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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殤藍山

第十八章 左軍的故事

愛殤藍山 灰色銀幣 3278 2009-02-02 21:55:03

    呂正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臉色依舊鐵青。我說你好像心情不好,有什么事嗎。他走到沙發(fā)前一屁股坐下,盯著爐火看了一會,拿起旁邊的信封說:“你看,是那個女人給我寫的信?!?p>  我遞給他一杯柳橙汁說,愿意說給我聽聽嗎。他喝了一口說;“她信里說,結婚一年多生活的并不幸福,給那個老男人生了一個女兒后,身材發(fā)福,成天照顧孩子沒時間收拾自己。而老男人已經從垃圾場老板混成了所謂的成功民營企業(yè)家,名下資產近億。開始覺得她青春不再,年華已去,成天陶醉在夜總會那些鶯鶯燕燕的溫柔鄉(xiāng)里。現(xiàn)在孩子快一歲了,她覺得呆在國內實在悶得慌,想來澳洲度個長假?!?p>  他哼了一下說,八成是我那些高中同學告訴她我的聯(lián)絡地址,真夠八卦的。

  我說她要是來也沒辦法,再說你們已經分開好久了,別想那么多,頂多吃頓飯唄,我陪你去。他有些意外的抬頭看我,眼里帶著感激說:“你愿意陪我去嗎,那最好了,我不想和她獨處,心里不舒服?!?p>  一晚上呂正都一動不動,躺在沙發(fā)里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削蘋果的時候,他沒動。我說這蘋果很甜,你不吃我就獨享了啊,他還沒動。當我吃完蘋果他還一言不發(fā)的時候,我生氣的把果核扔了過去:“回神了,你再不喘口氣,我以為你在沙發(fā)上死不瞑目了。”

  他嘆了口氣坐了起來,撿起蘋果核扔到了垃圾桶里,白了我一眼說,你就咒我吧,看以后誰救你命!

  我說你干了好幾年特種兵,雖說是和平年代沒經歷過槍林彈雨,但也算是多半個硬漢了,怎么感情那么脆弱。

  我拿起信封在他眼前揮了揮說:“不就是個不曾真心待你的女人嗎,大丈夫何患無妻,糾纏于那些不愉快的過去是對你自己的折磨。我失去了七年的感情不也沒有尋死覓活的沉淪下去嗎。你這樣是親者痛仇者快,我看了心里難受,你知道嗎!”

  他看到我很激動的樣子,反而笑了起來:“我沒有在想她的事,你那么激動干嗎,第一次這么大聲的沖我喊,把我都嚇壞了?!蔽艺f,你沒勁,害我擔心半天。

  他從冰箱里拿出兩罐啤酒,遞給我一聽,說:“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當兵的日子,多么簡單,多么純粹。日子就是三點一線,訓練,吃飯,睡覺。偶爾執(zhí)行個任務,或是參加演習。哪有社會中這么多勾心斗角爾虞我詐,說一句話辦一件事都要步步為營,否則一不小心就摔的頭破血流,甚至尸骨無存?!?p>  我坐在沙發(fā)前的墊子上嘆氣道:“我又何嘗不是這種感覺,可是現(xiàn)實就是如此?,F(xiàn)在社會大行厚黑之道,也是必然趨勢。以前我看過一本書,書里是這樣評論厚黑之學的。厚黑分三步功夫,第一步是‘厚如城墻,黑如煤炭’,第二步是‘厚而硬,黑而亮’,而最高境界則是‘厚而無形,黑而無色’。”他撓了撓頭說,我聽不懂你的什么厚黑學,你給我講這個純屬對牛彈琴。

  我回頭笑著說:“要不你給我講講你當兵的事情吧,很久之前就想聽你說說你照片上那些戰(zhàn)友了。尤其是你右邊那個有點像混血的男孩?!?p>  他剛想往壁爐里加一塊木頭,聽到我的話后,手舉在半空中好久都沒有放下。他想了一下,低聲說,是孫翔和你說過什么吧。我趕緊解釋說,沒有沒有,孫翔不挑我毛病就不錯了,哪能跟我談心啊。

  他說,唉,這事遲早都是要告訴你的。用鉤子捅了幾下爐火后,呂正和我說起了這段令我潸然淚下的往事。

  呂正所在的特種部隊代號“炎龍”,取自“炎黃子孫,龍的傳人”。呂正當上組長沒幾天后,組里的另一名突擊手就在一次空降演練中,因為降落地面姿勢不正確導致右腳粉碎性骨折,即使痊愈后也無法再進行任何劇烈運動,更別說特種兵的日常訓練了。

  在傷心的送走了這個兄弟不久后,組里又補充進了一位文靜的新成員,名叫左軍,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小帥哥。

