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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你身邊看云

第二章 煙雨江南

坐在你身邊看云 葫蘆榮 7187 2025-03-01 17:00:00

  第二天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了,愛林迷迷糊糊的起來找了點兒食物吃,但是困意依舊不減,于是又繼續(xù)倒頭大睡到晚上七八點,然后跟馬可一起出門吃晚飯。如此幾天之后,愛林終于把時差倒過來了。

  一天早上,愛林吃完飯,洗漱裝扮一番,走下樓來。她隱隱約約聽到馬可跟一個男人在辦公室里說話。她輕輕敲了敲門,里面的說話聲立刻停止了,只聽馬可說道:“愛林,進來吧,門沒鎖?!庇谑撬崎T走了進去,看見馬可西裝革履的坐在辦公桌前,他對面坐著一個也同樣是西裝革履的男人。

  馬可見愛林走過來,便站起身向她介紹道:“愛林,來認識一下,這是傅辰堯?!比缓笏D(zhuǎn)向傅辰堯說道,“辰堯,這就是愛林?!备党綀蚺c愛林握了握手,說道:“你好!久仰大名,幸會幸會!”愛林也笑著說:“我也經(jīng)常聽馬可提起你,今天終于見到真人了!”兩人互相打量了一下,空氣中忽然彌漫起一種多年網(wǎng)友終見面的感覺。

  “辰堯,你爸媽還在上海嗎?”馬可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要不我們今晚去你家蹭飯吧!這些天一直下館子,都吃膩了!我想嘗嘗你媽媽的拿手好菜?!瘪R可邊說邊向傅辰堯擠眉弄眼,而傅辰堯則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愛林說:“不請自來去打擾人家不太合適吧!”傅辰堯見愛林這樣說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說道:“沒事,不算打擾,我媽媽也說這幾天要請你們到家里來吃便飯來著。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我來跟我媽說一下。”馬可朝愛林做了個鬼臉,愛林還想說點什么,但是傅辰堯已經(jīng)在給他媽媽打電話了。說定好晚飯適宜之后,愛林就獨自出去逛大街了。

  傍晚時分,當愛林拎著大包小包回來時,傅辰堯和馬可已經(jīng)在等她了。她急忙把那些東西放到房間里,然后匆匆抱著兩瓶紅酒出來。傅辰堯說:“不用帶酒,我家有?!薄澳阌心鞘悄愕模?guī)鞘俏业男囊?。”愛林微笑著說。傅辰堯沒再說什么,只是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馬可見狀說:“哎呀,那我也得帶點什么才行啊,我?guī)c什么好呢?”“你呀,帶上你的嘴就好了!”傅辰堯沒好氣的說,“你那張嘴能把我父母逗得樂的不行!”馬可想了想覺得傅辰堯說的有理,而且他還有一點兒自己的小心思,于是便作罷,三人一起驅(qū)車前往傅辰堯家。

  傅辰堯的公寓位于市中心一個鬧中取靜的小區(qū),黃昏下曲曲折折的林蔭小道讓人看著心情十分舒暢。傅母已經(jīng)做了一桌子好菜,只等他們來,一聽到開門的聲音傅母立刻起身走到門口,笑吟吟地跟他們打招呼。當她看到愛林的時候,馬可笑著說:“阿姨,我不想空手來你家蹭飯,瞧,我?guī)Я藗€人來!以后說不定能成一家人!”傅辰堯狠狠瞪了馬可一眼,恨他多嘴多舌。正當傅母愣神之際,愛林機靈地開口道:“阿姨,您好,我叫愛林,是馬可的朋友,今天跟著馬可來您家蹭飯,給您添麻煩了!”說著便把帶來的紅酒送給她,傅母忙道:“不麻煩不麻煩,我們很高興你們能來一起吃頓便飯?!彼舆^酒,對傅父說:“老傅啊,過來把紅酒開了!”傅辰堯忙說:“媽,我來吧!”傅母便將酒給了傅辰堯,兩人一起走進廚房,開酒的開酒,端菜的端菜。正好傅父也從書房出來,馬可與愛林跟他寒暄之后,大家就一起落座吃飯。席間,馬可和愛林對傅母的廚藝贊不絕口。愛林忽然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來在美國吃的中餐是可能是假的。

