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演武
興王府后院,這里的場地非常的寬敞,積雪早已被王府的仆人掃除,顯得更加空曠。興王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決定讓朱厚熜健身,決不會拖泥帶水,春節(jié)剛過不久,就安排時間讓朱厚熜學習了。
“世子,我們先練扎馬步如何?馬步武術的根基功夫,強身壯體的入門。站馬步樁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練腿力,二是練意力?!币粋€約十五歲,身高面紅的少年對朱厚熜說道,語氣很是尊重。
“馬步怎么扎啊?!敝旌駸写┲乱?,凍得真顫抖,不過還是強忍著寒意說道,對于興王的命令,他一向是認真對待的。
“世子,請先把兩腿平行開立,兩腳間距離三個腳掌的長度,然后下蹲,腳尖平行向前,不要外撇,兩膝向外撐,含胸拔背,兩手可環(huán)抱胸前,如抱球狀,對了正是如此?!鄙倌暾J真的教導朱厚熜,在一旁時時糾正朱厚熜的動作。
“這很簡單嘛?!敝旌駸忻娉实靡庵?,少年也不反駁他,只是說道:“確實如此,馬步非常簡單,所以請世子堅持一柱香時間?!?p> “沒問題?!敝旌駸袧M不在乎應道,一邊的張信坐著太師椅,正悠然自得的看著論語,聞言不由嘆息,可憐的孩子。夢想是美好的,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朱厚熜馬步扎了不過十幾分鐘,馬上就覺得腳麻了,酸痛之極,不過卻強忍住。
一柱香不過燒完三分之一,朱厚熜的腿已經(jīng)抖動得更厲害了,臉上的汗珠嘩嘩的往下流,張信暗暗佩服,不愧當皇帝的料,堅忍無雙啊。
后院亭中,興王夫婦正一旁觀看,蔣妃看到朱厚熜辛苦的模樣,心疼的對興王說道:“王爺,熜兒尚且年幼,過幾年再練吧?!?p> “婦人之言,須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沒等興王說完蔣妃就打斷道:“不要和妾身說什么大道理,妾身只是個小婦人,熜兒是妾身的孩子,作母親的不忍心看他受苦,有什么錯嗎?!闭Z氣幽咽,表情哀怨。又來了,興王苦笑搖頭,無可奈何,安慰道:“好了別哭,梅花香自苦寒來,不經(jīng)一番磨礪,熜兒以后怎么撐管興王府啊,這是為了他好?!?p> “那也不該受這般苦啊?!笔Y妃拿著手絹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哀聲說道。畢竟是十幾年夫妻了,興王哪不知道蔣妃心理已經(jīng)同意他的觀點了,連忙哄上幾句,不一會兒蔣妃馬上破涕為笑。
“轉眼間熜兒已經(jīng)這么大了!”蔣妃傷感道,興王嘴角綻出溫柔的笑容,捉住蔣妃的柔荑,和聲道:“是啊,熜兒大了,本王也老了?!?p> “胡說,王爺正值壯年,還是那么風度瀟灑,怎么能說老呢。妾身才是人老珠黃了,王爺看不順眼了。”蔣妃笑吟吟說道,略微帶一絲緊張,興王心中暗笑,女人果然最在意青春了,馬上奉上甜言蜜語,逗得蔣妃嬌笑不已。
且不說兩人在這打情罵俏,一柱香才過一半,朱厚熜的身體搖搖欲墜,像隨時隨地會倒地的樣子,張信不由起了憐憫之心,實在是忍不住說道:“陸炳,武學之道講究循序漸進,不急不燥,現(xiàn)在世子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應該緩緩了?!?p> 那少年,也就是陸炳聞言也覺得張信說的有道理,畢竟朱厚熜不像自己一樣,從小就練習武藝,不能把他給累壞了。
“張先生說的對,世子可以歇息了。”
朱厚熜感激的看著張信,一收馬步身體晃了晃,差點沒摔倒,正準備到椅子上坐下時,張信快步上前扶住他,說道:“世子,勞累過度之后,不可馬上休息,要走幾步舒展一下身子,促進血液循環(huán)?!?p> 雖然不明白張信在說什么,朱厚熜也知道是為自己著想,說道:“謝謝先生指點?!?p> 張信輕輕一笑,扶著朱厚熜走了片刻,這才讓他坐下??吹綇埿诺膭幼?,陸炳眼睛一亮,這可是習武之人才懂得的道理啊,張信不過是一個秀才,手無縛雞之力,怎會明白的,父親說的對,果然不能小瞧張信,陸炳冷靜的想到,默默的站在一旁觀看著。
“世子可還能堅持下去?”張信給朱厚熜遞了一杯暖茶,然后笑問道。
朱厚熜想了想,表情堅毅的說道:“父王常言,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從苦寒來,我決不會讓父王失望的?!?p> 張信看著朱厚熜堅定的神情,決心幫他一把,說道:“陸炳,你學的可是少林外家功夫,講究根基穩(wěn)健,強身練神?!?p> “先生如何得知?”陸炳心中一震,詢問道,張信笑了笑,做高深莫測狀,其實在心里偷笑,廢話,天下武功出少林,反正不懂,只能往少林那扯了,錯了還是沾邊的。
“世子可知,少林除了武術極強外,還有一樣絕學?!?p> “佛經(jīng)?我對這個不感興趣,父王喜歡道家,我也是一樣?!敝旌駸姓f道。張信呵呵一笑,道:“不是佛經(jīng),是一種打坐的方式,叫禪定。入定后對身體有好處的,可以凝神養(yǎng)氣,益壽延年?!?p> 朱厚熜大感興趣,說道:“這不是和道家服氣之法一樣嗎?”
