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變糖葫蘆
蜀州城的南城,住著的多是文人墨客,而且崇州書院便在南城南湖畔,今日又是書院的休息日,所以街上也有著不少出來買文房四寶的書院學(xué)生。
看熱鬧堪稱人的本性,無論是衣著寒酸的販夫走卒,還是風(fēng)度翩翩的才子佳人,只要有熱鬧可看,那便顧不得什么風(fēng)度了。
擁擠的人群堵住了明順大道,人群中不乏書院學(xué)生,也有輕搖玉扇的公子,還有一襲長衫的先生,只是此時(shí)你推我擠的,披頭散發(fā),衣衫凌亂,早不知禮為何物了。
在那齊浩波拿出兩顆雪蓮珠之后,眾人的目光便是定在那雪蓮珠上沒有移動(dòng)過了,這可是能值一千兩銀子的寶貝。
雖然總言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但明眼人都清楚,這不過是自欺欺人之言,難不成讀書就能不吃飯,真能讀出黃金萬兩?
而這價(jià)值千金的雪蓮珠,竟是被那齊浩波甩手便丟了出去,說是送給那站在驢車上的年輕道士了。
眾人的目光順著那顆晶瑩的雪蓮珠,伴著一聲聲夸張的倒吸氣的聲響,還有各種痛心疾首的感嘆,齊刷刷地看向了一臉驚愕的幸運(yùn)兒徐明遠(yuǎn)。
一些書院學(xué)生,也是認(rèn)出了徐明遠(yuǎn)和曾清怡,一邊感嘆徐明遠(yuǎn)的運(yùn)氣之好,另一邊則是對二人同乘一車,和之前齊浩波所說之話議論紛紛。
稍有身份的學(xué)生都清楚曾清怡身后的曾家在劍南道,甚至是在大宛的朝堂之上代表著什么。而作為曾院長最疼愛的孫女,曾尚書女兒的曾清怡,她的身份可以稱得上尊貴二字。
雪蓮珠從齊浩波的手中脫手而出,速度極快,快到尋常人的眼睛根本無法跟上,只能看到一抹亮光閃過的地步。
這樣的速度,代表著極大的力量,若是不會(huì)武功之人,這樣一顆極速射來的雪蓮珠,足以讓他丟掉性命。根本不用感慨什么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落在自己頭上了,而是應(yīng)該感嘆為何掉了顆要命的石頭下來。
徐明遠(yuǎn)不是普通人,不至于在齊浩波出聲之后,還死在這樣一顆石頭手里。所以他探出了右手,一把抓住了那顆極速飛來的雪蓮珠,右手緊握在胸前一尺,一動(dòng)不動(dòng)。
“你敢!”而就在徐明遠(yuǎn)接住那顆飛來雪蓮珠的同時(shí),茶鋪之中也是陡生異變,那侏儒厲喝一聲,雙手一提九尺長的偃月刀,一刀劈向齊浩波的腦袋。
與此同時(shí),那駝背老頭手中的骷髏拐杖也是一抬,如劍般刺向齊浩波的腹部,那拐杖原本平坦的底端,竟是突出了一截半尺長的鋒利劍尖,劍尖烏黑,恐怕還涂有劇毒。
侏儒和駝背老頭陡然出手,站在茶鋪四角的那四位也是沒有閑著。
手握判官筆的刀疤書生手一抬,判官筆筆尖之上竟是有著一根墨黑色的半尺長細(xì)箭激射而出,筆直射向齊浩波。
拎著大板斧的猥瑣青年右腳在那茶鋪的柱子一蹬,雙手緊握著大板斧,從上向下向著齊浩波劈去,看樣子是想一斧頭把他劈成兩半。
那擦拭著殺.豬刀的坦胸大漢,則是拎著大刀獰笑著大步向齊浩波沖去,仿佛是看著一頭綁著待宰的豬一般。
而站在東南角的那個(gè)公孫大娘,腳下未動(dòng),手上的動(dòng)作卻是沒有慢上半分,雙手一抬,十根系著紅線的銀針同時(shí)向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銀針在飛出半丈后,卻仿佛有靈性一般同時(shí)一轉(zhuǎn),齊刷刷地向著齊浩波的方向飛去,避開那侏儒和駝背老頭,向著齊浩波身上要害刺去。
茶鋪之中異變陡生,霎時(shí)驚呼一片,眾人也是顧不得徐明遠(yuǎn)手上的雪蓮珠了,皆是看向茶鋪。
川南六怪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一擊,恐怕下一刻便是齊浩波血濺當(dāng)場,被砍成肉塊的場面。
平日里連衙門行刑都很少見到的普通百姓,又哪里見過這種場面,霎時(shí)驚呼一片,而一些姑娘婦人,更是尖叫連連。
徐明遠(yuǎn)握著的拳頭依舊一動(dòng)不動(dòng),嘴角微微上翹,有些玩味地看著那茶鋪中的一幕,眼睛微微瞇著,冷笑著輕聲道:“好一個(gè)禍水東引?!?p> “笨明遠(yuǎn),你說他逃得掉嗎?”曾清怡也是瞪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茶鋪,輕聲問道,雖然齊浩波的話讓她俏臉一紅,不過難得見到真正的江湖人相斗的她,根本來不及顧這些了。
徐明遠(yuǎn)沒有回話,因?yàn)橐恢睉猩⒄局凝R浩波動(dòng)了,雙腿微曲,陡然繃直,身體便是直接向上躍起,一腳踩在了駝背老頭直刺而來的拐杖之上,同時(shí)側(cè)身避開那侏儒的偃月刀,借勢繼續(xù)向上而去。