  酒過三巡之后,馬可笑著問:“聽辰堯說叔叔阿姨明天要去蘇州?”傅母答道:“對,我們明天去蘇州看辰堯的外公外婆,在那里小住一段時間。”愛林好奇地問:“蘇州?就是那個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州嗎?”“對,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傅母笑著說,“蘇州是一座古典與現(xiàn)代相結(jié)合的城市。說她古典,因為她有園林、水鄉(xiāng)、古鎮(zhèn);說她現(xiàn)代,因為她有現(xiàn)代城市所有的一切,高樓林立,交通發(fā)達,生活便利。非常值得一逛的城市!其實啊,不僅值得一逛,也值得定居呢!”“那我一定得去看看!”愛林有點兒興奮地說,“我大學室友也是蘇州人,每次放假回來都給我?guī)Ш芏嗵K州小吃?,F(xiàn)在想想我都要流口水了!”“辰堯明天開車送我們?nèi)?,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吧!”傅母熱情地邀請愛林一起同行,愛林高興地說:“太好啦!我一會兒回去就訂酒店!”傅母連忙說:“別訂酒店啦,就住辰堯外公外婆家吧!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那怎么好意思啊,我今天來蹭了一頓飯,沒想到還蹭車蹭住了呢!”愛林確實有點不好意思了。傅母見狀,笑著對愛林說:“平時只有他們老兩口在家,無聊的很,你去陪他們聊天就好!”馬可滿臉笑意地遞了一個眼神給傅辰堯,而傅辰堯則對他翻了個白眼,馬可聳聳肩,雙手手掌攤開向前推了一下,一副“不是我的錯,你奈我何”的樣子。

  吃完晚飯,愛林幫傅母收拾了碗筷,大家又一起坐在客廳開始聊天,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各行各業(yè)都有所涉獵。不過傅父沒怎么說話,像是有心事似的坐在一旁獨自品茶。愛林感覺自己很久沒有說這么多話了,只覺得自己中文學的不夠好。不過傅母鼓勵她說,只要在中國住一段時間,中文一定能說的更地道。愛林深以為然。

  第二天一早,馬可見愛林已經(jīng)把行李收拾好準備出發(fā)了。馬可略帶歉意地對愛林說:“我要跟辰堯去外地出差半個月,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辰堯的家人照顧你,我就放心了。你可以安心住他們那里,我一出差回來就去接你!”愛林聽后笑著開玩笑道:“說讓我來中國好好款待我,這么快就把我甩給別人了?”馬可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哪里把你甩給別人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自己跟辰堯媽媽一唱一和地把這事搞定的?壓根都沒輪到我說話的份兒!”“好啦好啦!我這不是跟你開玩笑嗎!”愛林看馬可還急上了,便轉(zhuǎn)移話題說,“你們?nèi)ツ睦锍霾畎??”馬可說:“去湖南,是個政府項目,需要費點神,所以我倆親自去看一下”

  “哦,記得給我?guī)c好吃的回來!”

  “你就知道吃!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不是說人活一張口么!能吃就吃,能喝就喝!”

  “你還真是活的通透呀!”

  “那可不!”

  兩人說話間,傅辰堯的車已經(jīng)到了。馬可再次感謝了傅母愿意帶著愛林去蘇州小住,傅母笑著說:“你啊,別謝了,到最后啊指不定誰謝誰呢!”馬可意味深長地笑了,對他們揮揮手看著他們的車揚長而去,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一點兒下來。

  愛林與傅母一路上有說有笑,傅辰堯時不時從反光鏡里瞟一眼她們,嘴角不自覺地會揚起一抹笑意。沒多久便到了傅辰堯外公外婆家附近。由于那里道路較窄,傅辰堯的車根本開不進那用青石板鋪成的巷子,所以一行人不得不下車步行。傅辰堯和愛林拖著行李走在傅父和傅母的后面,輕輕地說著話。傅辰堯告訴愛林這是坐落在蘇州古城區(qū)的一個水鄉(xiāng),有很長的歷史了,自己以前暑假和春節(jié)時經(jīng)常來這里玩,有很多美好的童年回憶都可以在這里找到。愛林則感嘆這水鄉(xiāng)的美麗與溫柔。時不時有一些鄰居從窗戶里探出腦袋來看一眼他們,有一個跟傅母年紀差不多的婦人還走出來跟傅母打招呼,然后打量一下愛林,問:“這是你兒媳婦嗎?”傅母便將頭轉(zhuǎn)向傅辰堯和愛林,傅辰堯?qū)擂蔚仄沉艘谎蹛哿?,忙說:“這是我朋友?!蹦菋D人便笑一笑,又說:“女朋友吧?”傅辰堯矢口否認。那婦人只是不信,說:“不是女朋友你能把她帶回來見你外公外婆?”之后也有幾個婦人有同樣的言辭,只是當她們認定愛林是傅辰堯女朋友的時候,他不再努力辯解了,而是一笑了之。