  左軍是維族人,據(jù)說前幾輩曾有些外國血統(tǒng),所以也長的高鼻深目,白白凈凈。他剛來組里那會,最愛滿嘴跑火車的爆破手春海說,左軍可是咱們炎龍第一帥啊,這要擦個紅嘴唇,老遠看著和大妞似的。

  呂正說你別跟那胡說八道,什么大妞不大妞的,當個兵也沒正型,你小子就該放特種部隊里好好捶打捶打。看到組長替自己說話,左軍向呂正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左軍彈得一手好吉他,可能因為都喜愛音樂,呂正對他有著莫名的好感,時不時的還向左軍討教一下。對于別組偶爾過來開左軍玩笑的人,呂正也是挺身而出的把他們罵回去。日子久了,其他幾個組長都叫左軍“四夫人”,左軍聽到這外號,也只是靦腆的笑笑而已。

  呂正是個喜歡跑跑顛顛閑不住的人,組里有些包裹信件的都是他取回來。有一次,呂正取信時看見一封給左軍的信,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左軍哥哥親啟”,右下角寄信地址是XJPS縣木吉鄉(xiāng)。信件薄薄的,好像里面什么也沒有一樣。

  當呂正把這封信交到左軍手里時,左軍露出了不多見的笑容,坐在床上慢慢看完信后,呂正好像看見有幾滴淚劃過左軍的面龐。他連忙走過去問,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左軍猶豫了一下,遞給了呂正那封信。原來寫信人是左軍遠在XJ念小學一年級的妹妹,整個信件就是一個成績單,上面語文數(shù)學都是一百分,在成績單的背后還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句話:哥哥不要擔心,我放假時幫隔壁的奎尼大叔去放羊,學費就差不多夠了。你好好當解放軍,要保衛(wèi)祖國。老師說解放軍最光榮。

  看完這薄薄的一封信之后,呂正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自己打小錦衣玉食,出門有專車,家務有保姆。小時候別說放羊了,就連出門放個二踢腳,警衛(wèi)員都提心吊膽的跟著。如今看到左軍妹妹還是個孩子,就要背負起過多與年齡不相符的艱辛時,呂正覺得自己該做點什么。

  他先是把組里幾個家庭環(huán)境還不錯的人叫來,說明了一下狀況,希望大家力所能及的拿出些錢給左軍的小妹妹阿依做學費。期間他還特地使勁拍了拍春海的肩膀說,你小子不是說你爸要換個新奔馳嗎,讓他隨便省點給祖國未來的花朵唄。

  在呂正的“脅迫”下,大家都一人拿了二百塊錢出來。呂正覺得不夠,又跑去找了幾個和自己關系不錯的組長,說都是哥們,我就不廢話了,你們看看這個,說著他就把那張成績單遞了過去。

  幾個組長看完后,都默不作聲的回了寢室。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隊里就給左軍妹妹湊齊了兩千塊錢,這些錢交到左軍手里時,呂正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情。

  左軍緊緊攥著大家的心意,感動的淚水不停滾落下來,他一把抱著呂正,泣不成聲的說,謝謝組長,謝謝。呂正輕輕的拍著他后背說,我只能為你做這些了,將來有機會我一定去你家鄉(xiāng)看看阿依,給她買好多好多書,讓她好好學習。

  這件事之后,左軍似乎變得開朗起來,經常在訓練休息時間彈吉他給大家聽,每周還和呂正一起去圖書室看書。左軍的射擊成績不高,呂正就拉著孫翔去靶場手把手的教他,左軍是個極有靈氣的男孩,經過幾次點撥之后,射擊成績已經從水平泛泛變成了僅次于呂正孫翔的優(yōu)秀射手。

  團長對他們這種互幫互助的精神贊賞有加,甚至還開玩笑的說,呂正,孫翔和左軍就是咱們部隊的“三劍客”啊。就在一切都那么美好和諧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總部為了測試新研發(fā)的野外單兵武器裝備,進行了一次大規(guī)模演習。參加演習的有好幾個軍區(qū)的特種部隊,炎龍自然也是其中一員。狹路相逢勇者勝,都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又個個身懷絕技,自然都盼望自己所屬部隊能獲得殊榮。

  呂正也在演習前把組員叫到一起開了個小會,說這個機會千載難逢,我們炎龍不僅要贏,而且我們組還要當這個龍頭!

  說到這里,呂正拳頭攥的緊緊的,渾身肌肉緊繃,我又看到了那許久都未出現(xiàn)過的火一般的憤怒。

  我伸手輕輕的撫平了他糾結在一起的濃眉,說,你都說給我聽吧,有些事不說出來,會把你憋瘋的。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說:“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如果我不說想當什么龍頭,我們還可以繼續(xù)當兵,繼續(xù)開心的一起生活和訓練。那一切就不會發(fā)生的,左軍,左軍他也不會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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