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言情

還愿棠仙

第五章 坦白

還愿棠仙 堯鯉兒 3158 2025-03-05 11:38:01

  粗壯的樹枝上,半截白皙的小腿穿著朱紅色繡花鞋穩(wěn)穩(wěn)地懸著,來回晃動。那人兒端坐于樹枝之上,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清麗而脫俗。

  女子面龐白皙勝雪,恰似一塊無瑕美玉,散發(fā)著一種超凡脫俗的純凈氣息。最為引人注目的,當(dāng)屬她那對碧玉色的眼眸,宛如兩顆晶瑩剔透的綠寶石,澄澈而明亮。眼眸之中,流露出一絲靈動與好奇,仿若能夠洞悉人心,卻又透露出一種不諳世事的純真無邪。

  眉間的湘妃色棠花印,與樹上的景致相得益彰,更顯嬌艷動人。她的秀發(fā)如瀑布般垂至腳踝,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飄動。一身銹紅色的長袍,襯得她的肌膚愈發(fā)蒼白,毫無血色。衣裳的顏色已然褪去往昔的明艷,變得暗沉而斑駁,仿佛歷經(jīng)了歲月的滄桑,半邊衣袖已然殘缺,一側(cè)手臂完全裸露在外,蒼白得如同紙張卻穩(wěn)穩(wěn)地支撐著樹枝。

  古樹前擺放著約有兩丈寬的青銅鼎許愿池,池前躺著一名身著華貴服飾的女子,那女子靜若處子,宛如沉睡一般。她的身旁,蹲著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發(fā)如銀絲,面容清瘦,肌膚略顯蒼白,身材佝僂得格外厲害,背上似乎背負(fù)著什么沉甸甸的東西。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此刻正緊緊握著女子的手,仔細(xì)地涂抹著什么。聽到樹上女子哼唱的歌聲,老者的眉頭越皺越緊,終于,他忍無可忍,顫抖著發(fā)白的胡子,怒斥道:

  “棠郁,你豈能這般事不關(guān)己?”

  樹上的棠郁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喝嚇得險些跌落,趕忙停下哼唱,她撅起嘴,嘟囔道:“可我著實(shí)也幫不上什么忙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抬了抬,粗壯的藤蔓緩緩從上方延伸至地面,她沿著藤蔓走下來,邊走邊喋喋不休地說道:“你不知道,在府上必須規(guī)規(guī)矩矩地裝著,可把我憋壞了?!彼従徸呓?,探頭問道:

  “是否修補(bǔ)妥當(dāng)?”棠郁正欲下蹲查看,忽地心生警覺,她面色一沉,碧綠眼眸微瞇笑道:“有人上山了?!?p>  手臂輕揮,周遭燈火瞬間熄滅。

  四周復(fù)歸一片沉寂。

  門被輕輕推開,門外月色將來人身影拉長。

  來人身著深色緊身衣,衣料輕薄卻堅韌,與女子纖瘦而矯健的身形相得益彰,將其颯爽英姿展露無遺。她腰間懸著一柄短劍,劍柄上纏繞的灰色布條,此刻已被鮮血浸透。

  她踏入神廟的瞬間,青銅鼎旁的燈忽地亮起兩盞,綠油油的光芒在殘破廟宇中更顯陰森,恰似兩只綠色的鬼魅之眼在凝視著她。

  她靜立于幽暗角落,周身散發(fā)著冷峻氣息,面容冷冽,眉眼間透著威嚴(yán),那雙狹長鳳眼滿是疲憊與警覺,布滿新傷的手緊握著腰間佩劍,一邊警惕地向前挪動,許久,她才長舒一口氣,緩緩跪在蒲團(tuán)之上,雙手合十置于眉間。

  她一頭烏黑長發(fā)隨意地束于腦后,幾縷碎發(fā)垂落額前,隨著她跪拜的動作微微晃動,再度抬頭時,棠郁似乎瞥見她眼中閃過的淚光。

  唯有心懷強(qiáng)大執(zhí)念的愿望方可尋到神廟,棠郁凝視著平素冷漠的倪紗,聆聽著她的心聲,許久才回過神來。

  神廟燈盞逐片瞬間亮起,宛如沉睡于黑暗中的巨獸驟然蘇醒,睜開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凝視著她,神廟大門瞬間合攏,倪紗只覺地面微微顫動,地面下仿佛有巨大的根須在蠕動,接著她竟然看到自己口中飄出一個拇指蓋大小的白色光圈,那束光緩緩飄至面前的青銅鼎中,隨后消失無蹤。

  “允?!?p>  周圍傳來難以分辨男女老少的聲音,聲音縹緲悠遠(yuǎn),雌雄莫辨,在她耳畔縈繞。

  聲音消失后,那白光顯現(xiàn)在青銅鼎上,倪紗起身環(huán)視四周,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行了個江湖之禮,而后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倪紗的背影,棠郁輕嘆了口氣。

  “不了離開塑型果超過三日,否則若無氣息支撐便會腐壞?!?p>  此果如此嬌貴,棠郁心中不禁暗自思忖,既是仙果,卻如此脆弱易損。

  “趙青霄現(xiàn)今狀況危急,三日是否能夠拖延?”

  白爍開始翻閱此刻正閃耀著光芒的冊子,冊子吞噬了白光球,此刻緩緩顯現(xiàn)出文字來。

  棠郁湊近觀看,卻不識得幾個字,見白爍面色凝重,她忍不住問道:“如何了?”

  “趙青霄所中之毒乃妖所為,然前期一直被某種方式壓制,現(xiàn)今妖毒已在體內(nèi)肆虐,他恐命不久矣?!?p>  “書上可有記載解毒之法?”

