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趙將軍不敢欺君吧
趙母極力吸口氣，掐了下自己的人中。
“等皇上走了，我去跟柳兒談?wù)?，讓她日后躲長公主遠點兒，先平安生下孩子！長公主不愿生子嗣，也不愿跟你大哥和離，這對于柳兒和孩子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p> 趙母算計的眼中閃爍著精光，“柳兒出身卑微，不配做孩子的母親。等她生下孩子，放到長公主膝下?lián)狃B(yǎng)，也好給我趙家嫡孫一個光榮的出身。”
...
沈淵站在屏風(fēng)外頭，一瞬不瞬的盯著里面的幾名御醫(yī)為長公主上藥。
趙戈陪同，大氣不敢出。
直至里面?zhèn)鱽韮陕晪扇醯妮p咳，御醫(yī)們才背著藥箱相繼走出。
“長公主的傷勢如何了？”沈淵立馬問。
帶頭的御醫(yī)回答：“回皇上，長公主的腳踝抻了筋，但未傷及骨頭。臣方才開了一個月的藥，三日一換，長公主躺著養(yǎng)上半月，便能下榻活動。只是這胸口的郁結(jié)之氣......”
帝王聽完不作聲。
趙戈小心翼翼抬頭。
發(fā)現(xiàn)沈淵臉色更黑了。
“皇上，是臣沒有管理好內(nèi)務(wù)。”趙戈轉(zhuǎn)身請罪，“柳姨娘抓了池塘的幾條錦鯉紅燒，實在是因她初入府中，不知那些錦鯉是太后娘娘賜給長公主的。并非故意挑釁長公主！
柳兒已經(jīng)知錯了，長公主也已經(jīng)打了柳兒。長公主脾氣一向來得快，還請皇上勸解長公主，改改易怒的秉性……莫要為難未出世的孩子了。”
“柳姨娘？”沈淵皺眉反問：“就是你在回京路上帶來的那個娼女？”
“......柳兒是開客棧的，皇上?！壁w戈不悅也只能忍著。
沈淵譏諷，“無名無份與已婚男子廝混，還不如妓女光明?；式闩c她計較，真是自降身份?！?p> “皇上說得是?！标懶∠煞讲诺谝谎垡姷介L大的沈淵，便有了兒時姐弟之間的親切感。沈淵是光屁股蛋被沈貍姝抱著長大的。陸小仙是看著光屁股的沈淵被沈貍姝抱著長大的。
陸小仙沒有娘家人，她常常羨慕沈貍姝有一個無條件護姐的親弟弟。還是那至高無上的皇帝。
“皇姐以后定改改暴脾氣?！?p> 沈淵：......
“趙愛卿，瞧瞧你干得好事！”沈淵怒其不爭得看向趙戈，“朕的皇姐，都被你氣得說胡話了?！?p> “不不不，皇上莫要怪罪趙將軍！太后賜的魚，那也是魚，柳姨娘想吃便吃，我不該打柳姨娘。
柳姨娘懷著孩子，我當親自拎著紅燒魚，去探望柳姨娘。
是我的錯，都怪我考慮不周！我不對，我還罰，我有罪?！?p> 趙戈：......
趙戈心如死灰的閉了閉眼?！伴L公主，臣求你別再說了?！?p> 凌風(fēng)氣憤的嗓音從屏風(fēng)后面?zhèn)鱽恚肮?，事到如今你還在袒護趙將軍，那奴婢去對皇上說！”
“??？我袒護他了嗎？趙將軍說的不是實話嗎？他應(yīng)該不敢欺君吧？”
趙戈：......
