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打算看徐明遠抓耳撓腮,無從下筆的麻臉書生和劉唐仁,看著下筆如飛的徐明遠皆是一愣。
“這小子肯定是亂寫的,以他幫人寫寫家書的那點才學,能蒙出來幾個就不錯了。”劉唐仁輕聲自語道,也是提筆開始寫。他參加科舉二十幾年,對于墨意和經(jīng)義自然是十分熟悉,所以倒也不慢。
而那麻臉書生有些狐疑的看著徐明遠,雖然看不起徐明遠,不過既然徐明遠能以寒門之身進書院,定是有其才學的,現(xiàn)在下筆如飛,難不成真的能夠上榜不成。
看著桌上的試卷,麻臉書生也是有些頭大,他不過是來糊弄一下他爹罷了,這卷上的問題,根本沒有幾個能答得上來的。
那年輕官員坐在最前邊的太師椅上,正襟危坐,掃視著在場的眾書生。兩個小吏站在最后,分立兩側,防著眾書生舞弊。
徐明遠提筆便寫,除了中間停筆活動了一下手腕,一個時辰后,幾乎是一氣將五十道墨意寫了出來。
寫完了墨意,徐明遠把筆放下,喝了口水,吃了個燒餅,看著窗外的野草,放松了一下眼睛,然后提筆繼續(xù)寫經(jīng)義。
因為時間較長,所以鄉(xiāng)試的經(jīng)義題目比起院試的時候多了十道,要是對經(jīng)書不夠熟悉之人,想要做完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過這對徐明遠來說并不困難,幾乎不用怎么細想便已經(jīng)是知道該如何寫了,根本用不著停筆。
又是一個半時辰后,徐明遠已是將所有經(jīng)義全部寫完了,翻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后,徐明遠將寫好的試卷整齊疊在一起,收拾了筆墨紙硯,把剩下的那個燒餅也吃了,舉手示意要入廁。
那年輕官員讓一名小吏跟著徐明遠去,見徐明遠已是收了文房四寶,有些好奇地走到徐明遠桌前,掃了一眼徐明遠的試卷,見那遒勁健美的小楷,也是頗為訝異。
而當他看到那試卷正上方寫著的徐明遠三字,更是面色微變。不過便是監(jiān)考的官員也不可多看,所以他拿一張白紙將徐明遠的試卷蓋上之后,又是重新走回了座位坐下。
被那小吏寸步不離的跟著上了趟小解,徐明遠回來之后直接便是趴在桌子上開始睡覺。一場考試有四個半時辰,現(xiàn)在三個時辰都還沒過去,要是坐在這里枯等,也實在是太過無聊了一些。
那官員看了徐明遠的名字之后,也是不時看向他,眉頭時鎖時舒,看來也是對那日書院院試之事有所耳聞。
不過他也不知徐明遠到底長什么樣,徐明遠這般寒門書生打扮,也是讓他有些懷疑是同名同姓之人。
還在緊張寫著經(jīng)義的劉唐仁見徐明遠趴下了,也是松了口氣。在他看來,徐明遠肯定是把自己能夠?qū)懗鰜淼亩紝懥耍鄬懖粊砹?,才會這么早就放棄,直接倒頭睡覺了。
麻臉書生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見徐明遠趴下睡覺,試卷又沒幾道能做得出來的,不禁覺得睡意襲來,也是直接趴下開始睡覺了。
鄉(xiāng)試不同于院試,因為參加的人數(shù)多且雜,所以沒有不能睡覺的規(guī)矩。那些過來玩的性頭多些的公子哥基本上都趴著睡覺了,有些鼾聲如雷,被站在后面的小吏給搖晃醒了。
徐明遠舒服地睡了一覺,直到考試結束的鐘聲想起,才是做起身來。等到那兩個小吏收了試卷,那名年輕官員清點無誤,出了門之后,拎起竹箱便是向著考堂外走去。
那麻臉書生睡了一覺,鐘聲響起還迷迷糊糊的,等到徐明遠出了考堂才想起要收拾他,把文房四寶一股腦丟進竹箱,出門一看,徐明遠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有些惱火的跺了跺腳。不過想到之前便叮囑兩個家丁在門口守著,又是笑著提著書箱向著門外走去。
甩開幾個只是多幾分力氣的家丁,對于徐明遠來說根本就不算事,看著趙慶亮和馮瑞出了貢院,徐明遠也是徑直出了西城,往米倉山的方向走去。
雖然他沒把那麻臉書生放在眼里,不過這種自覺家境富裕,高人一等的人比起李立新這種大世家子弟要無腦不少,被黏上了少不了麻煩的。
這樣的人讓周斌杰來收拾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了,鄉(xiāng)試這兩天徐明遠還是不想惹什么麻煩上身。
回到山上,徐明遠煮了些飯,周斌杰送來的菜還有不少,隨便炒了兩個,也是夠他們師徒倆吃的了。