  “炎心花?!?p>  其實(shí)結(jié)合趙青霄的狀況,棠郁也大致明了,白爍轉(zhuǎn)頭見她沉默許久,那雙碧玉般的眼眸明滅不定,最終她的頭緩緩垂下,凝視著地面上仿佛沉睡的人形塑型果。

  棠郁笑了,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兩個迷人的小酒窩,自我激勵道:“不過是去一趟冥界罷了,這么多年來本姑奶奶也去過不少地方,你說是吧,白爍?”她用肩膀自以為輕碰了碰一旁的白爍,此時白爍的這副身軀又怎能經(jīng)得起她這般撞擊,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白爍穩(wěn)住身形,見棠郁已然背著塑型果踏出廟門,他心中了然,多年來,棠郁始終認(rèn)為青石村眾人的死皆因她而起。她成仙之后,此處村民慘遭大規(guī)模屠戮,滿地鮮血,染紅了一方土地,大雨傾盆,持續(xù)三日三夜,那護(hù)佑他們世代的神祇卻已銷聲匿跡。

  被妖物吞噬精氣的魂魄殘缺不全,無法在冥界轉(zhuǎn)世投胎,只能淪為游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次日清晨,天色陰沉,不見陽光,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低垂至地。春桃在院子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棠郁,她四處尋覓無果,正欲告知張嬤嬤,卻瞥見院墻下方的草坪中有一團(tuán)鮮艷奪目的人形。她趨近一看,果真是淮王妃,她身著昨日令她頗為中意的水紅色縷金百蝶穿花云緞裙,面朝草地,筆直端正地趴著,模樣甚是怪異。

  “王……王妃娘娘!”

  春桃趕忙上前將人扶起,那張白皙的面龐沾滿了泥巴和不知名的枯草,雙眸緊閉,猶如沉睡般安詳。

  春桃的呼喊聲引來了幾個正在給院子里花卉覆蓋桐油紙的小丫鬟,春桃揮手讓她們離開。

  春桃將人扶起,輕觸那冰冷的手,春桃感覺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正欲伸手去探鼻息,那臟兮兮的面龐突然睜開了兩只明亮的眼睛。

  春桃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棠郁坐在草地上笑著拉住她的手腕道:“嚇到你了吧,哈哈!我只是逗你玩的?!?p>  春桃神情復(fù)雜地看著面前捧腹大笑的棠郁,只是嘆息一聲,而后從衣袖里拉出潔白的里衣為她擦拭著滿臉的泥污。

  “哎呀……等會兒進(jìn)屋洗一洗就好了……唔……”

  “等會兒在路上被張嬤嬤或其他丫頭看到了,肯定會有閑話傳出的?!?p>  “……”

  棠郁沉默不語,春桃擦拭得非常仔細(xì),動作輕柔,棠郁順從地任由她擦拭著,不再說話。春桃整理了她的發(fā)絲,拿掉了她頭上的枯葉,這才帶她回去洗漱。

  “她們在做什么?”

  “那些花很嬌貴,今日可能會下雨,桐油紙可以防雨?!?p>  窗外開始飄起雨,雨勢逐漸變大。

  “春桃,”棠郁看著銅鏡中兩人模糊的身影,春桃在她身后認(rèn)真地為她編著發(fā),手指靈活迅速,棠郁看著她低垂的臉,忍不住問道:“你為何不再叫我王妃娘娘了?”

  春桃恰好將辮子編好,順著發(fā)髻盤了上去,聽到棠郁的話,她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

  棠郁看不清春桃此刻的眼神,但從一開始她就感覺春桃已經(jīng)察覺到她的異常了。

  “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是嗎?”棠郁低頭無奈地笑了,她實(shí)在無法繼續(xù)偽裝成另一個人。

  許久,身后傳來春桃的聲音,語氣好似淡淡的,卻努力壓制著所有的情緒:“小姐嗜酸,懼貓,尤厭炎炎夏日,她好素色衣裳,惡甜膩點(diǎn)心,唯有凝視奴婢之時,眼神是瞞不過最懂她之人的?!?p>  春桃的聲音伴隨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一個字一個字打在她心口上,棠郁苦笑著起身,舒展了一下身軀,轉(zhuǎn)身見春桃臉上已滿是淚痕,她說的話讓她往日的堅強(qiáng)在此刻土崩瓦解,她的眼眸中也下起了雨。

  棠郁凝視著眼前那濕漉漉的面龐,春桃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剛欲抬手擦拭,卻見棠郁挽起衣袖,露出內(nèi)里潔白的里衣,動作略顯生硬,卻無比認(rèn)真地為她擦拭著臉頰,棠郁的手很冷,力道時而過重時而過輕,有時擦得她生疼,但春桃并未躲閃,任憑棠郁全神貫注地擦拭著,棠郁仿若一個孩子般努力學(xué)習(xí)著人類的一切。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并伴隱隱約約伴著悶雷,春桃眼中的雨停了,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嶄新的春天。

  棠郁對她并無惡意,她一直都知曉,然而她親眼目睹了宋玉汝的死亡,失魂落魄地回去后,竟見到一個與宋玉汝一模一樣的全新之人,這對她的沖擊實(shí)在太大了。

  “味道如何?”

  春桃頷首,腮幫微微鼓起。

  “那前些日子給你,你為何不吃,莫非是怕我下毒?”

  春桃先是搖頭,繼而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又是搖了搖頭,棠郁笑了,眼眸閃爍著光芒,春桃并未言語,宋玉汝性格陰郁,甚少在她面前如此笑過。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