  不遠處有一對穿著白衫的老人站在院子門口朝他們招手,愛林想這應該就是傅辰堯外公外婆了。傅母已經(jīng)提前跟他們說了愛林也要來小住的事,所以當他們看到愛林的時候并不驚訝,而是笑容可掬地迎接她的到來。這是一幢古色古香的老宅,白墻黛瓦,院外小橋流水,院內(nèi)滿園花香。傅辰堯外婆說:“愛林,不好意思,這些天委屈你住在辰堯的房間哦?!睈哿置φf:“沒事沒事,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怎么會委屈呢!”外婆笑了笑,對傅辰堯說:“辰堯,那你帶著愛林把行李放你房間吧?!?p>  傅辰堯拎著愛林的行李帶她走上樓,一直走到最里面一個房間。一進門就看到兩個放滿了書的書架,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張書桌,上面擺了一些文具和相框,房間里還有一個衣柜、一張床。愛林的目光最后落在床上疊得整整齊齊的床鋪上。傅辰堯連忙說:“哦,你放心,我外婆一定提前換過新床單了。以前每年暑假我來之前,我外婆都會把我的房間打掃干凈,然后把床單洗好曬好,她也會挑太陽好的一天把被子曬一曬。所以,在我的記憶里,外婆家的被子總有一股暖暖的陽光的味道?!睂τ趶男≡诿绹L大的愛林來說,她很難理解傅辰堯說的陽光的味道,因為在美國洗完衣服或是床單什么以后直接丟進烘干機里烘干,不會放到陽光下晾曬。傅辰堯接著說:“衣柜你可以隨便用。旁邊的洗手間雖然沒有與這間房連通,但基本上也是獨立的,因為別的房間都自帶洗手間,不會有人出來用這間的,所以你放心用好了。”愛林道了謝,便開始整理行李。傅辰堯見狀就下樓了。愛林將帶來的衣物放進衣柜中,把洗漱用品放到洗手間,然后她也下樓來了,正好聽到傅辰堯叮囑家人好好照顧自己,心里不覺暖暖的,異國他鄉(xiāng)有人惦念照顧總讓人分外感動。傅辰堯見愛林下來,便對她說:“馬可跟我一辦完事情就過來,你安心在這里住著?!睈哿治⑿χc點頭說:“謝謝!也祝你們一切順利,把事情辦妥,不用擔心我!”愛林本想接著說“我一個人的時候都挺過來了,更何況現(xiàn)在有這么多人照顧我”,但她打住了,沒把這些說出口,而是又沖傅辰堯笑一笑,然后輕輕地擁抱了他一下,傅辰堯也輕輕地擁了她一下,兩人便揮手告別了。傅辰堯媽媽和外婆看到這一幕相視一笑。

  傅父和傅辰堯外公已經(jīng)移步到小院里飲茶聊天了,傅母、傅辰堯外婆還有愛林便坐在客廳拉家常。傅辰堯外婆問愛林:“餓了嗎?我給你拿些點心吃!”即使愛林回答說不太餓,她還是端來了幾碟蘇式蜜餞和一盤梅花糕,愛林嘗了嘗,蜜餞酸酸甜甜,梅花糕軟軟糯糯,非常好吃。傅母又去泡了一些茉莉花茶來,香氣撲鼻。愛林對這些茶水點心贊不絕口,傅辰堯外婆笑著說:“你要是愛吃,我以后天天給你做,每天不重樣!”傅母說道:“愛林,你真是好口福!辰堯外婆以前都沒天天給我做過不重樣的點心!”“那時候不是沒那條件嘛!”辰堯外婆感慨道,“以前啊,家家戶戶都窮的要命,什么都想吃,可沒得吃;現(xiàn)在有條件了,想吃什么就有得吃,但可惜的是,年紀大了,吃不動了!有時候想想啊,總覺得人生有那么多的遺憾和不得已!”“哎呦,媽,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怎么還較真兒了呢!”傅母接著對愛林說,“愛林,你別見怪!”愛林笑了笑,說:“我對這兒的一切都很好奇,不管你們聊什么,對我來說都是有意思的!”

