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味道沒散，初四一早，一家人開始四散而去。
老人站在銀杏樹下，看著陳正陽等人鉆進車里，拉住了落在后面的陳硯。
“陳陳，別管你叔那些破事，去跟你們老師拜個年就回來，知道沒？”
“阿公，我去兩天就回來了，等下次也帶你出去逛逛，老在余江呆著多沒意思?！标惓巹窠庵?。
“成，下次咱一家人一起！”
一番寒暄，車終于緩緩離開。
車上，陳硯找陳正陽拿來手機，撥了個電話。
“孫老師，新年好！”
“這時候才打電話過來，也太沒誠意了?！彪娫拰γ?，孫智抱怨了一句，“你什么時候上來？”
“我晚點到，我叔他們就不上來了，到時候他們直接去活動地點，你那邊把貨安排好就行?！?p> “那行，既然你說了，分成就按四六來算，我四，你覺得怎么樣？”孫智明顯有些試探的口吻。
“這事我得跟我叔商量下，不過問題不大。我等會到俞安，其他事再詳談。對了，伯父伯母有什么愛好沒？”孫智沒有獅子大開口，提出來的分成也達到陳硯心里的預(yù)期，陳硯也就沒在去爭取。
“我爸就愛兩口酒，其他沒什么愛好，別搞得那么客套！”
“那行，你報個地，等會我直接過來！”
掛了孫智的電話，車到弘陽家電門口，陳硯看到了付家聲兄弟。
“陳叔，這是我哥付家明，就麻煩你幫忙帶帶他，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盡管說就是?！?p> 付家明站在一邊，比付家聲還高還不說，也壯實。
“哪能呢，看著就是個踏實的小伙，你哥沒準做得比你還利索?！标愓柎蛉さ馈?p> “家明大哥，都是靳陽人，別客氣?！?p> 把付家明安排好，陳硯把陳正陽拉到一邊，才道：“孫老師那邊說了，分成四六開，他四你六，不過這大伙人的工資得由你來出?！?p> “我占六？”陳正陽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臭小子，年前你到底分了多少？”
陳硯笑笑沒接話。
陳正陽才道：“六成就算做四五個地方，到十五也能有好幾萬。成，叔就不跟你客氣了，不過你上俞安去，盡快找找路子，這大波人好不容易拉起來，散開就再難聚起來了?！?p> “這事我心里有譜，小姑就不跟你們?nèi)チ?，我在俞安有什么安排，也有個人能幫襯一下，況且她那邊的事情到現(xiàn)在都沒個結(jié)果?！?p> “少個人沒什么，現(xiàn)在大家都上手了，我一個人也能應(yīng)付場面，你姑就跟著你去吧?！标愓栴D了頓，“對了，你保山叔那事，你最好想清楚，幫他可以，你不插手我也會幫。不過股票那事情聽起來都瘆人，你不懂最好別插手，別到時候剛賺幾個錢全給賠進去了?！?p> 陳硯擺了擺手，“行了，這事我有分寸。我到俞安買了手機再打給你，遇到什么事跟我說一聲?！?p> 送陳正陽他們離開，陳硯和小姑、林寶山搭上了趕往俞安的班車。
“保山叔，說說你那事情唄，你出門這么多年，不會無緣無故就被你們老板給框進去吧！”車上沒上來幾個人，陳硯索性問道。
林寶山尷尬的笑了笑，琢磨良久，嘆息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我一個外鄉(xiāng)人，在鵬城那地方想出頭沒那么容易。所以一開始就給我們老板送了些東西，希望他能幫幫忙?！?p> “一開始他倒是挺樂意，可后來東西是送了，可項目的事情一直沒動靜。我找人打聽才知道我們老板在玩股票，想著不如送他些股票實在些，后來才和股票打上了交道?！?p> “股票一送到，項目沒兩天就下來了，只要有項目，我想著送點東西也沒什么?？勺隽藥讉€項目后，他的胃口卻越來越大了。”
