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聽見了什么
穿越第二天,宋薇發(fā)現(xiàn)了驚天大秘密,終于不用擔(dān)心過苦日子了,倉庫東西齊全,缺什么拿什么。
她暗暗計劃著,今晚多拿點零嘴吃吃,農(nóng)村飯菜太淡了,她一個重口味的人,吃兩天要升仙了。
院子里,陳東年正提著一桶水往大黑缸里倒。
缸足足有半人高,起碼得五擔(dān)水才能裝滿,陳東年已經(jīng)挑回四擔(dān)。
宋薇平復(fù)好突然獲得金手指的心情,倒水洗臉,繞過貼著紗布的額頭,拿毛巾輕輕擦拭。而后對著鏡子把新娘頭梳開,編了一股麻花辮斜拉在胸前,邊梳邊感慨,不熬夜的人頭發(fā)就是好,又多又黑,一把攥不住。
陳東年倒完水,看見麻花辮的宋薇,明顯愣了一下,面容素凈的人站在門前,晨光在臉上跳躍,連細(xì)小的絨毛都看得清,正微微瞇著眼睛看他。
反應(yīng)過來自己看癡了,陳東年立即低頭挑擔(dān),左右勾起兩只桶,略顯慌亂地說:“媽在灶房做早飯,快好了?!闭f完挑著桶出去了。
宋薇覺得莫名其妙,去灶房找王素蘭。
王素蘭睡眠少,以前是愁得睡不著,昨晚高興得睡不著,小兒子娶上媳婦,她心里的大石頭落下了,將來到了下面也能跟孩他爸交代。
左盼右盼天都不亮,等東方泛起一絲青,便爬起來給兒子兒媳做早飯。
鎮(zhèn)上買的小米,加幾塊自己家種的南瓜,味道香甜又養(yǎng)胃,配上自家腌的蘿卜干,夠把人饞蟲勾出來了,這哪夠,王素蘭解開鍋蓋,圓嘟嘟的大包子,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給好不容易娶的兒媳婦。
事實上,這已經(jīng)是村里最好的早餐了。
村里大都吃青稞面,逢年過節(jié)才買白面,王素蘭把珍藏的白面拿出來,倒油調(diào)了餡,做出一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
土豆餡好吃,白菜粉條餡更是驚為天人,不管哪一樣,在那時都很稀缺,宋薇心里沒波動是假的。
嘗過后,出于禮貌,宋薇堅持等陳東年回來再開飯,看在王素蘭眼里,便是宋薇對自家兒子體貼。
陳東年挑滿水放下桶和水擔(dān),去他和宋薇的房間拿了藥貼過來,“早上沒換藥?”
“嗯,昨天貼的晚,我洗臉的時候揭開看了,藥沒吸收干凈,等會我自己貼。”宋薇盯著大包子,忍不住咽口水。
餓呀,昨晚明明吃撐了??蓜e是原主身體不好,這么瘦,手腕骨都凸出來了。
陳東年放下藥貼,屁股剛挨到凳子,房后隱約傳來爭吵的動靜,王素蘭擔(dān)憂地聽著,陳東年仿佛習(xí)慣了,夾了一個包子到宋薇碗里,自己兩口解決掉一個。
宋薇小口喝著小米粥,在腦海里搜尋記憶。
房后住的,正是陳東年的哥哥陳東升一家。聽這架勢,兩口子吵架呢。
砰!鍋碗瓢盆落地裂開的聲音傳來,女人的聲音瞬間尖銳起來,王素蘭再也坐不住了:“薇薇,你和東年吃著,我看看去?!?p> 宋薇哪好意思繼續(xù)吃,看了陳東年一眼。
陳東年擦擦手:“你吃你的,不用管,一會就好了?!?p> “你還有臉說,你給我家拿啥了,啊,你說!”
聲音太大,宋薇哪能安心吃早飯,和陳東年一起過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著這么一聲。
兩扇木門大敞著,姚紅霞坐在地上哭,兩個孩子跟著媽媽一起哭。陳東升氣呼呼靠著墻不說話。
蜂窩煤爐子上搭著一口小鍋,鍋里煮著榛子湯,地上橫七豎八散著幾根筷子,兩個四分五裂的碗,鍋碗瓢盆胡亂擺放著,說是一片狼藉也不為過。
“紅霞,你先起來,有什么話好好說?!蓖跛卣湔Z氣柔軟,大兒媳婦性子潑辣,人家兩口子吵架,按理說她當(dāng)婆婆的不好摻和,可姚紅霞那么大的嗓門,誰能受得住。
總得過來勸勸。
“媽!我用蜂窩煤爐子做飯,陳東升嫌我浪費炭,你說我早晚做飯,灶房照不到太陽,早上凍的手伸不開?!?p> 陳東升指著她說:“誰家大夏天用蜂窩煤爐子?日子過不過了?”