他真恨自己此時此刻為什么不暈過去。
原本服侍陸小仙的凌風(fēng)快速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忽然跪到沈淵跟前，雙手呈上一把匕首。
“請皇上殺了奴婢?！?p> “奴婢親眼看著柳姨娘叉死公主的錦鯉，魚血染了滿池！公主阻止柳姨娘，柳姨娘反而罵公主成日與男人廝混，敗壞婦德。公主一氣之下才打了柳姨娘。”
“奴婢想要撕了柳姨娘的嘴，趙將軍便前來與奴婢纏斗！長公主知皇上最近正在為西域之事繁憂，不想此事傳到朝野，令皇上分心，便勒令奴婢停手?！?p> “趙將軍卻不問緣由，聽信柳姨娘的話，認定公主容不下柳姨娘，要斬殺柳姨娘與她腹中血脈。任憑長公主如何解釋，趙將軍都不聽！公主一氣之下才暈了過去?！?p> 凌風(fēng)含淚，仰望沈淵。
“奴婢辜負了皇上的期許，未能保護好長公主，請皇上賜奴婢一死！”
欺君之罪——
四個大字，已經(jīng)飄然躍到空氣中。
趙戈下意識看向屏風(fēng)后面的“長公主”。
這女人怎么這么毒？
怪不得醒來后不發(fā)脾氣，合著每次開口都給他下套子。
興許皇上本來沒想治他“欺君之罪”，可沈貍姝那么一說，這四個字現(xiàn)在時時刻刻警醒著皇上。
陸小仙：“咳，不關(guān)我的事。我以為趙將軍對皇上誠實呢?！?p> “那柳娼婦腹中，可是懷了趙愛卿之子？”沈淵微微瞇眼。
趙戈汗涔涔的回答：“是?！?p> “那朕，便看在她懷有趙府子嗣的份兒上，令御醫(yī)們守著，去祠堂罰跪半日——
暈了扎針，虛了喂血。隨時醫(yī)治?！?p> 李必：“皇上英明——”
“皇上！柳兒還懷著身子，跪上半日恐怕——”趙戈急出汗。
“怎么，朕的皇姐跪得，你那柳姨娘跪不得？還是說趙愛卿的姨娘和子嗣，比我皇室長公主尊貴？”
“……臣絕非此意?！?p> “那就是趙愛卿欺君了?！鄙驕Y擺擺手，讓凌風(fēng)起身。
他依然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睇著趙戈，“若沒我皇姐與趙愛卿的關(guān)系，那朕與趙愛卿，只能論君臣。”
趙戈哪敢再多說一個字。
沈淵唇角微勾，“對了，李必！”
“奴才在?！?p> “趙將軍的愛妾那么喜歡吃魚，等她跪完了祠堂，那便把太后賞得那一池錦鯉，都給她吃了吧?！?p> “嗻——”
李必甩著拂塵，陰陽怪氣的剮了趙戈一眼，領(lǐng)著帶刀侍衛(wèi)們，行色匆匆去捉柳夢。
趙戈擔(dān)心柳夢的安危，打著讓姐弟二人單獨敘舊的幌子，迅速跟去柳夢的偏院。
柳夢正一邊吃著山楂，一邊聯(lián)想夢中的情節(jié)。若不是她做得那場夢境太過可怕，她也不至于撬動長公主的墻角......
夢中所有人都在一本書里，那本書叫《長公主在上，瘋批權(quán)臣在下》。沈貍姝是書中主角——“未來穿越女”。
而她，則是書中連名字都沒有炮灰角色。
長公主秉承“非我族類，必有異心”，向皇上提議，將幾年前越過邊境，遷徙而來的“雪族人”，趕出中原。
雪族人生活的地方極其嚴寒，常年下雪，不見日光。人們靠著打魚與捕雪貂為生。
那里人們都居住在冰窖里。
那里的漢子粗俗又魯莽，渾身血腥和臭味。他們根本不懂得心疼女人。甚至好幾個雪族女子在同一夜晚共同服侍一名雪族丈夫。更甚至，有的雪族男子還娶自己的女兒和姐妹……
而她，則是雪族人的后代！
柳夢拿著銅鏡瞻仰自己的面容，她輕輕撫摸著微微腫著的左臉頰，露出滿意的微笑。
原本的白色瞳孔經(jīng)過特殊的藥水洗滌，早就變成了普通的黑色。身上的異味在香膏的遮掩下，也似有若無。
真正的柳夢，早就被她殺了。
她叫“蒂雅”，頂著柳夢的身份在黎國開客棧。
沒有任何人猜得到她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