與此同時(shí),齊浩波右手握著的黑色長刀無聲出鞘,黑色的長刀泛著妖異的寒光。齊浩波將刀身微微一側(cè),伴著一聲沉悶的聲響,一根半尺長的黑色短箭將長刀壓出了一個(gè)彎曲的弧度,而齊浩波的身體也是順勢向著另一旁飄去,避開了那干瘦青年豎劈而下的大板斧。
擋住了刀疤書生的暗箭,避開了干瘦青年的板斧,齊浩波依舊沒有停下,手中長刀翻轉(zhuǎn)到身后,伴著一連串的清脆聲響,竟是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將那公孫大娘的十根銀針全都擊中,頹然落地。
齊浩波一腳踹在身旁的柱子上,借勢繼續(xù)向上生去,手中長刀向上一揮,直接斬開了屋頂上的木條和干草,閃身從那缺口飛了出來,站到了屋頂之上。
原本以為齊浩波要血濺當(dāng)場,眾人都不忍心繼續(xù)看下去了,沒想到齊浩波竟是憑借著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輕功和精妙的刀法,將川南六怪的雷霆一擊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人群中馬上便是發(fā)出了一陣叫好聲,而一些夫人和小姐更是兩眼放光,揮著手帕為齊浩波吶喊,大有以身相許的態(tài)勢。
“好俊的身法?!痹邂劬σ涣?,有些雀躍地說道。
“刀法也不賴,不過若是硬拼的話,恐怕?lián)醪蛔〈狭值诙??!毙烀鬟h(yuǎn)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雖然對于那齊浩波將雪蓮珠丟向他們,打算禍水東引有些不爽,不過還是得承認(rèn)他的武功確實(shí)不弱。
齊浩波閃身上了茶鋪頂上,那刀疤書生一拍身旁的柱子,也是向著屋頂生去。而那侏儒和干瘦青年還有拎著殺.豬刀的壯漢相視一眼,竟是同時(shí)揮著兵刃向身旁的柱子砍去,看樣子是想將茶鋪推到,逼齊浩波下來。而那公孫大娘手中紅線陡然繃緊,十根銀針再次向著齊浩波而去。
齊浩波掃了一眼茶鋪中的川南六怪,又是看著徐明遠(yuǎn)笑了笑道:“小兄弟身手果然不凡,雪蓮珠就當(dāng)齊某的見面禮了,若是抱得美人歸,可不能忘了我這贈(zèng)珠之情。身后有惡犬,有緣來日再會(huì)了?!?p> 齊浩波話音落下,雙腳在屋頂之上輕點(diǎn),人已如一片驚鴻飄出,一躍到路旁的酒樓窗臺(tái),腳下輕點(diǎn),身形幾個(gè)起落便是遠(yuǎn)去。
而那茶鋪的柱子,也是在川南六怪的手中盡數(shù)砍斷,整個(gè)茶鋪轟然倒塌,川南六怪皆是閃身出了茶鋪。
“川南六怪,珠子我手上還有一顆,快來追我啊……”齊浩波的聲音傳來,瀟灑而浪蕩。雖然是讓川南六怪去追她,卻更像是提醒著他們徐明遠(yuǎn)手上也有一顆雪蓮珠。
“齊兄且慢走!你不好拿顆糖葫蘆來坑害小弟吧?!毙烀鬟h(yuǎn)攤開一直沒有松開的手,一臉無辜地沖著齊浩波的背影叫道,他的手上哪有什么雪蓮珠,赫然是一顆拇指頭大小的糖葫蘆。糖葫蘆外包裹著一層晶瑩的糖漿,此時(shí)在陽光之下,倒也有些耀眼奪目。
瀟灑而去的白衣一個(gè)踉蹌,差點(diǎn)從屋頂上掉了下去,傳來幾聲哈哈大笑之后,便是隱入了街巷之間。
場外百姓看著徐明遠(yuǎn)手中的糖葫蘆,一片嘩然,而那川南六怪也是面色一變,駝背老頭面色一沉道:“老二、老三、老五,你們跟上去,我們看看這小子有沒有搞鬼,馬上就跟來?!?p> 那侏儒和刀疤書生、坦胸壯漢三人立馬沖開人群,向著齊浩波離去的方向追去。刀疤書生輕功不錯(cuò),也學(xué)著齊浩波在屋頂間穿行。而那侏儒和坦胸壯漢就不行了,不過在地上奔行的速度倒也不慢,只是拖在地上的偃月刀火花四濺,將地面犁出了一道不淺的痕跡。
齊浩波瀟灑離去,眾人的目光便是隨之落在一臉無辜的徐明遠(yuǎn)身上,原本驚羨的目光也是隨著徐明遠(yuǎn)手心里的那顆糖葫蘆變成憐憫和嘲諷,更有甚者已是笑出聲來了。而站在徐明遠(yuǎn)身旁的曾清怡,此時(shí)也是瞪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那駝背老頭和公孫大娘、干瘦青年面色有些陰沉地向著徐明遠(yuǎn)的驢車走來,在車前站定,駝背老頭看著徐明遠(yuǎn)的眼睛冷聲道:“這位小兄弟,剛剛我們明明看到那齊浩波將一顆雪蓮珠丟向了你,怎么到你手里就變成了糖葫蘆,難不成這雪蓮珠還是糖葫蘆做的不成?!?p> 那公孫大娘看著徐明遠(yuǎn),輕輕摩挲著手中兩根銀針。她身旁的干瘦青年更是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曾清怡,舔了舔嘴唇,目光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