆奇帝國國王毫不猶豫地將軍隊開了過去，最高統帥正是我的達魯姐夫。他們的軍隊才走了一半路程，而我距雅嘉達爾還有兩天的時候，我又聽到消息，紅衣大主教達拉魯曼將自己的教皇徒弟軟禁了起來，聽候即將前來的達魯親王發(fā)落，并對外宣布，牧師教轄下的七城仍然屬于隆奇帝國。
我來到雅嘉達爾時這里人心惶惶，牧師們的住所戒備森嚴，我根本沒機會見到瑞蘭德。三天后達魯姐夫來了，他贊揚了達拉魯曼的功德，派部隊重新接管了七城，留下三分之一的軍隊鎮(zhèn)守在這里就帶著其余的軍隊和以前的教皇如今的階下囚萊茵沃頓返回了麥澤克。
我必須感謝達拉魯曼，他是個識大體、無私心、仁慈的老頭子，把自己心愛的徒弟送進了牢籠，但卻保住了幾十萬人的平靜生活。雅嘉達爾的治安很快恢復穩(wěn)定，我見到瑞蘭德的時候她只差十天就能夠結束修行了。實際上她的本事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的牧師，她只是想盡量多學點，并把每個牧師都要經歷的兩年修行堅持完。
我決定留下來陪她，于是往杜林斯姆寫了一封信。遺憾的是瑞蘭德沒有時間陪我，我自己要求留下來的，自然不能抱怨，只好自己在城內亂逛。神廟、祭壇、殿宇、教堂進的多了，對牧師教的理解又深入了些。
牧師們因相同的教義和醫(yī)療技能而被稱為牧師，他們信奉一切善良、中立的神明，前者如太陽神、治療之神、月神、自然之神，后者如道路之神、刑罰之神、戰(zhàn)爭之神、藝術之神。他們的宗教典籍里經常出一個叫做耶慈的人的故事和言論，對于牧師們來說，他是低于神但是卻更有意義的存在，是他在引領著牧師們走上牧師這條路。面對困難的時候，向神祈禱力量和思考耶慈在同樣情況下會怎么做同樣重要。
我曾告訴瑞蘭德，耶慈這個人可能根本不存在，她一點也不生氣，回答我的是：不是不存在，而是太多了，即使不看我們的典籍，在同樣情況下，很多人都會像他那樣做的，我就會，我想你也會。被人當做大賢者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尤其是對方還是瑞蘭德，趕緊換了話題。
和瑞蘭德一同結業(yè)的牧師有十幾人，紅衣大主教達拉魯曼親自為她們舉行了入教儀式并為她們祝福，這十幾人也因此被稱為牧師教十年來最幸運的人。她們從此就成了一名真正的牧師，可以選擇留在教會，也可選擇離開，以自己的方式拯救世人。十幾個人只有瑞蘭德選擇離開，達拉魯曼還是笑著為她祝福，并將自己手里拿著的經書送給了她。
她們的儀式對外開放，當時我也在場，當我看著達拉魯曼認真地做完一切，最后還對瑞蘭德說“隨時歡迎你回來，我的孩子”時，我都有點喜歡這個老頭了。
我覺得寫信告訴蘇菲姐她們自己要回沃斯坦太失禮，于是和瑞蘭德商定一起趕向杜林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