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聿辭不明所以，眉頭蹙起。
褚白視線飄過他下頜，故意拖長語調，“縱.欲.過度，很傷身?！?p> “……”
周聿辭下意識摸了摸那道紅痕。
池虞這時走了過來，剛好聽到最后一句，“你們在說什么，什么縱.欲.過度？”
周聿辭：“……”
這下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他說是摔的有人信嗎。
“沒什么，褚醫(yī)生讓你少熬夜?！彼鲱~，用手捂住池虞的耳朵，“我們走吧?！?p> 池虞：“？”
褚白失笑，沒戳穿他。
直到進入電梯前，池虞都很疑惑。
她作息一直很健康啊，什么時候熬過夜了。
難道夢游也算？
……
……
目送他們離開，褚白來到前臺。
前臺護士正在把池虞的信息錄入電腦里。
盯著池虞在信息表上留下的照片，他一時失神。
池虞有一雙和他妻子沈蘭云很像的眼睛，杏眼，眼尾微微下垂，如出一轍。
見到池虞的第一眼，他就在想，如果沈蘭云沒死，他們的孩子大概也是這樣的年紀，也會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他嘆聲，眼眶微微發(fā)紅。
從醫(yī)多年，他見過無數(shù)雙眼睛，從來沒有一雙和沈蘭云這么相似，這也是他忽然改變主意，要為池虞做手術的原因。
他不愿意看著這雙眼睛失明。
褚白敲了敲大理石臺面，問：“剛剛那位病人的資料整理好了嗎?！?p> 護士抬頭，忽然看到他們院長發(fā)紅的眼眶，嚇了一跳，“整……整理好了，現(xiàn)在還在錄入系統(tǒng)。”
褚白點點頭，“給我拿一份看看?！?p> 護士拿起桌上的A4紙雙手遞過去，“這份就是?！?p> 信息基本是口述為主，由護士代抄。
從姓名到出生年月往下看過去，一切都很正常，褚白臉色無波無瀾。
直到翻到第二頁——
家屬那一欄，母親那行，被人劃掉了。
空格處原本寫著蘭云兩個字，現(xiàn)在被一個黑色的叉覆蓋。
熟悉的名字讓褚白心下一跳。下意識返回上面看池虞出生年月——1996年12月9日。
褚白眉頭緊蹙。
他和沈蘭云的孩子，也是出生在那一天。
怎么會這么巧合，她的母親也叫蘭云，她也在那天出生，還有一雙很相似的眼睛。
有一瞬間，褚白想沖出去把池虞喊回來。
巧合太多了。
指著那處，褚白問護士，“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母親這一欄被劃掉了？”
護士看了幾眼，回憶起來，“噢，這個是因為那位病人說她母親已經去世了，她填信息的時候忘了。”
“她母親姓什么？”
“就姓蘭。”這個姓氏比較罕見，護士剛剛還問了池虞。
“那她有沒有跟你說過是什么時候去世的？”
護士搖了搖頭，“好像是半個月前，具體時間就不清楚了。”
褚白閉了閉眼，胸腔里剛才那股激動仿佛也平息下來了。
原來只是巧合。
沈蘭云早就去世了，他們的孩子也去世了。
他剛剛不該抱有幻想的。
……
……
回到辦公室內，褚白凝視著墻上的一幅照片，久久出神。
照片上的沈蘭云巧笑嫣然，穿著一身藍色碎花連衣裙，身處藍色花海中，回頭沖他笑著。
助手進來，敲了敲門。
褚白回過神來。
“褚先生，您訂的機票三個小時后就要起飛了，我們要現(xiàn)在出發(fā)前往機場嗎？”
褚白起身，“走吧?！?p> 前往機場的路上，褚白坐在車里，望著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出神，腦海不斷閃映出那副照片。
“掉頭?！彼鋈徽f。
司機不明所以，“可是，我們已經快到機場了?！?p> 褚白：“先去一趟墓園。”
……
……
離島公立墓園內。
褚白站在墓碑前，神色平靜。
墓碑的黑白照片上，沈蘭云笑容清淺。
在她的碑旁，還有一座小碑，只有一截小臂的高度，沒有名字，沒有照片。
只有一行小字——沈蘭云褚白愛女之墓。
在港島那幾年，沈蘭云帶著女兒四處躲避褚家的人，過得窮困潦倒，他們的女兒直到三歲死前也沒拍過一張照片。
所以她的墓碑上沒有照片。
他甚至沒來得及見她一面，也沒來得及知道她的名字。
褚白慢慢蹲下身，拂去墓碑上的灰塵，“阿云，我今天遇到了一個眼睛和你長得很像的病人?！?p> “如果我們的女兒還在，是不是也會有一雙這樣的眼睛?！?p> 他討厭港城，曾經發(fā)誓不再接診港城的病人，多年從未破例。
可現(xiàn)在……
他輕聲說：“阿云，我想治好那個女孩的眼睛?！?p> “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p> 他倚在碑前，“阿云，我想你了。”
“先生，我們快要遲到了?！敝砜戳艘谎蹠r間，忍不住出聲提醒。
褚白應了聲，又回頭，放下一束新的鮮花。
又俯身，在黑白照片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
……
回程的高速路上，池虞還在糾結剛剛那個問題。
縱欲過度…
見她一直不說話，周聿辭瞥她一眼，“怎么了，一直不說話，有心事。”
池虞搖了搖頭，“我在想，我什么時候熬過夜了?！?p> 周聿辭：“……”
過不去了是吧。
池虞又道：“我還在想，你是在什么時候縱欲過度的。”
周聿辭：“……”
方向盤往側邊一打，把車停到應急車道上，周聿辭才轉過頭，望向池虞：“少想點這些有的沒的?！?p> “可是剛剛褚醫(yī)生在醫(yī)院里說了誒，他說你縱欲過度，讓你收斂一點?！?p> 池虞十分認真，掰著指頭算，“怪不得你昨天上床這么晚?！?p> 周聿辭一驚：“昨晚你沒睡？”
那他做的那些事情她豈不是都知道？
轉念一想又不可能，小姑娘臉皮薄，連楚河漢界這種東西都能想出來，要是沒睡應該會反抗。
內心正天人交戰(zhàn)，池虞又搖搖頭，“沒，你什么時候進房間我都知道。”
“！”
周聿辭原本還在想要不要道歉，現(xiàn)在這個想法更強烈了。
“對不起”的第一個字還沒出口，小姑娘就又說：“我還聽到你進浴室的聲音?！?p> 他怔了怔，“然后呢?！?p>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我睡著了。”
“……”
池虞撞了撞周聿辭的肩膀，“后來你是幾點睡的覺？”
“不……不記得了。”
“這么久啊。”
她思維跳得太快，周聿辭沒反應過來，“什么？”
“沒什么，就是想提醒你……”
池虞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在浴室那什么……縱.欲也要注意，不要過度?！?p> 說完，她立即把頭縮了回去，臉上憋著笑，一副老實小學生的樣子。
“……”
這都什么跟什么。
他真的很想敲開她的頭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
周聿辭無奈搖了搖頭。
正準備重新啟動車子，控制臺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周聿辭拿過手機一看，“爺爺?shù)碾娫??！?