凍手?宋薇揩掉腦門上的汗,外面少說也有二十八度,北方農(nóng)村的夏季干巴巴的熱,不至于凍手吧?
“你要是能掙錢,我至于做頓飯還要受氣嗎?要不是孩子,我早不和你過了!”姚紅霞吼完,擦掉與年齡不符的臉上掛著的兩串淚水。
“你當(dāng)我稀罕和你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心眼看不起我。”
“行了,哥?!标悥|年制止陳東升。
小男孩一直嗚嗚嗚哭個不停,小姑娘僵硬地站著,無聲流淚。
宋薇把兩個小蘿卜頭摟在懷里,“不哭了啊?!焙逋旰⒆訉σt霞說:“嫂子,你也別哭了,孩子看見多難受?!?p> 不說還好,一說就來勁,“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币t霞躺在地上撒潑,“接我過門才給了一頭豬,給你小兒子娶媳婦出手就是一千塊,說什么新房子給我們住,灶房照不到陽光,冬天像在冰窖里,我的命好苦啊?!?p> “紅霞啊,不是你要住新房嗎?!蓖跛靥m說。
“你閉嘴!”陳東升呵斥:“我們結(jié)婚那會什么境況,現(xiàn)在什么境況,你自己要住新房,現(xiàn)在又嫌照不到太陽。”
陳家后面原是一塊空地,用來堆放農(nóng)作物。王素蘭尋思,小兒子老大不小,婚后兩兄弟再加上孩子住一起太擠,便求爺爺告奶奶張羅著蓋起了新房。
房子剛蓋起來,姚紅霞開始發(fā)作了,什么院子太小,孩子們玩也玩不開。就一間房一鋪床,孩子放學(xué)寫作業(yè)都是難事……
總之一句話,都是為了孩子好。
王素珍問陳東年的意見,房子原是給他成家立業(yè)的。陳東年沒意見,他在老屋住習(xí)慣了,于是姚紅霞風(fēng)風(fēng)火火帶著兩孩子和陳東升搬過去了。
新房子哪哪都好,就是灶房被老房遮住,一天之中只有晚上快落山時才能沐浴一會日光。
恰好聽說王素珍給陳東年湊了一千塊彩禮,姚紅霞不樂意了,她不樂意,嘴里就沒好話。
“我就說了一句,你還想打我,我說錯什么了,啊?當(dāng)初要不是你們家騙我,我能嫁給……??!”
陳東升擼起袖子把姚紅霞從地上拽起來。切斷她接下來的話。王素蘭瘦小,根本擋不住,兩個孩子見父母動手,又哭起來,烏泱泱一片。
王素珍哄著兩個孩子出去。
宋薇心里沒由來發(fā)悚,下意識捂住耳朵。
小時候,父母經(jīng)常吵架,父親破口大罵,母親邊哭邊抱怨,給小小的宋薇留下不小的陰影,長大后她聽見過大的聲音下意識想遠(yuǎn)離。
還沒挪兩步,被一邊的人拉到身后,高大的身影立在面前,安全感十足,陳東年不怒自威:“鬧夠了沒有?”
姚紅霞掙開陳東升,瞥了陳東年一眼,坐在炕沿邊抹眼淚邊說:“本來就是,你們陳家做的虧心事,還不讓說……”
姚紅霞在婆家既不怕丈夫,也不怕婆婆,唯獨悚陳東年這個小叔子。
她比誰都清楚,陳東升人沒本事,也就嘴上放幾句狠話,不敢動手。
陳東年就不一樣了,骨頭跟那張俊臉一樣硬,誰要是惹到他,他一定會討回來。
跟人打架的傳聞就是這么來的。
姚紅霞咬咬牙,看著宋薇,這么多年,沒一次說出口,憋屈死了。她苦了這么多年,憑什么陳家母子沒事人一樣。
“如果不是你們陳家喪盡天良,我要嫁的原本是陳東年!”
宋薇:我聽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