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籬笆院,一個矮趴趴但是很新的泥土房,這里就是她的家,她這輩子的家!
“娘,我回來了!”倒騰著小腿跑進院子,院子里雞鴨亂跳,好不歡暢。
聽到了奚炎依的喊聲,一個窈窕的身影從廚房里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婦人,穿著簡樸的衣衫,簡單的發(fā)髻,一張臉美麗優(yōu)雅,散發(fā)著濃濃的古典美??擅乐胁蛔愕氖撬哪樕苌n白,且唇色發(fā)紫,這是久病之人才有的面相,奚炎依看著她,心下不禁散出一聲嘆息,她或許不會活很久了,肺結核是治愈不好的!
看見奚炎依跑過來,婦人的臉上散出濃濃的慈愛,伸手抹著她臉上的泥巴,一邊寵溺的指責著,“瞧瞧你,玩瘋了,滿臉的泥巴,真臟??烊ハ聪矗春昧四樜覀兂燥埩?!”
奚炎依連忙點頭,“好,我這就去洗!”說完一蹦一跳的跑回屋子去洗臉,在婦人看不見的地方奚炎依停止蹦跳,晃晃脖子,嘆息一聲學小孩子真累啊,動不動就得又跑又跳,累死個人啊!
是夜,奚炎依照例的檢查了一遍籬笆墻腳下掩蓋在泥土下的‘排釘陣’,這是她專門設計用來對付村里的小流氓的。
因為家里沒有爹爹,只有她和那個溫柔多病的娘,所以,總是有一些小流氓小光棍來搗亂。
娘親柔弱無力對抗,所以,只能由她來代勞了,不過她也樂得做這些事情,每夜都能聽到痛苦的慘叫聲,她興奮異常,如果自己的杰作得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她可是會很有挫敗感的!
“依依,天黑了,快回來吧!”那個溫柔的娘親站在門口喊她,奚炎依立即滿臉稚嫩天真的笑,然后轉過身蹦蹦跳踢的跑向她。
“依依,你又把那些東西變換方向了?”婦人笑的溫柔,美麗的臉在那昏黃的燭火下更顯幾分蒼白,唇色發(fā)紫呼吸還有幾分虛弱無力,病情愈發(fā)嚴重了!
奚炎依揚起小臉,精致的桃花眸彎成月牙,“當然了,給他來個出其不意也是好的!”
“瞧你,像個小大人!來吧,娘給你洗洗澡,然后睡覺!”將門掩上,婦人拉著奚炎依的手回到屋子里洗澡。
一身男孩的衣服脫掉,露出來的是個女孩的身體,婦人每每到了這時都會嘆口氣,奚炎依垂眸看著她,想要問出口的話再次咽回去!
浸入溫熱的小桶里,奚炎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婦人溫柔的看著她,隨手拿來布巾給她擦洗,小心翼翼的擦拭,輕輕地洗著她的頭發(fā),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濃濃的母愛,奚炎依閉上眼睛,想讓自己感受這一刻的幸福,也許在下一刻,這幸福就消失了!
幸福果然是短暫的,前夜溫柔的娘親還在給她洗澡,睡覺的時候還在講故事,半夜的時候倆人還一同聽著院子里傳來的慘叫聲偷笑,清晨還聽見她咳嗽,可是當太陽升起之時,她卻永遠的閉上了眼睛,陽光她看不見了,輕風她感覺不到了,她每天都會溫柔的凝視著的女兒她也看不到了,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奚炎依很平靜,看著鄰居給她寬衣入殮,看著他們給她下葬,看著所有的人對她投來的同情目光,看著那平日里總會半夜跳她們家墻的小混混悲傷的神情,她一直都很平靜,對于生死,她已經看得很透徹了!
鄰居邀請她去他們家生活,奚炎依笑著拒絕,人們看著她的樣子擔心又憐憫,這么小的孩子就承受失去雙親之痛,以后的路途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回到她們的家,雞鴨還在院子里亂跳,奚炎依如常的給它們喂食,如常的給院子里的花草澆水,一切都好像娘親還在。
鄰居們將奚炎依的行動看在眼里,除卻同情還有了點害怕,這樣一個小的孩子在失去唯一的依偎之后居然沒表現出一點悲傷,著實讓人看不透。
二狗經常來,來的時候都偷偷的帶一些他們家的饅頭和咸菜,有時還會偷幾個煮雞蛋給她拿來。奚炎依一切照收,吃的很香,二狗每每此時都會憨憨的笑著。
日子一天天過去,奚炎依的生活也照常的進行,突然一天,村子里來了不速之客,打亂了一切平靜,也打亂了奚炎依設想的悠然生活。
一行人馬在日至中空之時走進了這個寧靜的村落,十匹馬兩兩而行,矯健的馬兒頭上都箍著銀白的鐵面,反射著太陽的光十分刺眼。
馬上各坐著十個器宇不凡侍衛(wèi)打扮的青年男子,清一色的白色勁裝,腰間金色腰帶晃眼,腰旁佩戴亮閃寶劍,以示生人勿近!
馬兒的步伐一致,順著村落的土道行走,濺起灰塵無數。后面跟著一輛華貴的馬車,拉車的兩匹馬毛色鮮亮個頭一致毛色一致,土道雖坑洼較多,但不見那馬車有任何的顛簸跡象。
馬車上雕琢著精美的花紋,金色的流蘇隨著馬車的行走蕩漾著,馬車之后,隨行的亦是并行的十匹馬兒,馬上坐著的依舊是那清一色的白衣侍衛(wèi),腰間金色腰帶配著晃眼的寶劍。
小小的村落何時來過這樣的人,家家戶戶大人小孩紛紛跑出來爭相觀看,一看便是非富即貴的人家,只是不知這些人來到這偏僻的村落做什么,或是來找誰?亦或是誰家的親戚?
馬兒踢踢踏踏過了一座小橋然后朝著左邊的狹窄小道走過去,后面的馬車進不去,只得停在了小橋上。
奚炎依坐在籬笆墻前,門邊的大樹給她遮擋了些陽光,短短的小腿隨意的搭在一起,上身倚在土墻上,微瞇的桃花眼沒有固定焦距看著前方,粉嫩的唇瓣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模樣與這個年齡及其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