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甲級黃色,荷花湖(6)
燈籠的照明范圍有限,這里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天空竟是一顆星星也沒,更不用提月亮。
莊子里種的有桑樹,風(fēng)一吹沙沙作響,有時會落下些樹枝。
方向感差點(diǎn)的人,估計不僅會迷路,還會嚇得不輕。
拐彎處她沒急著過去,將燈籠往身后四五米處藏了藏,再走到拐彎處探出頭看了一眼。
遠(yuǎn)遠(yuǎn)的,她看到鎖住的祠堂里走出一個提著油燈的人。
黑衫長胡,皺紋遍布,不知是管事,還是那雜耍班子的人。
徐一流眼盯著那人,腳步往后移動,若是那人來這邊,她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按滅燈籠的火光。
幸好,那人并沒有來這邊,重新鎖了門后向反方向離開了。
她在心里數(shù)了120秒,撿起燈籠向祠堂走去。
她很快走到了那所謂的祠堂前,正要拿燈籠先照一照門上的花紋,身后就傳來人聲:
“你想進(jìn)去嗎?”
徐一流呼吸一緊,轉(zhuǎn)過身。
換個人在這里,恐怕已經(jīng)叫出了聲。
燈籠照亮這人的面容,齊劉海短發(fā),大眼睛又黑又圓,赫然是一早就回去的季銜星。
她手里的燈籠不亮,應(yīng)當(dāng)是故意弄滅了。
徐一流移開目光,一邊用燈籠照門上紋路,一邊說:“時間不夠了,我準(zhǔn)備明天找機(jī)會進(jìn)去?!?p> “有鎖,怎么進(jìn)?”季銜星問。
徐一流看不懂上面的花紋,側(cè)目看她:“做個交易,你跟我說這花紋,我明天帶你進(jìn)祠堂?!?p> 季銜星拿過她的燈籠,向上照了照:“青松白鶴,翠柏雪鹿,還有一些磚雕菩薩,莊子每個房屋前都加了門簾做裝飾,只有這里沒有,因?yàn)椴簧凫籼枚技芍M掛簾?!?p> “這些花紋很普通,有價值的信息,只有這個?!?p> 徐一流瞧見那個指甲大的圖案:“花?”
季銜星道:“荷花?!?p> 荷花湖,徐一流立刻想到了這個詞。
季銜星抬頭看她:“你要怎么進(jìn)去?”
“不難?!毙煲涣黠L(fēng)淡云清地說,“撬門?!?p> 季銜星說:“你會開鎖?”
徐一流擺擺手:“不用夸我?!?p> 季銜星并沒有想夸她,兩個人這么干巴巴地對視一眼,默契地各自轉(zhuǎn)身離去。
徐一流走之前輕笑道:“明天見,室友?!?p> 季銜星沒答應(yīng),直到離遠(yuǎn)了些,才嗯了一聲。
可惜也許是風(fēng)把聲音吹了過來,也許是徐一流耳力好,她聽到了這聲答復(fù)。
踏入房門后不久,徐一流就聽到了打更的聲音。
她將燈籠放下,撩開門簾進(jìn)門就看到床上裹著被子的人。
孔月明掀開被子一角,偷偷看她:“你回來了,你去了好久?!?p> 聲音聽起來還有些委屈。
吉祥坐在墻邊的小塌上已經(jīng)睡著了,徐一流輕手輕腳拿過床里面的被子,蓋好躺下,輕聲說:“睡吧?!?p> 孔月明挨著她,小聲問:“你不害怕嗎?”
又不是我中招了,徐一流閉著眼,平靜地說:“怕的,但睡覺是最好的應(yīng)對方式?!?p> 孔月明縮了縮:“屋里……”
徐一流知道她想說的話:“可能還是幻覺,睡吧。”
孔月明張張口,想說系統(tǒng)面板上顯示自己的情緒值是48,備注是焦慮,沒有再標(biāo)幻聽和幻覺。
那還是幻覺嗎?
她最終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卻在被窩抖了又抖。
徐一流聽到了刻意壓抑的哭聲。
“我好想回家……”
換個人可能會有所動容,去安慰孔月明,可惜這個人不會是徐一流。
她早就過了心軟的時期。
夜?jié)u漸深。
徐一流其實(shí)沒有睡得很深,大部分處于半夢半醒,不知道自己是否睡著的狀態(tài),時間混混沌沌,直到被吉祥喊醒,她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亮了。
她轉(zhuǎn)頭就看到吉祥擔(dān)憂地跪在她的床榻邊:“徐小姐,您有看到我家小姐去哪里了嗎?”
孔月明不見了。
徐一流摸了摸身側(cè),涼的。
被窩只有輕微褶皺,說明孔月明起身時動作很輕。
最讓徐一流不明白的是,她居然沒有發(fā)覺。
她睡眠質(zhì)量不好是系統(tǒng)認(rèn)證了的,但凡半夜有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都會醒來,可是這一夜過去,她居然毫無所覺。
徐一流扶起流淚的吉祥:“去外面找找,找不到再喊幾個莊戶,塞點(diǎn)銀子讓她們找?!?p> 吉祥哭著點(diǎn)頭,跑了出去,到處大喊孔月明的名字。
徐一流撓撓頭,自己簡單漱了口,將衣服整理完畢。
這是古代背景,盡管季銜星說這里不屬于任何一個朝代,她也不可能像現(xiàn)代那樣隨意對待著裝。
更不可能為了別人亂了自己的節(jié)奏。
出去時就撞上了方曉意,她被吉祥的聲音吵醒了,瞧著著裝打扮,恐怕和徐一流想到了一處去。
兩人對視一眼,一同向外走去。
方曉意低聲問:“她怎么不見的?”
“我沒發(fā)覺?!毙煲涣髡f,“我睡在外側(cè),木板床稍微動一下就會響,但是我確實(shí)沒發(fā)現(xiàn)她什么時候走的?!?p> 方曉意別有意味地問她:“你確定是走,還是消失?”
徐一流搖搖頭:“應(yīng)該是走的,她脫了鞋上床,鞋子已經(jīng)沒了?!?p> 還有那些外衣,都被帶走,看著既不是憑空消失,也不是突然被什么東西擄走,就是普通的起夜。
被吵醒的其它人也迅速和她們會合。
氣喘吁吁淚水漣漣的吉祥跑著找到她們,哽咽道:“莊子里找了一遍,還是沒找到小姐,小姐……”
徐一流忽然福至心靈,說:“荷花湖,去荷花湖那邊找找看?!?p> 吉祥拔腿就往荷花湖跑。
方曉意幾人看著徐一流欲言又止。
徐一流抿抿唇,只說:“昨天我們?nèi)チ撕苫ê?,希望,希望沒事吧?!?p> 話是這么說,她心里清楚,孔月明是兇多吉少。
她只希望孔月明能多多少少給她們留點(diǎn)線索,不至于讓她們像個無頭蒼蠅。
五人快步出了莊子,來到荷花湖邊。
現(xiàn)在時候還早,湖上泛著一層薄薄的霧,一眼看去,徐一流這些人竟然分不清哪里才是邊界。
吉祥在湖邊邊跑邊喊:“小姐!你在哪兒???小姐!你聽到就說話啊……”
收了銀子的莊戶積極地幫忙尋找。
湖邊一無所獲。
徐一流回想起昨日,沉著臉走上木橋,在昨日站的位置低頭向下看。
木橋黑漆漆的影子中,一張臉仰著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