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紅疹?吻痕！
“春桃……”陶錦書嗓音嘶啞，將紗簾撩開一角。
春桃趕忙上前：“小姐醒了?！?p> “水…我要喝水?！碧斟\書支起身子，努力咽了咽口水。
春桃為她端來一杯水，陶錦書咕咕兩下，一股腦全喝了。
她捶了捶酸痛的胳膊，兩臂交疊，伸展了一通，才下了地。
陶錦書撓了撓脖頸，坐在梳妝臺前，嘟囔道：“怎么回事…睡得這么累?！?p> 梳洗侍女站在她身后，將披發(fā)撩在背部。
陶錦書抬眸看向銅鏡，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脖子上起了不少紅點。
瞬間，她瞳孔放大，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慌張將衣領扯下，看向春桃：“春桃，你快幫我看看，我脖子上怎么了？”
春桃也嚇了一跳，“奴婢去找醫(yī)女來。”
陶錦書擔憂嗯了一聲，重新將領口合上。
陶家專門養(yǎng)著一批醫(yī)女，因此不過片刻，醫(yī)女就來了。
她望聞問切了一會兒，問：“小姐最近可吃了什么東西？”
陶錦書搖了搖頭，“都是我平日里吃的，沒嘗過什么新鮮玩意兒。”
“這倒怪了，不似蚊蟲叮咬，也不似風團。”醫(yī)女感慨了一句，將藥箱打開：“此物是拿來消腫祛紅的，小姐暫且涂著，若還有癥狀，您再讓侍女來找我?！?p> 陶錦書頷首，示意春桃收下。
今日還要出門去辦事。下顎與脖頸卻還明晃晃露出幾個。
她嘖了幾聲，仔細涂勻藥膏，待藥被吸收后，她奮力拉拽衣領，擋住了不少，如今零星露出幾個，應當也不礙事，若不仔細瞧她，或許也發(fā)現(xiàn)不了。
確認不影響觀感后，陶錦書總算是出了門。
今日暖光天晴，陶錦書便想晃悠著走去香云間，因此穿得一身湖藍窄袖長衫，倒還算利索。她腰間掛著一個祥云布袋，里頭揣著那盒桃花粉。
一進門，張笙仿若等候多時，上前幾步，拱手迎道：“小姐來了?！?p> 陶錦書挑眉，好笑道：“怎么，你開了千里眼還是順風耳，知道本小姐今日會來？”
“嘿嘿。”張笙撓了撓頭，“不知小姐今日來有何要事？”
“里間干凈嗎？”陶錦書朝柜臺后的門抬了抬下巴。
張笙點頭，笑道：“自然是干凈，小姐請?！?p> 里間是存貨之地，各色香料封存置于高閣，最中間放著張四方桌子長板凳，方便調(diào)配香料。
“坐吧?！碧斟\書招呼了一聲略顯局促的張笙。
張笙哈腰點頭：“好嘞?！?p> 陶錦書掏出瓷盒，將它推至對面的張笙跟前。
“我想知道，你在這里頭都加了什么草藥，怎得我從未聞過？”
陶錦書平日里也愛涂脂抹粉，揚州時興的脂粉都能在她的梳妝臺里找見，許是用多了脂粉，涂多了香料，因此她對這一類的氣味極其敏銳。
“這…”張笙見陶錦書一臉認真，摸不清具體態(tài)度，只能膽戰(zhàn)心驚回道：“這里頭沒添什么稀罕貨，原料分別是紅花，紫草，白芷，還有一味是從小人家鄉(xiāng)那塊帶來的，名喚香蜂木，這是桃花粉香味兒的主要來源?！?p> “香蜂木…”陶錦書重述了一遍，旋即抬眸看向張笙：“你是怎么想到把這東西加進去的？香味兒如此特別，你就沒想過在店里加售么？”
張笙局促一笑：“小人自幼愛香，為此還被人取了個外號狗鼻子。今年清明時節(jié)，小人回了老家掃墳，偶然在…在墳前發(fā)現(xiàn)了一叢散發(fā)奇香的灌木?！?p> 陶錦書的嘴巴張開又合上。
感情這就是他不量產(chǎn)的原因……
“后來，路過一個劈柴老漢，看見我拔那樹枝，我們就聊了兩句，知道了這木頭的名字，還意外得知此香具有驅蟲的作用?！?p> 張笙說著，臉上已滿是尷尬，不敢再直視陶錦書，“回來以后，我找遍史料，最終在老家縣志上發(fā)現(xiàn)了香蜂木的記載，確認無毒后，我就動了做香料的心思?！?p> “呵呵呵呵…了解了解?！碧斟\書尬笑道，目光瞥向瓷盒。
罷了罷了，賺錢嘛，不寒磣，拔草也算為老墳掃墓了。
這樣想著，陶錦書平復心情，手指敲敲瓷盒：“前因后果是知道了，但我現(xiàn)在又有個問題，我想量產(chǎn)這桃花粉，并且還要將它當做是我們香云間的招牌，你覺得此路行得通嗎？”
張笙出乎意料地愣在了原地，磕磕巴巴道：“小，小，小姐這，您的意思是…？”
“嗯?！碧斟\書點頭，同時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無論從前如何，如今我是打定主意要讓這香云間活起來，就看你能不能拿到足量的香蜂木了?！碧斟\書篤定道。
張笙激動到面紅耳赤，眼里似乎閃爍著淚光。
陶錦書對他的反應在意料之中，淡定起身，抱胸看著他：“張笙，你愛香，卻因此前香云間不受重視，發(fā)展處處受制，久而久之也熄了從前的熱情…”
她欲言又止，冷眼看向張笙。
張笙雙手置于膝上，因為過于緊張，衣裳上留下汗?jié)n。
本以為要被訓斥，卻不料陶錦書話鋒一轉：“但，你給我的那盒桃花粉，分明證明你還藏有一腔熱血，只是無處施展，如今時機已到，你苦苦蟄伏兩年，現(xiàn)在可愿為香云間的壯大出一份力？”
太感動了！終于找到了知音了！
若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再者男女授受不親，否則他是真想抱著自家大小姐痛哭流涕。
這世上，居然還有人那么懂他！
張笙顫著身子從凳上緩緩站起，認真道：“小人義不容辭?！?p> “很好，現(xiàn)在，我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尋到香蜂木，若能連根帶回，我必有重賞！”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陶錦書回望過去，春桃上前將門開了一條小縫。
外頭站著一個伙計，他神色慌張，低聲道：“春桃姑娘，趕快讓小姐和掌柜的出來吧，咱鋪里有大買賣來了！”
春桃越過他看向前方，一個紫衣公子長身而立，雖背對著她，但仍能看出其氣度不凡。他身旁跟著幾位小廝，神色漠然。
春桃不敢再耽擱，將話轉給了陶錦書。
陶錦書與張笙對視一眼，對方眼中都浮現(xiàn)出了幾分詫異。
臨出門時，陶錦書將那盒粉重新收入囊中。
“請問是哪位客官要訂貨？”
張笙這話問得有些多余了。
那男子也不為所動，依舊背對著他們，不知在看些什么。
陶錦書瞥了張笙一眼，決定親自上陣，清咳幾聲，上前幾步，臉上掛起標準假笑：“敢問公子具體要訂多少檀香，何時拿貨？”
男子聞言，緩緩轉身，耳邊烏發(fā)恰到好處地垂落，反而為其增添了幾分魅惑，他手持紙扇，扇頭輕輕抵住下巴。
等看清身后人時，賀之珩眼底故意流露出幾分驚訝，隨即狐眸微瞇，嘴角勾起：“小姐，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