  傅母和辰堯外婆都不說話了,或許是因為她們不知道該怎么接愛林的話??蛷d里忽然靜悄悄的。愛林輕輕地說道:“我是在中國出生的,可是我?guī)缀鯖]有在中國生活過。我從小在美國長大,家人一直讓我學習中文,盡可能多的讓我感受中國文化,參加各種跟中國有關(guān)的活動,結(jié)識各種跟中國有關(guān)的人物。他們希望我了解自己的根,可是我只是學到了一點兒皮毛而已,我不了解這里的真實生活。這次來中國算是我的尋根之旅?!薄斑@個我們肯定能幫上忙!”辰堯外婆說,“你看,你跟我們一處吃,一處住,一起出門逛,眼睛里看的,耳朵里聽的,心里面感受到的,都是生活!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是個中國通了!”愛林的眼角有些濕潤,不知為什么,她今天有點兒感傷,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感動。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蘇式湯面。辰堯外公說:“你們可別小看這一碗的湯面啊,這里頭可大有講究呀!”愛林說:“這面真好吃!面條雖然細細的但很筋道,面湯鮮美,澆頭更是絕了!”“愛林,你可真會品??!”辰堯外公有點自鳴得意起來,“想當年,我可是憑著這碗面把辰堯他外婆給追到手的!”“是嘛!那您可得教教我這面條怎么做,”愛林說,“讓我也追個大帥哥回家!”辰堯外婆說:“辰堯也愛吃他外公做的蘇式湯面!”愛林的臉忽然紅了,一向飯桌上不太喜歡說話的傅父開口道:“辰堯外公做的這蘇式湯面我們都愛吃!”

  吃完午飯以后,愛林幫著洗了碗筷,然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愛林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她就在傅辰堯的房間里東看看西瞧瞧。她在書架上的一堆書里找到了一本相冊,于是饒有興致地翻起來。相冊里的照片記錄著傅辰堯成長的點點滴滴——剛出生的第一天,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行,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自己吃飯,第一次自己洗澡,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開學第一天,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畢業(yè)……看著這些照片,愛林的嘴角一直微笑著,眼睛里閃爍著快樂的光芒,她小聲嘀咕著:“傅辰堯小時候還是挺可愛的嘛!”翻到最后一頁,愛林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了。那是傅辰堯大學畢業(yè)時在校園里的一張留念,他頭戴學士帽,身著學士服,微笑著看著鏡頭。他的一只手搭在一個同樣微笑著看著鏡頭的女生肩上,另一只手則被這個女生握著。她沒有穿畢業(yè)服,而是穿著一條黑色低領(lǐng)緊身裙,將身材勾勒地十分完美,長長的大波浪卷發(fā)松散地挽在左前胸。愛林看到她脖子上戴著一條鉑金項鏈,吊墜是一個翡翠葫蘆。她很漂亮,妝容十分精致,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再配上一張性感的烈焰紅唇,很有歐美女神范。愛林心想:這是傅辰堯的女朋友嗎?

  愛林把相冊放回書架上,隨手拿了一本書無聊地翻看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愛林聽見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傅母。她問愛林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買菜,愛林正無所事事,巴不得能出去透透氣。

  菜市場里非常喧鬧,各種各樣的蔬菜瓜果、肉魚禽蛋、炒貨點心應有盡有。傅母問愛林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愛林說她不挑食什么都愛吃,傅母便選了一些家常菜。每到一處攤位,攤主總問:“這是你家辰堯的媳婦吧?”傅母總是笑而不語。回家之后,愛林打下手,幫著傅母將晚飯做好,吃完晚飯后一家人又出去散步。路上遇到鄰居,大家都夸贊傅辰堯好眼光,給傅母找了這么好的兒媳婦。愛林心想:這下我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不過她又轉(zhuǎn)念一想:我怕什么呀,我又不在這里長待,倒是可憐了傅辰堯的外公外婆。

  晚上躺在床上,愛林把頭深深埋進被子里,這才理解了傅辰堯所說的“太陽的味道”,確實暖暖的,很好聞。不一會兒瞌睡蟲就來了,她把燈關(guān)了,恍惚中看見天花板上出現(xiàn)了點點繁星,愛林嘀咕了一句:“看來傅辰堯還真是浪漫啊?!蹦切┬切鞘歉党綀蛐r候貼在天花板上的夜光燈,他喜歡看著那些星星入眠。

  愛林在蘇州的生活大概都是這么度過的,吃吃喝喝,跟著傅辰堯家人到處閑逛,他們一起去吃了早茶、聽了評彈,逛了園林,傅辰堯的外公教了愛林怎么做傳統(tǒng)蘇式湯面,他外婆還讓她試了試刺繡……愛林覺得這里的生活真愜意。一晃就到了傅辰堯和馬可應該回來的那個周末,天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江南的雨一下就是一整天,下的天也朦朧地也朦朧,一團煙霧。一家人便待在家里喝茶聊天。她覺得非常有意思。