“我雖然在鵬城多年，可口袋里的錢全都壓在了工地上，也沒有幾個閑錢。可去年，他介紹那個項目太惹眼，要是能做下來，不說其他，我起碼也能在鵬城落地生根。但他也拿捏得很準，要我先把好處給他?！?p> “兜里沒錢，我就動了歪心思。去年的行情不錯，之前送我們老板那些股票，也都蹭蹭網(wǎng)上漲，有的甚至翻了五六倍，我看著都眼紅?！?p> “所以我才想著把工地上的款子挪出來一段時間，等賺了之后再還回去。誰知道，才買了沒兩天，我手上好幾支都蹭蹭往下掉，等我全部出手，就已經(jīng)虧了好幾萬?！?p> 陳硯了然，在這個泡沫破裂的前夕，玩股票的確是在走鋼絲。
“你都買了哪些，虧得這么嚴重？”
“胡山，梅玲這些我都買了一部分，我對這些不太懂，所以盡量想著分散開來，多買了幾家。不過這股票的事情真的不好說，之前一直蹭蹭的漲，我剛?cè)胧志蛧W嘩的掉?！?p> 陳硯沉著眉，對于林保山口中這幾只股票他雖然不熟悉，可也猜出了個大概。林保山?jīng)]準是買了些頭兩年就漲到了峰值，現(xiàn)階段開始出現(xiàn)下滑的幾支。泡沫階段，正是這些股票一開始的大幅飆升，炒熱了市場。
不過現(xiàn)在距離泡沫破裂還有一段時間，這個泡沫遠遠還沒撐到要破裂的時候，這時候入手，謹慎些應(yīng)該虧不了。
陳硯琢磨著，去鵬城的決心越加堅定。
車進入市區(qū)，陳硯撇開林保山和小姑，拎著兩瓶酒趕往孫智家里去。
股票固然能賺，卻沒有棉紡廠那個地段來得實在。
“伯父，伯母，新年好！”來到孫智家，一家人也都在。
孫智父親雖然臨近退休，卻是個板正的老頭，身姿挺拔，早年間應(yīng)該當(dāng)過兵。
“爸，這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學(xué)生。”孫智介紹了一句，招呼陳硯進門。
城里的新年比不得農(nóng)村，過了年初三，再沒有幾個親戚走動，年就真的過了！
看孫智一家宅在家里這情況，恐怕也都在準備工作的事情了。
“聽小陳這么一說，還真有點懷念當(dāng)初在農(nóng)村那會，農(nóng)村多自在，村子里人來人往也熱鬧。在城里，想要找人喝杯酒，都還得提前問問人家有空沒空！”
“這有啥的，伯伯，你們啥時候有空，到我們村子里去住幾天就成。村里不管何時，只要有客人，隨時都熱熱鬧鬧！”陳硯笑道。
“好呀，等你們考完試，到時候我們抽個時間，一起到你村里去看看。”孫正偉一本正經(jīng)，才道：“你年前問的那個事，跟你打聽了一下。廠里能出手的資源基本上也都出手了，一部分拿來補償下崗職工，另一部分也收回廠里了。剩下的都是些邊角料，零零散散的沒什么用處?！?p> “孫老師不是說還有些聯(lián)排房嗎？”陳硯問道。
“他哪懂，那聯(lián)排房好幾年都沒人管了，早些年還能當(dāng)作倉庫來用，這幾年沒人管，頂上的石棉瓦都破了，一下雨，一股子霉味。那地方，現(xiàn)在你就是讓廠里的人去清理，都沒幾個人愿意！”孫正偉介紹得語重心長。
“能當(dāng)倉庫，那地方還臨著馬路？”
“早些年就在路邊，不過后來隨著廠區(qū)周邊的人越來越多，廠里修了圍墻，倒是把那塊圍成了死地。就是東門車站出來，楊樹蔭著的那一片！”
陳硯隱隱約約有了些印象。那地方，能把那片圍墻拆掉，還真是個搞批發(fā)的好地段！
“伯伯，房子破些沒事。廠里要是愿意把圍墻往里挪一挪，給我騰個鋪面出來，那地其實也夠用了?！?p> “這樣吧，我們后天上班，到時候你過來。我?guī)闳ジ覀儚S長說一聲，不過你也要想清楚，廠里的東西，性質(zhì)都定了，那地方就算出手也不便宜，怎么也得七八萬，要不然早就被人接手了。到時候虧了可別怨你伯伯！”
“做生意的事，本就有虧有賺，哪能怨得著伯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