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墨香驚鴻
姬晗的竹骨折扇堪堪接住墜落的槐花時，沈蘅正勒馬立在城樓石階上。她藕荷色襦裙外罩著銀狐裘，腕間九轉(zhuǎn)玲瓏鐲隨韁繩晃動，叮當(dāng)聲蓋過了凌昭車馬的鑾鈴。拓跋月掀簾的剎那，姬晗袖中松煙墨錠滾落，在青磚上拖出蜿蜒的痕，像極了未干的相思賦。
“姬公子安好?！巴匕显碌臐h話帶著奶酥般的黏稠，指尖拂過姬晗拾墨的手背。她發(fā)間金步搖垂下的瑪瑙墜子，正映著沈蘅昨日贈他的青玉筆洗——那本是及笄禮的回禮，此刻卻成了灼人的烙鐵。
沈蘅突然揚(yáng)鞭打落道旁柳枝，驚得凌昭懷中卷軸散開。灑金宣上的《洛神賦》被馬蹄踏破，她俯身撈起半幅殘卷：“好字！只是這'翩若驚鴻'...“杏眼掃過拓跋月纏著姬晗的柔荑，“倒像是塞外禿鷲撲食?！?p> ---
第二幕：錦書亂局
凌昭的冷笑混著車簾掀起的沉香，漫過城樓斑駁的箭痕。他抖開靛青綢布包裹的玉匣：“拓跋公主特攜漠北《詩經(jīng)》殘卷，欲與姬二公子共校注疏?！把蚱ぞ砩闲倥呐c篆書并列，朱砂批注恰停在《關(guān)雎》篇。
沈蘅的銀錯金馬鞭忽地卷走玉匣，匣中飄落的并蒂蓮書簽，正是她去年夾在《楚辭》里贈姬晗的。她指尖捻著干枯的花瓣，忽將整匣殘卷擲向護(hù)城河：“這般粗制濫造的贗品，也配污姬郎的眼？“
拓跋月腕間銀鈴驟響，赤金臂釧滑至肘間，露出新月狀疤痕——那是為抄錄漢籍被燭火所燙。姬晗握筆的指節(jié)泛白，沈蘅卻已拍馬逼近車轅，狐裘掃過凌昭腰間玉佩：“聽聞凌二公子最愛仿古，連情信都要拓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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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茶肆對弈
暮色漫過西市胡姬酒肆?xí)r，四人臨窗對坐的格局已暗藏機(jī)鋒。沈蘅指尖轉(zhuǎn)著青瓷茶甌，將武夷巖茶潑成太極紋：“聽聞拓跋公主擅雙陸，可敢與我對弈？“她擲出的骰子帶著凌厲風(fēng)聲，正撞碎拓跋月要取的茶點。
姬晗的竹骨折扇在掌心開合數(shù)次，終是替沈蘅續(xù)了茶：“阿蘅...“話音未落，凌昭已擺出和田玉棋盤：“不若以《璇璣圖》入局？“他指腹撫過八百四十一個錦紋格，余光瞥向沈蘅腰間香囊——那里縫著姬晗題詩的素帕。
拓跋月突然用匈奴語吟起《子衿》，發(fā)音生澀卻情意綿綿。沈蘅反手打翻茶釜，沸水在棋盤蒸騰起霧：“好個'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她蘸著水漬在案上寫契丹文，“可知這句在我們北地，是罵人眼盲心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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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燈下血誓
更鼓敲過三響，沈蘅踹開姬晗書齋的門。滿地狼藉的宣紙間，拓跋月抄的《鳳求凰》墨跡未干，與她撕碎的《越人歌》殘片絞作一團(tuán)。她抽出裁紙刀劃破掌心，血珠滴進(jìn)松煙墨：“今日你若選她...“
“我選你?！凹ш贤蝗晃兆∷恃氖?，就著血墨在《詩經(jīng)》扉頁題字。燭火噼啪爆開燈花，映出“死生契闊“四字，最后一筆卻因凌昭射入的袖箭而歪斜。
沈蘅旋身甩出九轉(zhuǎn)玲瓏鐲，擊落窗欞外的黑影。鐲子嵌著的東珠碎成齏粉，露出內(nèi)層淬毒的銀針——正是姬晗當(dāng)年贈她的及笄禮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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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雁塔斷情
五更殘月照在慈恩寺浮屠上，沈蘅將青絲系在雁塔飛檐。她割斷的銀狐裘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像極了撕毀的婚書：“明日我便隨商隊回北疆，這縷頭發(fā)...“指尖拂過姬晗頸間抓痕，“就當(dāng)還你去年上元節(jié)贈的纏臂金?！?p> 拓跋月的駝鈴自朱雀大街傳來，混著凌昭謄抄佛經(jīng)的木魚聲。姬晗突然揮毫在塔壁題詩，墨跡淋漓如血：“愿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最后一筆穿透磚石，驚落塔頂青銅鈴。
沈蘅大笑著將詩拓印在袖口，翻身上馬時九轉(zhuǎn)玲瓏鐲盡碎。數(shù)百銀針釘入青石地磚，排成漠北狼圖騰：“待你考中進(jìn)士...“她揚(yáng)鞭指過凌昭府邸，“我必以百車嫁妝，壓塌這腌臜門戶！“
晨霧漫過沈蘅遺落的銀狐裘，照見領(lǐng)口暗繡的匈奴情詩——正是當(dāng)年拓跋月要唱與姬晗的《子衿》。而凌昭在佛經(jīng)夾頁里藏的靛青綢布，漸漸顯出血寫的“沈“字，在鐘聲里妖冶如曼陀羅初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