  星期天晚上,大家正準備吃晚飯的時候,愛林看見兩個人從雨中走進院子里來,又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嚷道:“愛林,我們回來啦!”馬可和傅辰堯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走到屋里。馬可看著一桌子的好菜,兩眼放光地說:“伯母做了這么多好吃的呀!我已經(jīng)餓的不行了,今晚一定要多吃兩碗!”說罷便拿起傅母遞過來的碗筷大快朵頤起來。大家看著馬可一副餓死鬼投胎似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待肚子里有些食物之后,馬可說:“辰堯外公外婆,伯父伯母,多謝你們這半個月來幫我照顧愛林,非常感謝!”辰堯外婆說:“哪里的話!我們還得感謝你帶給我們一個開心果呢!”“就是!我們都喜歡愛林,連左右鄰居家的小狗都黏著愛林呢!”傅母笑著說,“我們恨不得愛林一直跟我們待一起才好呢!”

  吃完飯稍作休息后外面的雨還是沒有停,辰堯外婆就勸他們別著急回上海,在這里睡一晚第二天再走。傅辰堯說:“也行,今天一直在趕路確實有些累了。那我們就在這里過夜吧!馬可你覺得呢?”馬可也說可以。于是辰堯外婆就去找干凈的床單被罩鋪到閣樓的兩張小床上。

  那天晚上不知怎的,愛林竟翻來覆去睡不著,便起身下樓去了。她看到院子里的燈還亮著,便往那里走,不想?yún)s看見傅辰堯正在燈下抱著電腦工作。愛林輕輕咳了一聲,傅辰堯抬起頭來見是愛林,問道:“怎么?睡不著嗎?”愛林回答:“對,不知道為什么今晚忽然有點睡不著,不過之前我一直都睡得挺好的。你呢?”“我倒是想睡,”傅辰堯苦笑一下,“馬可鼾聲如雷,把我給吵醒了。”愛林見識過馬可睡覺時的呼嚕聲,知道此言非虛,便同情地說道:“那你今晚是別想睡覺了?!备党綀蚴掌痣娔X,說:“雨停了,我想出去走走,你愿意一起嗎?”“好啊。”愛林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并肩走了出去,一路無話,直到轉(zhuǎn)入了平江路。雖然已經(jīng)很晚了,但還是有一些游客來來往往,做夜市的小攤販的吆喝聲也此起彼伏。傅辰堯問:“你逛過這條街嗎?”愛林說:“逛過。有一天白天跟你媽媽一起來這里逛了一下,但沒特別仔細逛。”愛林聽到身邊一串嘹亮的吆喝聲,隨之一股說不上來的酸臭味撲鼻而來。愛林不由地問:“什么味道?”“這是臭豆腐!”傅辰堯說,“你要嘗一下嗎?”那攤主也連忙說:“姑娘,讓你男朋友買一份給你嘗一下吧!”愛林連連搖頭:“不用,不用?!笨赡切∝溡呀?jīng)嫻熟地在烤架上涮醬了。傅辰堯付過錢,塞了一塊臭豆腐在嘴巴里,邊吃邊問愛林:“你確定不要試一下嗎?聞著臭,吃著香!”愛林看他“以身試吃”,便說:“好,那就吃一塊嘗嘗吧。”于是傅辰堯用牙簽戳起一塊豆腐,小心地舉到愛林嘴邊,愛林張開嘴吧咬了一口。傅辰堯看她臉上原本痛苦的神色忽然轉(zhuǎn)為驚奇,便將牙簽上剩下的豆腐也放到她嘴邊,愛林一口就吞下去了,邊吃還邊說:“真是太神奇了!聞著臭臭的,怎么吃到嘴巴里這么好吃??!”傅辰堯便將剩下的臭豆腐都給了愛林。沒走多遠,又有一處賣烤魷魚的,傅辰堯買了兩串,跟愛林一人一串,兩人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小吃一邊閑聊各自吃過的美食。后來他們發(fā)現(xiàn)兩人都是資深吃貨,區(qū)別在于,傅辰堯是個喜歡烹飪的吃貨,而愛林只是個純粹的吃貨,不太會做飯。傅辰堯帶著愛林又吃了好些小吃。兩人一直逛到幾乎整條街都收攤了,才意猶未盡地往回走。回到家,正好被不知為何起身的傅父撞見。他看了看傅辰堯,又看了看愛林,若有所思。愛林被看的莫名其妙,傅辰堯卻一副坦然處之的神情。半晌,傅父輕輕吐出一句:“都去睡吧!”愛林和傅辰堯便都上了樓。傅父一個人走到院子里,一根接一根地抽起了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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