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像話嗎？

　　陸老師這番話說完，全班沒人再說話，程錚揚也從小說書里抬起了頭。

　　“還有一點，我有義務提醒今天放水盆的三位，監(jiān)控下午我已經送到少管所備案，再有一次類似現象，各位就請一起到少管所喝喝茶。”

　　我知道你們家境都比較好，但在人還是要守規(guī)矩。你現在輕視規(guī)矩，總有一天社會會讓你懂得什么叫規(guī)矩，這本不該我來教你們的?！?p>　　說完，陸老師看了一眼安超，又看了一眼大家笑了笑，是那種“有什么招盡管使出來”的笑，是絕對的坦誠下絕對的自信。

　　這種話術其他老師也說過，但每次都驗證了“魔比道高”，任課老師們都投鼠忌器，教導主任也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這一回合，大致是個平手。

　　陸老師講課很溫柔，知識儲備又多，才沒幾天，班里的尖子們就都喜歡上她的課，特別是她的課代表，就是我們前文提到過拿獎學金入學的劉浩凱。

　　陸老師知道大部分人并不依靠高考謀出路，也就改變了自己的教學思路，希望最后半年幫著我們找到自己的興趣所在。她課上的問題很開放，而且她愿意拿出時間和大家爭辯觀點的對錯。

　　她對我很好，也是她最早發(fā)現我在寫文章方面有些天賦。她沒有說高考不考盜墓小說之類的話，也沒有說寫小說不是賺錢的門道，而是鼓勵我列出文章的架構，先搭骨架后填肉，會讓小說讀起來沒那么亂。

　　她還經常在班級里宣讀我寫的作文，讓大家學習。我現在能拾起筆來，也得益于她當時的鼓勵。所以，如果不是程錚揚，我們可能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程錚揚也很喜歡小說，但他更喜歡讀，這也是我寫小說的動力之一。對，我那個時候喜歡揚哥。后來想想，更多的是對青梅竹馬的占有欲，我對那時的老劉也是這樣。我不允許有第二個女孩子出現在我們之間，就算是老師也不行。

　　程錚揚那一陣在讀余華的小說，常常顯得憂郁。恰好語文課上陸老師在推薦現代作家時推薦了余華。

　　“有同學舉手了，你叫什么名字？”

　　“程錚揚?！?p>　　“好，舉手是有什么問題嗎？”

　　“陸老師，你最喜歡余華的哪部作品？”

　　“余華的書呢，多反映現實，現在我比較推薦你們讀《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其他的書，可能不太適合你們的年紀?！?p>　　“怎么不適合？”程錚揚追問道。

　　“比如說，他還寫過一本部頭很大的書，叫《兄弟》，有點兒魔幻現實主義的意思，有點兒像賈平凹的《廢都》，里面很多章節(jié)不太適合未成年人閱讀?！?p>　　“怎么去界定未成年呢？有的人七八十歲了，心智還不成熟，可有的人八歲，世間磨難就已經受很多，18歲成年這個概念，太不嚴謹了?！?p>　　“你先請坐，說的很對。18歲只是法律意義上的成年，無論你想或者不想，都要開始承擔成年人的義務，也可以享受成年人的權利?！?p>　　“程錚揚同學這個觀點很好，對于文學來說確實不該狹隘的用年紀來區(qū)分，今天我也受教了。如果之后有任何關于課外書籍的問題，大家不必吝嗇，教學相長，共同進步?！?p>　　從那之后，揚哥上語文課再也沒睡覺過，一有時間就會和陸老師探討小說里的情節(jié)，甚至還破天荒主動上交了自己的閱讀筆記。周末他就躲在家里看書，我和老劉叫他都不出來玩。

　　這其實倒也沒啥，讀書學習畢竟是個好事情?？沙体P揚每天和陸老師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比和我老劉在一起的時間都長！

　　程錚揚還把周末的鋼琴課都給推了，跑到學校上自習。他還約陸老師去咖啡廳給他講英語題，你們聽聽，讓一位來代課的語文老師講英語題這像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