“還是有差別的,道家服氣講究清靜空虛,而禪定卻不一樣,在扎完馬步后,馬上入定效果會更好?!睆埿判Φ?,露出最終目的。
張信住進興王府后,發(fā)現(xiàn)以后朱厚熜以后迷信道家修練之術是有根源的,這是受到興王的影響,興王非常崇敬道教,每天都會抽空打坐服氣,齋戒禱告,朱厚熜很孝順,在他心里興王的形象是非常高大的,所以不知不覺中深受其影響,對這些也感興趣起來。
所以朱厚熜明知張信是在幫他,本不想理會,但一聽與服氣有關,也忍不住誘惑說道:“先生莫要騙我,真的要這回事嗎?”
“不信你可以問陸炳啊。”
在朱厚熜期待的注視下,陸炳想了想,最后說道:“世子,少林卻有禪定之說,至于其效果如何,我也不得而知?!?p> “呵呵,有就行了,既然這樣,以后世子先隨你練半柱香的馬步,而后隨我練禪定吧,這樣世子進步更快?!睆埿判Φ?。陸炳明白張信這是在幫世子偷懶,不過他也拿不定主意,雖然他也存心放水,但也怕對興王那不好交待。
“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如向興王請示一下吧?!睆埿耪f道,胸有成竹的樣子讓陸炳很是疑惑,不明白他哪來的信心,不過也依張信所以說,徑直向興王走去。
“父王能答應嗎?”朱厚熜擔心道。張信自信的笑了,也不說話,難道對朱厚熜說,你父王也是個耳根子軟的人,按照張信的推斷,在蔣妃面前向興王提出這個請求,成功率為百分之百。
果然,在蔣妃頻頻的暗示之下,興王無奈的答應了,在興王心里,練武不過是磨練朱厚熜的一個借口罷了,既然目的達到了,也不在意效果如何。畢竟興王府要的是一個能統(tǒng)領全局的世子,而不是要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像某人一樣整天想當一名將軍簡直是不務正業(yè),丟朱家子弟的臉,興王腹誹著在北京皇宮的某人。
聽到陸炳帶回的消息,朱厚熜興奮極了,怎么說也是嬌生慣養(yǎng)出身的,突然間要吃苦,是誰都受不了,不過是聽從興王之令,不得不練,雖然半柱香也是辛苦難受,不過忍忍就過了,而且是名正言順的偷懶,不用擔心被責罰,哪能不高興啊。
“世子不要高興太早,禪定之術也不是那么容易練的,傳說中的少林達摩祖師曾面壁九年禪定為之大成,從這可知入定有多難了。”張信好心提醒道。
“先生放心,不過是打坐罷了,我還是可以的?!边@不是朱厚熜在夸大其詞,師從興王的他,對道家養(yǎng)生服氣打坐還是滿有天份的,坐一兩個小時不成問題。
張信打算教朱厚熜的禪定術,其實說白了就是瑜伽,在這大學時張信曾經(jīng)選修過這門課,所以對瑜伽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練了一個學期,因為有太多高難度的動作而放棄了,現(xiàn)在有機會把當年吃的苦施加給別人,張信當然是十分樂意的。
不得不承認,天賦這東西還是存在的,朱厚熜一學就撐握了瑜伽技巧,每天扎半柱香馬步后,再隨著張信練瑜伽,一下子就進入了所謂的禪定境界,讓張信大呼天道不公,卻無可奈何,也讓朱厚熜十分得意。
“張先生,有人找你,來人正在客廳,駱管理請你過去?!边@天張信正在指導朱厚熜練習瑜伽時,黃錦跑來對他所說道。
“知道是誰嗎?”張信問道,覺得很奇怪,在安陸沒認得幾個人啊,誰會來找自己呢。黃錦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張信看了看已經(jīng)入定了的朱厚熜,決定去看看是哪個找自己,對黃錦說道:“你在這里服侍世子,我去去就回。如果世子先醒了,就讓他到書房溫習功課,不可懈怠?!?p> “是,先生?!?p> 張信點點頭,直奔客廳而去,當然以王府的格局布置,客廳不下于十個,有正廳,宴會廳,偏廳等等,找張信的人只能是在一個偏廳相候。張信來到客廳時,看見一個人正在好奇的打量廳中的裝飾,欣賞墻上所掛的字畫。
“勝子?!?p> 張信看到那人不由喜出望外,大呼一聲,沖上去緊緊抱住他,已經(jīng)有數(shù)月沒有見過熟人了,如今一見張勝,張信的情緒很是激動。
“哈哈,信子,怎么才幾月不見,變得這般熱情了?!睆垊傩Φ溃o緊的摟住張信,放手之后使勁的拍了下張信的臂膀,“不錯,身體結實了?!?p> “再不結實的話,還不讓你打爬下了?!睆埿判χf道,放開手,兩人相視一笑。
“村里還好吧?”
“你在這里好嗎?”
兩個人異口同聲說道,張信笑了,搶先說道:“我在這里很好,有吃有住,外加看歌舞表演,你說能不好嗎?!睆埿偶恿耍诓粨裱?。
張勝笑道:“盡說些怪話,村里上下一切安好,就是掂記著你,老太爺說你有出息了,也不要忘記你是溪山村的人,不能忘本啊,讓你抽空回去呢。夫子說你雖然給興王世子當教授了,但要記得今年正是鄉(xiāng)試之期,要注意學習……”
張信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靜靜的聆聽張勝復述的話,有心關心的感覺真好,即使在寒冬也能溫暖人心。
“七嬸說天氣寒冷,記得晚上睡覺要多蓋層襖?!睆垊兕D了口氣,說道:“累死我了,要記這么多話,還不給我倒杯水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