看廚房的碗筷,白天周斌杰應該是來過了,這段日子周斌杰練拳的熱情倒是讓徐明遠都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了。
一個月的時間,周斌杰也終于是可以流暢的將那八十一式伏魔拳連貫的打下來了?,F(xiàn)在上山,他自己提一壺酒,一籃菜上山完全沒問題,都不用讓車夫幫忙了。
吃了晚飯,沿著石坪走了幾圈,和師父聊了一會,徐明遠進房間看了會書,便是直接吹滅燈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和昨天一般早早的就去了貢院,今日路上倒是沒有碰到趙慶亮和馮瑞,進了貢院才是看到二人。三人一起聊了幾句,看得出兩人對于昨日鄉(xiāng)試第一場還是比較滿意的,不過對于接下來的兩場又是有些擔心。
兩人見徐明遠毫發(fā)無傷,也是放下心來。徐明遠讓兩人考試結束后便直接離開,不用管他,兩人也是點頭答應了。
今日孫學政不用講話,那趙大人也不用重述規(guī)矩,眾人在石坪上等到鐘聲響起之后,便是陸續(xù)進了考堂。
期間那麻臉書生也是帶著兩個錦衣公子過來,對著徐明遠威脅了一番,說什么多虧徐明遠昨天跑得快之類的話。
在貢院之中,他也是不敢動手,只能是在嘴上逞威風。不過經(jīng)他這么一鬧,書院學生徐明遠之名不脛而走,眾人也是開始孤立徐明遠起來。
其實徐明遠也知道眾人是怎么想的,書院院試和鄉(xiāng)試就像是兩個食盤,徐明遠原本在院試那個盤子里吃,吃完之后又跑到鄉(xiāng)試這個盤子里來,自然是讓原本就盯著盤子里少數(shù)那幾塊肉的眾書生不滿了。
之前書院院試便是有不少人覺得徐明遠剛進書院便參加院試而看他不滿,現(xiàn)在他來鄉(xiāng)試又是被人不滿,徐明遠覺得自己有點里外不是人了。
對此徐明遠倒不如何在意,鄉(xiāng)試之后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礙不著誰。至于這些人心里泛酸的想法,徐明遠也實在生不起太多的同感來。
還是昨天的那個考場,徐明遠在位置上坐下,依舊昨日的那個年輕官員監(jiān)考。
鄉(xiāng)試第二場考的是詩賦和帖經(jīng),這段日子徐明遠多寫了幾篇詩賦,沒想到試卷發(fā)下來一看,還真給他蒙中了詩的題目,直接把之前寫的詠夏寫上去便成了。
至于賦的話,徐明遠按著聲韻的要求,寫了一篇還算工整的賦,說起來比起之前院試的時候好了不少。
至于帖經(jīng)的話,那就更不成問題了,寫完詩賦,徐明遠花了半個時辰便是將帖經(jīng)的問題全部寫完了。
第二場鄉(xiāng)試,徐明遠用了一個半時辰就全部做完了,剩下的三個時辰幾乎都在睡覺。
那麻臉書生和劉唐仁見此,都認定徐明遠上不了榜了。而一些知道了徐明遠曾是書院學生的同個考堂的書生見此,也皆是不把徐明遠放在心上了。
終考的鐘聲響起,待那兩名小吏收了試卷,徐明遠拎著竹箱出了考堂,直接無視了身后那麻臉書生的呵斥,在人群里靈活的穿梭著,一會便是甩開了身后的尾巴。
那麻臉書生看著徐明遠消失在人群之間,大口喘著氣,這才想起讓家丁去找那兩個和徐明遠一起的窮酸書生。
不過趙慶亮和馮瑞在徐明遠的叮囑下,也是早早就出了貢院,此時哪里還能找得到他們兩人的身影。
徐明遠徑直回了米倉山,沒想到周斌杰還坐在山腳下等著,見徐明遠背著竹箱回來,笑著迎了上來道:“遠哥,感覺如何?這鄉(xiāng)試第一的解元應該是沒問題吧。”
“解元嘛,要是沒有什么妖孽人物出現(xiàn),應該是沒什么問題吧?!毙烀鬟h笑著回道。
“妖孽?”周斌杰撇了撇嘴道:“這世上還有比你更妖孽的人嗎?!?p> 徐明遠笑著拍了拍周斌杰的肩膀說道:“小胖,難怪我?guī)煾赶矚g你,要說這拍馬屁,還真沒幾個比你拍地自然?!?p> “那是自然。對了遠哥,明天鄉(xiāng)試第三場結束了我們喝酒去吧,也有些日子沒一起喝酒了。喝完再去我家的院子逛逛?”周斌杰擠眉弄眼道,最后還給了一個你懂的笑容。
徐明遠踹了他一腳,笑著說道:“你不怕白伶萱知道?”
周斌杰靈活地躲過徐明遠的腳,倒退著向著馬車走去,邊走邊說道:“那我可就當你答應了,明天鄉(xiāng)試結束了我來接你。”
徐明遠看著周斌杰上了馬車離去,到草棚一看,老黃面前已經(jīng)有著一大堆的草了,應該是周斌杰之前在這里等他的時候割的。
徐明遠拿起草喂了老黃兩把,摸了摸老黃的腦袋,便是上山去了。
明日鄉(xiāng)試最后一場,結束之后科舉之事也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