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列車驚魂
南下的列車在漆黑夜幕中如一頭狂奔的巨獸，車輪與鐵軌碰撞，發(fā)出單調又沉悶的聲響，每一聲都似重重地砸在林婉清的心尖。她蜷縮在三等車廂的角落，一頂寬檐帽壓得極低，幾乎將她大半張臉隱匿其中，只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像暗夜中的獵豹，不放過車廂內任何細微的動靜，尤其是那連接著未知危險的車廂連接處。
手中那份《申報》被她無意識地攥緊，報紙上的鉛字在昏黃黯淡的燈光下影影綽綽，她的視線卻只是機械地游移，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面。她的神經緊繃著，像一張拉滿的弓，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
列車毫無征兆地緩緩減速，尖銳的剎車聲劃破寂靜，最終停穩(wěn)。緊接著，廣播里傳出列車員帶著倦意且透著緊張的聲音：“前方臨時檢查，請各位乘客配合?！边@聲音在狹小逼仄的車廂內回蕩，如同一聲不祥的警鐘，讓原本就壓抑的氛圍愈發(fā)凝重。
林婉清的心猛地一沉，一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瞬間籠罩全身。她遠遠瞧見幾個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登上列車，他們步伐急促，周身散發(fā)著一股肅殺之氣，眼神冰冷地開始逐一檢查乘客證件。只是一眼，林婉清便斷定他們是特務，下意識地，她的手指輕輕摸向藏在袖中的鋼絲，那是她在絕境中求生的利刃，也是復仇的希望。
一名特務很快走到她面前，眼神中滿是懷疑與傲慢，不耐煩地吐出兩個字：“證件?！?p> 林婉清緩緩抬起頭，臉上瞬間綻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那笑容恰似春日暖陽，溫柔又迷人，“長官，我的證件在包里，能讓我拿一下嗎？”聲音輕柔婉轉，帶著恰到好處的嬌嗔，試圖讓特務放松警惕。
特務狐疑地打量著她，猶豫片刻后，還是點了點頭：“快點?！闭Z氣里滿是不耐煩，顯然沒把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放在眼里。
林婉清佯裝慌亂地在包里翻找，實則暗自計算著時機。突然，她的手如閃電般抽出，一包粉末精準地撒向特務的眼睛。
“??！”特務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慘叫，雙手下意識地捂住眼睛，身體扭曲著，痛苦地在原地打轉。他的慘叫聲在車廂內回蕩，驚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林婉清趁亂起身，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朝著車廂連接處狂奔而去。其他特務反應過來，立刻追了上去，腳步聲在車廂內回響，仿佛是死神的迫近。
“站??！”特務們的怒吼聲此起彼伏，充滿了憤怒與威脅。
林婉清跑過餐車，撞翻了幾個餐盤，餐具落地的脆響和乘客們的驚呼聲交織在一起，場面瞬間陷入混亂。她在混亂中左沖右突，利用人群的慌亂為自己爭取時間和空間，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逃出去。
她沖進洗手間，反手迅速鎖上門，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劇烈跳動，仿佛要沖破胸膛。外面?zhèn)鱽硖貏諅儜嵟脑议T聲，“開門！”聲聲震耳。
林婉清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脫下外套，換上早已準備好的乘務員制服。她動作嫻熟，仿佛這一切已經演練過無數次。她熟練地將頭發(fā)盤起，戴上帽子，對著鏡子深吸一口氣，調整表情，讓自己看上去鎮(zhèn)定自若，仿佛剛才的驚心動魄從未發(fā)生。
就在門被撞開的瞬間，她恰好轉身，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驚訝與疑惑：“怎么回事？”聲音平穩(wěn)冷靜，沒有一絲慌亂。
特務們愣住了，看著眼前這個身著乘務員制服的女子，一時不知所措?！澳恪匆娨粋€穿藍衣服的女人了嗎？”其中一個特務結結巴巴地問道。
林婉清皺了皺眉，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剛才好像往前面跑了?！被卮鸷啙嵜髁?，讓人找不到一絲破綻。
特務們立刻朝著她所指的方向追去，腳步聲漸漸遠去。林婉清剛松了一口氣，正要離開，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充滿嘲諷的冷笑。
“林小姐，演技不錯啊?！边@聲音像一把冰冷的匕首，讓林婉清的身體瞬間僵住。
她緩緩轉身，看到了那個熟悉又厭惡的面孔——山本一郎的副手，佐藤。佐藤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經將她玩弄于股掌之間。
“沒想到吧，”佐藤掏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著林婉清，“我們早就盯上你了。”聲音中滿是得意與傲慢，仿佛在宣告她的命運已被掌控。
林婉清的手悄然摸向袖中的鋼絲，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燃燒著堅定的火焰：“佐藤先生，好久不見?！甭曇羝届o沉穩(wěn)，像是在與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寒暄。
“是啊，”佐藤冷笑一聲，“自從你毒死山本先生，我們就一直在找你?！甭曇糁谐錆M了憤怒與仇恨，提到山本一郎時，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不甘。
林婉清故作驚訝，臉上露出無辜的神情：“山本先生死了？真是太遺憾了?！闭Z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仿佛在嘲笑佐藤的徒勞。
“少裝蒜！”佐藤怒吼道，臉因憤怒而扭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手指扣緊扳機，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林婉清如同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獵豹，猛地甩出鋼絲。鋼絲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精準地纏住佐藤的手腕。子彈打偏，擦著林婉清的衣角飛過，在車廂壁上留下一個猙獰的彈孔。
林婉清趁機撲上去，與佐藤扭打在一起。狹小的洗手間內，兩人翻滾、碰撞，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手槍掉落在地，滑向角落。
“你這個瘋子！”佐藤掐住她的脖子，聲音因憤怒和用力而變得沙啞，“為了那些賤民，值得嗎？”眼神中滿是不屑與輕蔑，仿佛在嘲笑她的理想與信念。
林婉清感覺呼吸困難，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但她還是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為了……革命……”聲音微弱卻堅定，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
她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抬膝，重重擊中佐藤的腹部。佐藤吃痛松手，林婉清趁機翻身，用鋼絲狠狠勒住他的脖子。她的眼神冷冽如寒冬的冰霜，仿佛顧長風的精神在這一刻與她融為一體，充滿了堅定與決絕。
“這是為了阿秀，”她輕聲說，聲音中飽含著仇恨與思念，“為了顧長風，為了所有被你們害死的人……”聲音越來越低，卻充滿了復仇的力量，仿佛是對逝去之人的莊嚴承諾。
佐藤拼命掙扎，雙手在空中亂抓，試圖掙脫鋼絲的束縛。但林婉清死死勒住，手上青筋暴起，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有無盡的冷漠與堅定。
佐藤的掙扎漸漸微弱，最終一動不動。他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眼神中還殘留著恐懼與不甘。
林婉清松開鋼絲，癱坐在地上，手不住地顫抖，身體因剛才的激烈搏斗而疲憊不堪。但她的眼神依然堅定，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她不會被打倒。
她站起身，整理好制服，將佐藤的尸體拖進洗手間的角落。然后，她撿起地上的手槍，藏進袖中。這把手槍，將成為她未來戰(zhàn)斗的有力武器。
走出洗手間時，列車緩緩啟動。林婉清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夜色，輕聲呢喃：“顧長風，我做到了?！甭曇糁袧M是自豪與欣慰，仿佛在向遠方的愛人訴說著勝利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